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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均垂首苦笑一声:“那么我和你是天命的一对么?我一直想知道,你到底看上我哪点了。我虽然有几分姿色,可是出身复杂,既不温柔也不安分,性格任性又执拗,性情毒辣又心思诡诈。我也不喜欢后宅中那些逢迎人的话,令狐释之一看到我便讨厌我,朝中那些清流家族看也不看我一眼,我想我应该不是什么世家公子喜爱的类型吧。”齐维桢细细抚摸她沾着泪珠的头发,双眼却温柔的醉人:“记不记得你在戍城喝醉了便懒洋洋躺在一前这人可真是个旁念诗,‘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你那时的样子很舒服,毫不矫揉造作,我想面自在的人。可是后来宋之韵死了,你又为她报仇不惜和只手遮天的丞相放手一搏。无论是被公主为难,还是在朝廷中受欺负,你的后背永远都停直的像一颗小白杨。我知道你愤世嫉俗、你也温柔怯意,你心中有抱负,也有自在来去的情怀。我在你身上看到的人的血液,而不是那些虚伪的温柔敦厚。”灵均止住他的指尖:“你真的…很懂我。”齐维桢将身上的斗篷摘下来轻轻披在她的身上,温雅的双目却已没有太多的执着:“你也很懂我,你第一次看到我的眼神便是冲满兴味而挑衅的,偏偏却故意低着头窃笑,也许就是那一眼让我觉得你的与众不同吧。”他的眼神忽然变得莫名起来:“如果回到朝堂是你的梦想,那么我会帮你实现。”灵均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不要乱来,这不关你的事情,齐家一向独善其身,你不要卷入其中!”她看着齐维桢无法触动的面容,忽然有些惆怅的笑着看院中凋落的梅花,却像是哭泣一般:“那个人总是要我在牡丹和梅花中选一个,一般是火焰一半是海水,当时我以为我不会有机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她吐出一口清气:“你啊,你这个人真是令人汗毛倒竖。你像是无形的气一般,总是在不自觉潜伏在周围,忽然爆发出可怕的火焰呢。可我请求你,我很尊重齐家的众位将士,请不要因为我让齐家失去了独善其身的本性。”齐维桢起身而去,却忽然停住露出一个深思的侧颜:“在戍城的那一次惊慌失措,是我前半生唯一的自由与放纵,当时我只是想,那个为所欲为的女孩子如果就这样失去生命,那么我就再也看不到一只自由自在的鸟儿了。”他看着灵均抬头呆呆的望着梅树,一声不响的离开了。齐贞吉面色含着悲痛,他已经太久没有这样的感觉,在朝堂上他是不败的谋主,可是在家中他终究是一个父亲。齐维桢笑中却含着泪意,他跪在地上,觉得自己似乎像一个人一样有了热度:“爹,你已经知道我要做什么了。”齐贞吉冷着脸:“我看错了你,一切都是那么完美,你却忽然要打破平衡,而这两次都是为了同一个女人。”齐维桢站起身来望着仍旧风姿卓众的父亲,却释然的笑出声来:“谢家jiejie的事情,我从没忘过。”齐贞吉闭着双眼嘘然叹息:“为什么就是忘不了呢,她必须要成为牺牲品,这也是贵族人家的宿命。”齐维桢永远无法忘记小时候给带他看洛阳牡丹的谢家jiejie,她实则相貌普通,远不及表妹谢馥春的娇美可爱,才学上也是普普通通,与才名远播的谢馥春、微生妙相比不过是平庸之才,一点也没有王谢之家的风姿。若是谢道韫在世,必定如瞧不起丈夫一样瞧不起这样的后代。可是那个普通的带着几分病弱的女子,平凡的脸上总带着太阳赐给的阳光笑意,她的脸上有淡淡的雀斑,总是说生病要常出来锻炼。他在这位年轻jiejie的带领下像个野猴子一样四处乱跑,经常把表哥谢言气的哇哇直叫。原来自己以前是这样的人呢,太久了他却已经忘却了。他淡淡回忆当年的事情:“谢jiejie就那样忽然出嫁了,就因为对方是丞相手下新起的士子,谢家为了能留住仅剩的权势,将自己的子女纷纷送出去联姻。所以我才看到那样不堪的一幕。还说什么喜欢洛阳牡丹,结果她还不是轻而易举的成了一缕魂魄。”齐贞吉像是低声劝慰自己:“权利的维持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衷心的追随者和伞下维护的百姓,这必须要做出牺牲。你已经亲自砍下那个混蛋的头颅为她报仇了,这难道不是因果报应么。”齐维桢悲戚一笑,似乎觉得不可思议:“在父亲看来,杀人偿命与弱rou强食是强者的棋子,可是我只知道,那个善良的jiejie死了,你给她再多的虚名,那也是身后之事。我不想弱小的谢jiejie死的冤枉,同样也不希望强大而坚强的姜灵均活的窝囊!”齐贞吉背过身去忍住泪意:“如果当时让你娶了她会不会更好呢。”齐维桢忽然放肆的笑了起来:“没用的,父亲!我对她大概是真的像弟弟一样的喜欢吧,也许我懵懵懂懂的觉得她身上虚假的自由令人羡慕,可是眼睁睁看着她受尽屈辱的死去才发现算计中的自由多么脆弱。”他心中却是那女孩儿自在的模样,她经历了许多,将自己的外壳铸造的更加坚硬,偶尔将自己像蜗牛一眼龟缩在壳中不愿意接受他人的情感,但是那颗自在任性的心却没有变,随着心意勇往直前,那是她的生命模样:“我希望姜灵均令人羡慕的自由与骄傲永远都不要失去,所以我愿意献出一切去做她的垫脚石。”齐贞吉心中震撼不已,嘴上却已经苦涩的说不出任何话来。齐家和姜家纠纠缠缠,这是天命啊!☆、上奏女罗像是一株在寒风中强自镇定的柳树,虽然那微带泪意的眸子出卖了自己:“阿隐,月晕而风、础润而雨,灵均是什么性子你还不晓得吗?她这样任性而为的性格早有先兆,你又何必在此时大动肝火。再说她不是把那蛮子赶走了么,你现在这个样子…啊,你怎么——”姜楚一像个迷茫的孩子一样抱住了meimei,他的发丝散乱,眼睛却空不见底。多年前的时候,他们也曾经如此相互依靠,那时像孩子一样迷茫而稚气的人却是女罗。啊!女罗的脸颊不禁落下泪去。姜妙仪死的时候,他也曾经这样颓唐过。借酒浇愁、沉醉在秦楼楚馆之间,甚至连自己固守的坚贞节cao也不复存在。正是因为看到那个小婴儿啼哭,这个人才笨手笨脚的做起了父亲啊!灵均蹑手蹑脚的坐在父亲身旁,他已经昏沉沉睡去,倦怠的神情仍未冲淡精致的美貌,可历经风霜后的眼角却已经有了些不符合年纪的痕迹。女罗抓住她抚向姜楚一脸颊的手,淡淡的将发丝撇过去:“他累了,让他睡吧。”灵均苍白的唇颤了颤:“这次你没有骂我一句,我还有些不太习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