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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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那位土方先生说过,银时是以恋人失散的名义寻找她,他身边的朋友们肯定都误以为他们俩早就是恋人关系。 ……虽说这样也好。 她这张数百年一成不变的脸,说是养大那孩子的老师未免太过年轻,身为非人之物的自己没法如常人一般老去,即使银时全心全意接纳自己,还把自己介绍给他的朋友们,可日后总有一天……负面情绪又冒了点头,松阳忙按捺下去。 围着被炉坐下来,她和同样当jiejie的阿妙聊了一阵子弟弟的话题,新八这孩子又乖又听话又懂事又贴心,简直是每个jiejie都想拥有的理想好弟弟,不像她家那个任性的坏弟弟,光会欺负她这个jiejie。 “对付不听话的熊孩子,用武力比动嘴更有用哦。”阿妙颇有经验地建议道,顺便把某个不出意料躲在被炉底下正要露面“阿妙小姐,你今天也是如此——”的大猩猩跟踪狂拽出来抡圆胳膊朝窗外一扔。 松阳:“……咦?”这人好像是真选组的近藤局长? 见怪不怪,万事屋老板表示赞同:“对付大魔王弟弟就得听大魔王jiejie的。” 笑得黑气直冒的阿妙“咔吧”掰动手指:“你说谁?”,冒了点冷汗的银时往自家老师身旁一缩,接受到这股气场,松阳虚心受教:“原来如此。”不愧是银时那孩子的朋友,说出来的话和他很像,气势也很足。 “像我就时常揍我家小新的屁股呢,松阳小姐也可以试试哦。” ……对象是那位比将军地位还高一看就是危险人物的虚先生真的没问题吗?新八冒了点冷汗,“别怂恿人家做奇怪的事啦家姐。”,跟着被阿妙“磅”地敲了脑壳,痛得欲哭无泪,他也好想要松阳小姐这么温柔的jiejie呜呜呜…… 另一边神乐举着拳头附和:“本女王也要把混蛋老哥那个熊孩子揍到屁股开花阿鲁。” ……怎么到她这边,就成了她被虚那个熊孩子反过来打屁股啊?松阳不禁内心吐槽,还是在那种羞耻场合,还边打她边逼她说那些破廉耻的话,那家伙下次要是还敢这样,她一定要打回去。 人到齐,热气腾腾的火锅聚会开幕,桌上摆得琳琅满目,一等煮开的锅下满各色食材,放置被炉的内室眨眼间变换为刀光剑影的战场。 状况外的松阳懵了懵:……哪来的杀气?对面的江华握住筷子摆出作战手势,朝她眨了眨眼,做口型。 (你以后就会习惯啦。) ……习惯什么? 下一秒,一双双筷子之间噼里啪啦在火锅上空打成一片硝烟弥漫,一只只执筷子的手刷刷刷挥舞得快出残影,堪比自己大弟子掷千本的手速看得生活环境向来冷清的前杀手头目略微瞠目结舌。 好、好厉害…… 即便在村塾的时候,也不曾体验过如此热闹的氛围,歌舞伎町这条街始终有种生生不息的别样生命力,让扎根在这里的人们身上带着一种令她无比向往想要靠近,身处其中却又觉无所适从的耀眼光芒。 当年那个孤身一人的小小食尸鬼,确确实实如她所愿,获得了生而为人于人世间熙熙攘攘的幸福,她用自己的双眼亲自见证了这一点。 安静地感受着银发学生长大成人后的生活环境,作为在场唯二的年长者,松阳并没什么和一群大孩子争夺进食的欲望,虽与她年纪差不多的江华看起来挺乐在其中,筷子下得比谁都快。 看她不动筷,她身旁的银时拼了老命抢食,抢完赶紧把装满一大碗都摞起来的牛rou豆腐鱼丸等各种美食的食碗护好,拉着松阳脱离战场溜进厨房;碗在厨台上一放,他去外头拿了两个小马扎进来,一同坐下后碗推给她,筷子塞她手里。 “给,快吃啦,跟这帮家伙一起吃饭要不用抢的绝对一口都吃不到,特别还有两个夜兔,胃袋大得能装下宇宙,松阳你还像以前一样光坐在那儿不动手会饿肚子的哦。” 这孩子和以前一样体贴呢。绿眸一暖。 不过不止是银时,她养大的三个孩子从小都很体贴,以前在村塾冬天吃火锅的时候,他们仨老是会争先恐后给她碗里夹食物,然后银时和晋助就会为她每一口吃下的是谁夹的食物吵起来,小太郎负责劝架。 注意到银时只拿了一双筷子,松阳吃了一口,从碗里夹食物喂给他:“来,银时也要吃喔,不然等会儿回去就没得吃啦。”,小时候明明不止一次被她共同筷子喂过饭的银发男人莫名老脸一红,没提橱柜里还有其他筷子,别别扭扭张开嘴让她喂进来。 厨房门紧关着,隔绝了另一边的喧闹,独处的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分享着这碗热乎乎堆得老高的火锅食物,一边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 “那位登势小姐对银时照顾颇多,银时也别老拖欠人家房租啦,游戏机偶尔玩玩就好,手头的钱别乱花,记好账,有空我帮你看看账本吧。” “松阳你就放一万个心啦,阿银以后绝对会努力挣钱养家,委托金按时上交给你。” “给我干什么呀,自己存起来吧。还有,不可以酗酒了喔,银时的酒品又不是很好,而且酒精伤身,少喝一点没事,不能喝多,要多爱护自己的身体健康知道吗?” “嗯,阿银以后都不会酗酒了,阿银向你保证。” “要加油喔,我会随时监督银时有没有改掉这些坏毛病的。对了,客厅那块糖分匾额是银时自己写的吗?” “出于对糖分大神的敬仰嘛,当然是手写更有诚意哦。松阳你……觉得字写得不好吗?” “没有呀,挺好的,和你小时候相比进步很大呢,不过祭拜糖分大神要适度,不然就会像小时候那样被按在牙科诊疗椅上又哭又嚎地拔蛀牙啦。” “喂,阿银的黑历史就别提了嘛,很丢脸的好不好。” “会吗,银时那样很可爱呀,白乎乎毛茸茸的一团。” 听着耳边的柔声细语,卷毛下的红眼睛时不时偷瞄身旁笑语嫣然的长发美人弯成月牙的漂亮绿眼睛,和她自带弧度的柔软红唇,满眼克制不住的爱意和食碗一样装不下到快要溢出来。 好可爱好可爱,松阳真的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哦,阿银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她哦,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她最喜欢她了喜欢得快死了…… 所以说,打死都不要再让她被那个灰毛男抢走,绝对要把这么可爱的松阳变成阿银的老婆才行,阿银连那么难搞的小舅子都搞定了,问题不大。 接下来的计划就是攒够钱买戒指,找个恰当的时机来一场浪漫的求婚,万事屋的空间两个人住足够了……一穷二白万事屋老板畅想起美好未来,嘴角不自觉咧到耳根。 “怎么啦?” 如今多少能察觉到这道目不转睛的视线中满含的情意,松阳耳根一红,与盯着自己一脸傻笑不张嘴的银发男人对视的绿眸侧开,夹了食物递到他嘴边的筷子先撤回来放下。 “银时干嘛看着我不吃东西呀,还笑得傻乎乎的。” 想来是她自寻烦恼了呢,这孩子现在的表现足够明显了,他对自己仍然……这么想着,心头涌上来一股甜到舌根又挠得人心间发痒的很陌生的悸动感,着实说不出具体是什么情绪,像是某种未知却又存在已久的情感在心中发酵。 心脏没由来地一阵扑通乱跳,她只觉被对方看得面颊越来越发热,手脚都不知如何安放,见看着自己的银发学生不答话,侧着眼轻轻推了他一下,不自在地盯着桌面道。 “别光顾着看我啦,牛rou要从银时嘴里掉出来了喔。” 肖想人家太入神被抓包,银时下意识嚼了两下,发现嘴里没东西,回过神“咳咳”两声不好意思道,“抱歉抱歉,刚才阿银是发呆在想事情啦。” “想事情?”映着桌面上倒影的绿眼睛眨了眨,“银时在想什么事情呢,笑得那么开心。” “就……” 在想怎么跟你求婚,咳咳,但现在肯定不能说,要给她惊喜。银时支支吾吾,“反正就是,呃,会让人开心的事嘛,重要的事嘛,咳咳。”一听就是搪塞。 ……是和她有关的事吗? 用眸光观察他的表情,松阳踌躇着要不要问出口,突然留意到厨房门外有类似潜伏时的细碎响动在靠近,听起来是好几个人刻意收敛的脚步声。 “唔,有人过来了呢。” 起身过去给他们开门,她只见一群本该在进行食物之战的客人们全都挤在门外的廊下一个叠一个将耳朵贴在墙上;门一开,对上她身后那张万事屋老板的黑脸,又全都呼啦散开。 “咳咳,老太婆我就是饭后散个步,不打扰你们俩了。”略微尴尬的登势说着,把顺手开启录音模式的小玉,和旁听了半天秀恩爱一脸不爽的凯瑟琳拉走。 “十分抱歉!我们这就回去!”非常尴尬的新八把杵在门口不挪步“本女王要观摩银酱和松子美人甜甜蜜蜜阿鲁”的神乐,和笑眯眯地说自己想进去拿东西(围观)的阿妙拖走。 “到底谁提议去偷听的啦,银桑会生气的吧。” “银酱是妻管严阿鲁,才不敢在松子美人面前生气阿鲁,银酱要做好男人阿鲁。” “啊啦,真没想到银桑在松阳小姐面前这么忠犬呢,恋爱中的男人果然不一样。” “天然卷小子可算是苦尽甘来了,希望他们俩以后好好的。” “一定会的,我劝过松阳了,她已经想通啦。” “根据小玉的精确计算,银时大人和松阳大人幸福圆满的几率为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九……” “用不着精确到小数点吧喂,老太婆我就当是百分之百了。” 门开着,内室里压低音量的模糊对话声传了过来,内容听不清,但给人的感觉很温馨。松阳回头看见银发学生垮着一张臭脸,忍俊不禁地牵起他的手。 “好啦,我们吃完也回去吧。” 难得一大群人相聚的时刻,当然要待在热闹的地方,内室的夺食之战已然落幕,锅里果不其然干干净净连汤汁都不剩(神乐举手:是我喝掉的阿鲁!),饭饱后美酒自然必不可少,房东登势带来的那瓶酒说是酒馆购置的新品,后劲还挺足,开了一瓶,另两瓶放在冰箱里。 坐回被炉边,某个立志戒酒的银发男人和两个未成年孩子一样,把空酒杯一扣,表示要滴酒不沾,松阳跟着其他人喝了几杯,见他时不时眼神就往打开的酒瓶上飘,又强迫自己收回来,无奈地给他倒了一杯。 “想喝就喝吧,聚会的场合喝一点不要紧的。” “不不不——” 再清楚不过自己酒后的德行,松阳不在还好说,松阳在场后果可想而知,银时咬紧牙关坚决不碰那杯酒,掷地有声地,“阿银从今往后和酒精不共戴天!” 神乐鼓掌:“有志气阿鲁!银酱再喝酒我就第一时间通知松子美人阿鲁!”,登势嫌弃地:“哼,得说到做到知道吗,天然卷小鬼。” “好吧。” 自己学生都痛下决心了,做老师的当然要支持他,松阳伸手把倒满的酒杯拿走,滴流滴流的红眼睛就跟了过去,目光写满了“好想喝可是不能喝好痛苦”。 看他那样子,松阳好笑不已,倒了杯水暗中加了少量酒,想说就给他尝尝味道解解馋,“那就以茶代酒吧。” 碰了碰杯,银时喝了一口,砸吧两下嘴,总觉嘴里有股酒味,闻了闻茶水里是酒味很淡,猜想是这杯子装过酒,没往心里去。 一杯下肚,过了会儿他脑子里有点晕乎起来,说去厕所,松阳和一旁的江华聊着天,再过了会儿蓦然听见厨房里响起“咚”地一声重物倒地声。 赶过去一看——某个被勾出了酒瘾导致喝空了两瓶酒的银发男人四仰八叉躺在地上,一颗卷毛脑袋红得冒烟。 ……戒酒什么的看来得从长计议呢。 对于屋主又把自己喝醉的事,来访的客人们习以为常,纷纷说放着不管没事,让她不要担心。大冬天的躺地上容易着凉,松阳把他扛起来放到沙发上让他躺好。 旁观了她轻轻松松一手扛起一个将近一米八的成年男人,一群人非常淡定,他们之中有力大无比的两只夜兔,其中一位还曾是长生不死者——歌舞伎町的居民里最不缺的就是非日常存在。 住得较远的新八和阿妙先告辞了,再是住在后街的夜兔母女俩,松阳和她们交换了号码。楼下酒馆的三人组帮她收拾屋子,有机器人女仆小玉在,几分钟之内恢复一室整洁,一点垃圾都不剩,新兴科技的强大让与世隔绝多年的长发师长大开眼界。 把三位女性送出万事屋的大门,松阳在门边向房东登势倾身道谢,自己缺席银时人生的这些年,全靠这位好心的房东小姐收留那孩子给他住处,处处关照他。 “老太婆我是不清楚你和天然卷小鬼当年怎么分开的,不过你不会再离开他了,对吧?” “嗯。”松阳斩钉截铁道,“再也不会了。” 约定好了,要再一次回到他们身边,一直陪伴着他们,哪怕只有短暂的数十年,是她的一瞬,却是她漫长无尽的人生中最有意义的一瞬。 送走最后的客人已是夜深,松阳回屋掏出手机给那台新座机打电话,银时喝个烂醉,她肯定得留下来照顾他,说不定还得过夜,夜不归宿必然得交代一下事由。 电话打过去没人接,大抵都没回,她就留了条语音信息,进内室把床铺好,再把沙发上醉得七荤八素的银发学生抗到布団上让他躺下,关好内室的门窗阻挡冬夜的冷风。 大号的卷毛醉鬼倒是比小号的安分不少,松阳跪在床边帮他脱掉紧身黑衣裤换上那套深绿色睡衣、再拿热毛巾给他擦脸时,他就只睁着雾蒙蒙的红眼睛一眨不眨望着她,光动嘴巴不动手,口齿不清地在念叨什么好喜欢好喜欢的。 ……好喜欢什么? 出于好奇,松阳低下脑袋想凑近他唇边,冷不防后腰就圈上两条热乎乎的长胳膊,躺平的银发男人一把将她抱到自己身上,满口酒味烫呼呼的嘴巴吧唧一口亲在她脸颊上,呢喃的话语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好喜欢你,松阳,阿银好喜欢好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