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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老贼死了——”跟着他的人见了俱大惊,立时又有两个因分神被四周的兵士所杀。那车夫因最为勇猛,本有一群兵士围着他,只是皆用的长.枪,不敢靠他太近。刘登喜一死他立时怔住了。旁的兵士还不敢近前,只死死盯着他。车夫忽然仰天狂吼一声,惊得老远处有鸟群扑棱棱飞起。旋即双膝跪地,放声大哭。冯紫英与御林军兵士虽与他身处两营,皆敬重他是条汉子,纷纷只持兵刃围住,没人趁机抡枪射箭。许久,方才杀出来的人唯剩下三个还是活的,那两个俱已被擒。冯紫英跳下马走过来道:“这位英雄,虽你我各为其主,我佩服你的紧。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吧。”车夫只管哭,不搭理他。冯紫英挥了挥手,命人上前拿住他。他也不反抗,一心只顾着哭,就那般平白让人捆住了。冯紫英四面环顾,血流满地,今儿折了不少袍泽,心中恻然。乃去看刘登喜的尸体,果然已经死透,安心了许多。又往他们出来的那小院中搜查一番,从西厢房炕上被褥中抓出了一人,浑身发颤,吓得话都说不出来。兵士问了他半日才说是被抓来替人看伤的,诸事不知。冯紫英见那人屋中有药箱子,便命连药箱子一并带走。遂收兵回营,留下一队人马清理战场,自己领着几个人一径往贤王府而去。司徒磐与冯唐明面上在下棋,心中多少有几分焦虑。忽闻小冯将军来了,二人都站了起来,司徒磐忙命“快请进来!”不多时冯紫英大步走进来,身上还带着不少血迹,向司徒磐躬身抱拳道:“禀王爷,刘登喜已死。”司徒磐大喜:“当真?!”冯紫英道:“尸首已经带来。”“抬到东北的小花厅去!”司徒磐袖子一甩走在前头。冯唐跟着他。冯紫英跑去外头命人抬尸首。小花厅中顿时燃起十余架烛台,刘登喜被放在当中的大条案上。司徒磐便在蜡烛下凝神看了他半日,长叹一声:“这老东西也有死的一日。”遂淡然道,“三十年前,父皇命我们兄弟各写一篇‘粮赋’。我耗尽心力写的文章,虽不大好,总也是一番意思。谁知那文章忽然不见了!没奈何,我假托自己年幼、这般大题目暂不敢写,不如留待十年后再做。父皇允了。后来……他大赞三哥文章写的好。散学后我倾慕三哥得了父皇夸奖,他道,那文章不是他写的,是刘登喜不知从何处托人写了抄进宫来的。我忙求他借文章一观……果然是我的那篇。”冯唐闻罢愕然,却不敢出声。冯紫英道:“王爷就不曾寻他要个说法么?”司徒磐道:“问了。他说我写的好。这便是他将我的文章抄给三哥之缘故。他说,三哥是哥哥;母妃已死,我年纪太小,唯有靠着他才能活命。漫说是一篇文章,纵是军功政绩也当给三哥才是。”冯紫英皱眉道:“这不是道理!”司徒磐道:“他功夫高强。这便是道理。”冯紫英道:“那也总得有个缘故吧。”司徒磐道:“他的对食是三哥乳母,死前托他照看三哥。那会子还没我呢。”好有道理的道理……冯家父子皆不吱声了。司徒磐遂摆摆手,将刘登喜的身子翻了个个子,自己握住后头的箭杆子猛一用力——那箭被生生拔了出来!血溅上司徒磐的脸,他浑然不顾。遂抬起手来细看那箭。本来还含着微笑缓缓从箭尖一路扫视下来,看到一半忽然眉尖一动:“不对!”冯紫英一惊:“什么?”“这不是寻常用箭,这是手.弩的箭!”他抬起头来,“你带了手.弩去的?”冯紫英怔了:“因为是短兵相接,又在晚上又在街面上,我不曾带弩兵。莫非是下头谁私自带的?”司徒磐道:“岂有此理!你速将今日经过说来。”冯紫英忙从头细细说了一回。待听到有支箭恰射在刘登喜流星锤的铁链上救了他一命,司徒磐道:“哪有那般巧的。那箭呢?”冯紫英道:“坠在街面上了,有人手在清理。”司徒磐道:“我疑心有什么高手暗中助你。让他们细查每一支箭,保不齐中有一支是手.弩的。”旋即他皱眉道,“只是手.弩难制且极贵,近些年军中用的极少,军器局已经多年没做这个了。十余年前做的多些。”冯紫英思忖道:“会不会是义忠亲王的人?那会子国库充盈,只怕得去容易。”司徒磐道:“我也疑心他们。也罢,你接着说。”冯紫英便将方才之战讲完,叹道:“那位使长棍的好汉实在难得,只是恐怕难以收服。”又向司徒磐道,“王爷,刘登喜已死,属下斗胆求替他个厚葬,也算成全那位好汉。”司徒磐道:“这个无碍,人都死了我也没那么小心眼。你先去审审看那三个活的,看能掏出多少来。”冯紫英应了。司徒磐又看了看刘登喜的尸身,掏出帕子来细细将自己的脸擦了一遍,帕子随手丢在刘登喜脸上。乃抬头道:“紫英,你辛苦了。明儿必好生赏你。”冯紫英躬身抱拳:“折了许多兄弟,属下无能,求王爷恕罪。”司徒磐摆摆手:“刘登喜是谁我知道。”一壁转身往外走,口里一壁说,“这会子已快天亮,你们爷俩劳顿一宿都累着了,回去好生歇着,旁的事,明儿歇足了再说。”冯家父子冲他的背影躬身行礼,口称“多谢王爷。”正文第229章这日一大早,京城哗然,街头巷尾俱传昨夜有御林军缉匪,杀得某处血流成河,遍地都是匪徒尸首。荣国府也得了信,贾母贾政等只做寻常故事罢了,横竖并不与府里相干。倒是那报信的小子来梨香院的时候贾琮细问了几句。偏他也不过在外头听的闲话,知道得并不真切。待他走了,贾琮扭头一看起.点脸色苍白,便说:“采买处前日买的麻绳太粗了,你且出门子一趟,亲去挑选,买些精致舒服的麻绳来。不然万一全儿跌下来让粗网子蹭破皮,大太太非吼死我不可。”起.点忙应了一声,收拾衣裳急忙忙出去了。冯紫英直至中午方醒,一问下头的人,果然从昨晚的箭矢当中清理出了另一支手.弩用的箭。可巧秦三姑与贾琮都过来打探情形;因冯紫英早将贾琮当作司徒磐的准幕僚,此事也不瞒他,乃将围杀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