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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背心再次交换眼神。黑背心嘴角抽搐:你真恶心,还整个活的蟑螂??别说你是揣兜里一路带过来的。白背心支着下巴:你那天龙个头不小,还扁的溅汁,我就想问问它怎么死的?咳咳。黑背心转开眼神,压制章程程的手毫无松懈。人在道上跑,要有这么心软,八条命都不够用。白背心则是流里流气地调侃:“怎么样啊老板娘,这回风刮来还是天掉下?我这兄弟脾气大,你得想好了再说。”“放开我呜呜呜呜。”“你先说是不是虫!”“是呜呜呜。”“哪儿来的虫?!”“我、我摊子上的,你放开我!!”“早这么说不就得了。”黑背心撒开手,章程程眼泪鼻涕糊了满脸,踉踉跄跄往后逃。他揪起蟑螂须往那边一甩,准准甩在裤脚上。她便蹦蹦跳跳连滚带爬,活像是中了邪的女人在甩胳膊腿,狼狈又滑稽。“这年头嚼舌根就是容易遭报应啊。”白背心亮着一口牙齿笑:“前头还说阿宋夜摊脏,乡下人脏,偷你手艺做生意。我看你们两家摊子有点仇怨吧?老板娘你这么背后拼命给人泼黑水,转眼自个儿摊上净是虫,怎么个想法?”章程程正疯狂地揉眼睛,哇哇吐着酸水。反倒是围观的群众来来去去,有那么几个记事的。提及旧仇怨立即联想到大前天的事儿,再定眼一瞧:“哎呀,这不是那个念咒女么?”“谁?”“她儿子很浑的,当着面儿抢别人碗里的rou。六岁大的娃娃不学好,讲脏话特别厉害,什么贱女人死婊,十八层地狱都能骂。”“好像是她儿子大白天跑宋老板家里去,给了一个猪蹄还不肯,最后打碎一大碗猪蹄,还满地打滚要让他爸打死宋老板娘,后来……”知事者娓娓道来,人们侧耳倾听的同时,对着章程程交头接耳。一双一双又一双眼睛,黑白分明高高低低,仿佛密麻麻的洞眼,盯得章程程浑身汗毛打战,直僵僵坐了下去。她有点儿怕。不由自主地蜷缩起自己倍受嘲讽的大身板,吐湿了的裤腿散发出的浓郁的酸臭味。在与生俱来的自卑心态下,她坚信人们正在掘地三尺的嘲笑她。笑她生来带煞,笑她克父;笑她不对称的五官庞大的身躯,甚至是走起路来介于男女之间的别扭劲儿。章程程坚信自己受到了成千上万的恶意,因而埋下头,眼里迸出两束怨恨的目光在人群里扫射。她飞快地动起口舌,滚瓜烂熟地念起诅咒辱骂之词,阴气森森恍如女鬼。“看,她又开始念咒了!“他们伸手指她。无数双手指着她,她更念,他们更咋舌厌恶。双方的情绪都是膨胀中的气球,充气,充气,最终轰地一声迎来大爆炸。“滚啊!”有人率先丢出手中的茶叶蛋壳。烂菜叶小石子紧接着飞过来,落在额头脚边不远处。章程程面带死色却嘎嘎大笑起来,笑得人毛骨悚然。“去死吧你还笑!”“疯子!”“别来这儿摆摊了!臭虫!”相互的恶语碰撞,场面快要失控。白背心男人恰是时候的稳住局面,顺便要收尾一场好戏。便用脚尖碰了碰她的脚跟:“你这儿出了虫,差点进了咱兄弟俩的肚子。废话不多说,赔咱们五块钱,这事儿算了了。”章程程骤然抬头,黑脸盘子染上诡谲的色彩。“少来这套!”黑背心不耐烦,手指头直直戳到她鼻尖:“看你娘们份上不打你,赔钱!”“赔钱!”大伙儿也喊。章程程瞪着一双斗鸡眼:“不准指我!”“嘿你还指不得了?”男人添上左手,“我指着你,指着你怎么样?想找我拼命?你来啊,你先动手就别怪老子还手,看咱俩谁能活着过今晚!”“来打来打。”逗狗的调调儿:“来来来。”“滚开!!”这一瞬间他不是黑背心。他是章老太太,是笑容满面的婆婆,是无理取闹的儿子是酗酒不戒的男人更是该死的林雪春!名为章程程的气球炸了,连带着脑浆四分五裂。她双脚踹他,猩红着眼尖尖地嚷:“怎么了?就是我放的蟑螂怎么了?!”哦嚯承认了。四面八方静下来,只剩下这道刺耳的声线在空中浮动:“乌七八糟的乡下人,穿着破布满脸灰,一看就是没正事干的窝囊废,轮得到你们嫌弃蟑螂么?!”“炒粉?赔钱?撒泡尿照照你们自个儿!你们本来就是臭虫!住在臭虫窝里陪着臭虫睡,给你蟑螂都是抬举!下回别来我这,不然我/我塞你们满嘴的虫,噎死你们呛死你们这两个脏东西!”她抓着摊车爬起,胸脯剧烈的起伏着。双臂狂乱摔着碗筷赶人:“快滚,你们滚!别妨碍我做生意都给我滚!!”你还有什么生意可做?大家伙儿嫌恶嘲弄地笑笑,身后传来‘让让’、‘麻烦让下’的动静。拥挤的人堆让出一条小道,两个穿公安服的年轻小伙走了出来。“我们是南安街道公安局办事的,有人举报73号摊子有问题。谁是摊主,收拾东西跟我们走一趟!做调查!”“她是!”众人纷纷:“她专给外地人炒蟑螂吃!”……一场笑话最终以章程程被公安带走为结局,林雪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腰肢一个劲儿往后倒。“你哥之前老念叨什么牙什么牙来着?”不等回答,没文化的老妈子手一扇,改用土话洋洋得意地做总结:“恶心的招数对付恶心的人,你妈我不出山,照样整得她求天不应求地不灵!哼!”阿汀叹为观止,偏头一看,大事不妙。陆大老板显然对这场热闹不感兴趣。她们远程看戏看得津津有味,他半点心思不走。一不小心掰秃四个大白菜,削掉一大堆土豆。他特别自得其乐,至少比抄板书有劲头多了。这会儿朝另一堆胡萝卜伸出魔爪,阿汀迅速阻拦:“今天的菜用不上胡萝卜,那是明天的!”行吧。他收回手,那边来了气喘吁吁的一声:“陆老板,你真的是、人人好找。”居然是满头大汗的徐律师。身后还有个光头,咧嘴朝阿汀笑笑,再朝林雪春笑笑,算是给两位老板娘打了招呼。“有事?”陆珣淡定自若。“你也知道有事才找你啊?人不在办公室就算了,好歹带上电话。我找你老半天,腿都跑断。“他撑着膝盖骨顺气儿,抹了把脸说:“老爷子回来了。”*“你跟陆老三的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