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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粮票,抢不走丢不了。只可惜那支钢笔,是爸爸去县城买给她的。袋子里头也有不少mama新作的衣裳,布料样式精挑细选,还没穿过……阿汀觉得有点对不起爸妈,宋敬冬或许看出这一层,便笑道:“有件事我不敢在家里说,正好现在告诉你。”什么?阿汀看他,得到两句秘密的话语:“其实妈好几年没去过北通,做的衣服对不上味了。穿出去说不定还要被你同学笑话,丢了没事,正好周末去百货商店买几件新的。”不知道里头有多少安慰成分,要是mama听到这话,保准要破口大骂。想到这里,阿汀心情稍微好转,抿着唇静静一笑,表示她不难过了。两个男人讨论起‘抢火车’来。“明天下午的C城站更危险。那里地痞流氓多,不太干正事,抢火车就是打那里传出来的。”“大白天的抢东西,连孩子姑娘都抢,这不得管管?”“管不住。人多拦不住,抓住一个兜出上百个,牢房还不够坐的。加上里头这样那样的关系,没有国家发话严查,公安没法子下手太狠,自然管不住。”“这路上有多少站台这样啊?”王君爸不放心地问。“本来只有C城的。”宋敬冬微微皱眉:“以前B城站台没事的,我回来的时候还没事。叔你回来小心点,最好挑个角落,行李不多就往座椅下躲着。”王君爸点点头。阿汀拉一下哥哥的袖子,轻声问:“那爸爸mama怎么办?”多亏卖草药,家里这些年攒了钱,拼拼凑凑应该能在北通买间房子住。上火车前家里开过‘家庭会议’,商量后的决策是由兄妹两个先到北通,四处看看房,也看看有没有新的活计。爸妈在家里头处理田地房屋,半个月后再来。到时候也要遇上这事啊。宋敬冬倒不担心,“没事,打电话让他们留心就行,有爸在,他们得不了手。”好歹是江湖老把子呢。阿汀放下半颗心,又想起另一回事:“你以前也被抢过吗?”八七年物价稍提,县城到北通的车票要足足的二十块,并非小数目。宋敬冬上大学那会儿家里更穷,也走不开人,他来去都是独自的。的确被抢过。年少轻狂想得再全面,对这事也没防备。眨眼间被人抢走行囊,只剩下半年的生活费,买完被褥所剩无几,头两个月就没敢进食堂正经吃东西。后来帮人点到、帮人写作业,还教人写情书帮人家约女孩子。说来并不光彩,但好歹过下去了,便没往家里说,省得爸妈在家里白cao心。现在更没必要说了。“没有。”他笑眯眯地说:“你哥聪明着,哪能中这招?”“哥哥……”阿汀直觉被那么简单,不过他不让她问了。伸手捏捏她的脸皮,笑话道:“大姑娘都不这么叫了知道么?人家十八岁都老爹老妈老哥的,你还怪老实,一个字不偷着省。”这样的吗?阿汀想了想:“那以后就叫哥?”哥。哥哥。你还真别说,差个字就不那么亲,也不那么甜了。宋敬冬也想了想:“在外头做大姑娘,回家做你的小丫头。”阿汀老实应好。“睡吧。”闹这么一出累得慌,明早还在起来抢早饭,不养足精神可不行。宋敬冬坐正身体,肩膀留给阿汀靠。两兄妹没再言语,不知不觉睡深了。一夜无梦。下午C城站口果然又有一波哄抢,不过大伙儿有警惕心,没有任何损失。安稳再过一夜,九月六号早六点,火车终于抵达终点站——北通。“宋千夏同志您好,请您听到广播后到‘广播室’,领走您丢失的行李。”刚下车便听到响亮的广播,一行四人皆是一愣。“行李找回来了?”“半道丢的啊,还给送到北通来了?”不管不管,四人快步赶到广播室,还真瞧见一只绿油油的蛇皮袋,刮破了皮。里头是一只自家缝的布袋子,上头写着阿汀的大名。“宋千夏同志是吗?”女广播员道:“麻烦身份证拿出来核对一下。”阿汀翻包拿身份证,宋敬冬问了一句:“我们的行李丢在B城站,这是哪来的?”小姑娘小伙子长得挺俊,不晓得是不是年轻小两口。女广播员多打量两眼,随口道:“有人给送来的,不放心你们就打开瞧瞧。”“别瞧了别瞧了。”王君爸催道:“大巴还有十分钟,别迟了,下班要迟半个钟头。”反正袋子是自家的没错,阿汀上前提,没提动,总觉得重了好多。“火车坐的力气都没了?”宋敬冬把包挂在她脖子上,自个儿提起两袋行李往外走。“谢谢jiejie。”阿汀朝广播员鞠躬,转头跟上。偌大的北通车站人来人往,初具现代模样,比县城狭窄破烂的车站洋气千万倍。王君拉着阿汀走在中间,指指这个点点那个,充满新奇。阿汀循着她的手指到处去看,突然有个高大的男人擦肩而过,侧脸出现在她的眼角余光里。阿汀猛地一愣,旋即停步回望,但他已经走进纷杂人群里,踪迹难寻。是火车上那个人吗?同样穿着深灰色西装,看起来很贵的样子。这个年代应该没有多少人打扮那么正式吧?“阿汀。”“阿汀?”王君拉她:“怎么了?看什么呢?”应该称之为先生,同志,还是大哥呢?阿汀喃喃道:“火车上帮了我的……先生,刚才从这里走过去了。”她失神地凝望远方,久久收不回目光,这幅模样……王君试探性问:“怎样的人?”仅仅萍水相逢,难以评价为人。“身上有猫的味道。”阿汀只能这么说。她熟悉花草树木的味道,熟悉泥土雨水的味道,但记忆里最最深刻的是猫。耳朵会动的猫,瘦骨嶙峋的猫,大的猫小的猫,还有黑的猫。王君挠挠脸皮,觉得她知道她在说谁。“阿汀啊。”饶是飒爽的王君,也不由得难办的挠挠脸颊,低声说:“其实我看到了,那个人眼睛是黑色的。”他很高,很引人注目,经过时低头望了她们一眼。阿汀没看到,但她看到了,他的眼珠漆黑浓重,像化不开的墨。“黑色的……”“应该不是……”“嗯。”阿汀轻轻地说:“我知道。”轻得像雪,长睫垂落,又安静得像凝滞的风。不是陆珣。北通这么大,没那么容易找到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