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翕帝脸色一变,就在众人以为他会发怒之际,他倏然颇为委屈地开口:“晚晚,你在凶朕?”地上跪着的宫女太监赶紧把头垂得低低的,似乎要找个洞把自己就地掩埋才好。这等场面实在不是他们有那等福气能够瞧的,若是皇上日后想起此事觉得驳了脸面,来一个秋后算账,受苦的还是他们这些下人。景翕帝没有等到绥晚的安慰,反而看到殿内跪着的众人的反应,老脸不由得一红,他颇为恼怒地吼道:“都给朕滚出去。”“奴才告退……”“奴婢告退……”太监宫女闻言立即起身,吓得连滚带爬地出了清芷殿。徐元见此也立即躬身告退,一溜烟地走了出去,顺便还给二人十分贴心地带上了门。绥晚微一愣怔,她盯着主座上的人看了良久,终于幽幽叹了口气:“父皇,你这是恼羞成怒。”她走到景翕帝身旁的椅子上坐下,缓缓说道:“父皇,你年纪也不小了,不要每次都用同一招式。你演得不腻,我倒还嫌看得腻了呢。”景翕帝抬手在她额头轻轻敲了两下,笑了笑:“没大没小,你倒还嫌弃起朕来了。”“您把我唤回来可有要事?我可忙着呢。”她低头把玩着自己的纤纤十指,漫不经心地说道。“忙着追求其他男子?再不提点你,你怕是连宫都忘记怎么回了。”景翕帝嗤笑一声,语气中带着无尽的酸味。倏地,他正了正神色,“晚晚,朕和你提过多次,只要容砚还尚在太傅一日,你便不可越过这道男女大防。可你最近是不是和容府走得太近了?”绥晚眨巴着双眼,装傻充愣道:“难道不是父皇让我去劝说辞之入朝为官的吗?我只是在遵循父皇您的旨意行事呀。”景翕帝以手抵额,看着她无奈地说道:“朕也没让你三天两头的往容府跑。你可知如今朝堂上风言风语,今日还有人弹劾容砚身为太傅却不端正行,蛊惑公主祸乱后宫宫闱。如若不是朕强制压下此事,你以为容砚在京城还有声名可言?”绥晚立即辩解反驳:“他们简直一派胡言,哪是辞之蛊惑我,明明是我想方设法地引他入局。”闻言,景翕帝额角的青筋直跳。正因为有这样一个不让他省心的女儿,他才不由得更为头疼了。“父皇,你绝不能姑息此人四处造谣,你定得严惩不贷。”杏眸微转,她笑眯眯的说道,“父皇,你何不趁此把辞之的太傅之位收回去?日后我定会痛定思痛,跟着顾太傅好好研习,即便他满脸褶子……我也会当做没有看到的。”“晚晚,顾太傅是宫里德高望重的老太傅,连朕都要敬他三分,你不能如此无礼。”景翕帝道,“朕先前就同你说过,容砚的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他若不入宫便就得永远承了这太傅之位。”他的语气不容置喙,绥晚却是被他话中的“永远”二字吓了一跳,想到容砚若是一辈子不卸下太傅之位,那她与他岂不是完全没了可能。景翕帝的意思显然只是想要提醒她和容砚保持一定距离,倒不是真的说容砚非任太傅之位不可,甚至入朝为官之事也并非不能斟酌。绥晚却是误会了他的意思,她猛然跳下椅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到了殿门口打开了门,她边跑边道:“那我即刻便去容府。”景翕帝甚至都来不及阻止她,便见她一阵风似的出了殿门。果不其然,那张微微洋溢着浅笑的脸又不由得沉了沉。“容砚……”待她完全离去,景翕帝咬牙切齿的轻微声音在空无一人的大殿内缓缓响起。——梨院拐角的某处窗子前,鬼鬼祟祟地冒出了两个脑袋。两个人猫着身子,躲在窗下那棵不甚繁茂的景观树下。少年望了望四周,朝一旁的少女微微靠近,压低了声音说道:“听说你早先被侍卫抓回宫了?”少女斜睨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拍了他脑袋一巴掌,嘘声道:“小点声,别被辞之发现了……”“你……”少年捂着脑袋瞪着她,“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计较。不过,你真的被抓回宫了?”这语气怎么听满满都是幸灾乐祸的意味。“才没有的事,父皇只是让人叫我回去商议事情。”她辩驳道。少年递给她一个“你不用解释,我都懂”的表情,故作老成地点了点头。她也懒得和他解释,朝他使了个眼色,两人窸窸窣窣地朝着窗子处靠近了少许。两人扒拉上窗子,透过半开的窗子朝里间看去,屋内不远处的书桌旁站了一高一矮两人,身长如玉的蓝衣男子微弯着腰低头对一旁的白衣少年说着什么。“你说,辞之会发现我们吗?”绥晚压低着声音对着一旁的竹沥说道。由于绥晚的声音太轻,竹沥并没有听得很是清楚,他侧过头疑惑地问她:“什么?”“我说,你觉得我们这样会被辞之发现吗?”绥晚稍稍提高了声音。殊不知,此时屋内的容砚微微抬眸看了窗边一眼。绥晚并没有察觉到屋内的异常,仍然低着头与竹沥说道:“辞之不会发现我们在这吧?若是辞之发现了我们在这偷窥捣乱会不会不太好?”“唔……”竹沥微微低头思索。他能说想在师兄眼皮子底下耍小动作根本就不存在的么?早年间,雪榆才来到容砚身边不久,竹沥便时常偷跑到容砚书房的窗子前。其实也就是搞破坏,他终归是不满雪榆分走了师兄一半的关心。每回他才从窗子处露了个头便被容砚发现了踪迹,让三七将他提拎了出来。而后容砚也不对他一番说教,只是让三七提着他将他关在房内,夜不能寐地一遍一遍地抄着医书。那些抄医书抄到手发麻的日子,竹沥此时想起来都不禁微微打了个哆嗦,往事不堪回首,可他从来就没长过记性。这次印象深刻,过几日便忘得一干二净,照旧我行我素,该扒的窗子还是得扒。容砚也不罚他别的,只是让他整夜一遍又一遍地抄写医书。这也是为何这些年竹沥的医术突飞猛进的缘由,比起当初竹沥的师父整日督促着他研习医术的效果甚好,竹沥的师父因此对他也是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以前,都只有他一人前来扒窗。如今,他终于找到同谋了。所以,即便是受罚……嗯……也终于不是他独自一人受罚了。竹沥想到此,一脸阴恻恻地欲言又止。即便是真的知道容砚定然会发现他俩,但他会说吗?那是肯定不会的。他抬起头,一脸什么都不懂地无辜地摇头:“我不知道啊。”绥晚倒没想太多,毕竟他也只是一时兴起拉着自己过来,他也不至于骗她。她此时却忘了,当初他是如何一本正经地胡诌诓她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