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层层覆了蒙黄色泽的公寓楼房。这里尤其能看见一座一座的桥。在水色光影中,不远前的桥,拥有优美弧形的桥拱。在中央隐约能见一座人形骑马的雕像。我跟赵宽宜步上了这一座桥。桥上不时有车子开过去。我们走在桥边,望河的另一面,远处夜中两对双塔矗立,又后一些,是在发亮的铁塔尖角。走到一半时,桥下传来波波地大动静。我们都停步,靠墙围往下望,这时水上竟还有游船。从桥下通过去时,船上面的人对我们挥了挥手。我笑一笑,开口:“夜晚坐船,真不知道看什么,要在白日来,风景才好。”赵宽宜在点起了烟,一面说:“河还是河,白天跟夜晚哪里会有什么不一样。”我向他看去,笑道:“你这么说,可太不浪漫了。大家到这里乘游船,要看的不是河,是看在两岸的物景,要看一看这个城市的样子。”赵宽宜默默地抽着烟,过一下忽说:“——浪漫是离不开钱的。”我一怔,一时无从回应。可在心中却感到了违和,更有触动,我不由疑猜,他说的是什么样的浪漫?难道真的在和我谈浪漫?而望着河面,站在这一座桥上,不能不记起了一部电影。我开了口:“你说得对,或许真离不开,但我也觉得,钱总要扼杀了浪漫,在LesAmentsduPout-Neuf里,男女主角的感情不就体现了这一点?又或者,钱可以买到一段浪漫,却成就不了之中的快乐。”赵宽宜抽了两口烟,仍望着河面,过一下子道:“再快乐,总也要痛苦。记得吗?电影里,那老人明明再度得到快乐,还是选择投河。因为失去过,更不能再失去,他很清楚,女主角是不能来拉他上岸的人。”停了停,忽讲:“假如是我——大概也要这么选择。”我不料他说这样的话,霎时一震,心中竟有些急。我听到自己在说:“假如是你,假如有我,我都会去拉你。”赵宽宜彷佛一顿,看了来,可不答腔。我亦望他,却怔怔着。而他的目光,不曾有一丝的不明白,也无波动。他的神情却很柔软。好一下,他开了口:“是在讲电影——”我一愣,才回过了神,不禁讪笑两声。我佯咳一下,低声:“那当然。”赵宽宜则一静后,又道:“不过,假如还有你,我大概——能够做出别的选择。”我怔了一下,疑困地看他。可什么也看不出。他只笑了一下,一面回身迈开了步伐,一面道:“很晚了,我们走回去吧。”四十五电视机在客厅里播着新闻,一则换过一则。那报导的人嘴巴彷佛蒙了一层布,说的字句朦胧,我不能听清楚。也不管了,本就不太重要。因在卧室,我一手揽到赵宽宜的脖子,一面吻他的唇,一面扯开我身上浴袍的系带。他则把手搂在我的腰间,带着我躺上床。嵌在壁面的光投向天花板上又照下来,一室昏黄,气氛在蒸腾。我将赵宽宜按在身下,俯视他的面庞,望他的目光,那里有情欲的火苗,窜进了我的心口,整个人要从里到外烫成了一片黏糊。我不作声,赵宽宜亦是。此种情景,最合用身体语言。身体总比心实诚。他把我勾下身,又接吻。他的舌头探到我的嘴里去勾我的舌头。他的手一面在我身体游动,热的是他的气息,或我的气息,要逐渐分不清,是急迫,那么地湿热。在嘴唇,在胸口,在紧实的凝聚成优美线条的肚腹;要吻上百遍千次。还都不够。假如没有爱,性仍该快乐——我从来都信奉,也放纵,更乐意使另一方先快活。要单方面的进一步,才有双方配合。性的发生,总是两个人的事。我伏下脑袋,亲吻面前挺昂的性器。我伸出舌头,从根部舔上前端,一面去看赵宽宜情状。赵宽宜几缕头发盖在了额前,我不能分明他的眼神。他的喘息渐沉着。可他对自己的克制,还表现在性爱上,总也有一点冷静。我不免要怀疑自己,在这方面的手段是不是仍旧太少。我含住手里的性器。脑后即被一只手按住,力道微沉,我并不感到难受,嘴里更卖力。赵宽宜突然把我拉起来。他把我按躺在床上。我望向他,他的目光微阖,是低下身来跟我接吻。他一面来摸我的腿间,手指圈着我的性器抚慰。我不禁呻吟,可早有感觉,耐不了太久,就宣泄在他手里了。我再次被他拉起身。他看我一眼,我仍怔怔地,还没明白,就被压着趴在床上。他低伏在我身后,体温同样的高热。他吻着我的背,逐一向下,彷佛风拂过,轻得我要颤抖。我将脸埋到臂弯里,股间被探进了东西,是他的手指,一根又一根地增加。我饱受折磨,要求解脱,又似觉得不太够。我恳求出声。赵宽宜并不说话,只略提起我的腰。他的手扳在我的腰胯,身体向下压了更低。他进到里面,我终于才满足。他的每一下都进到深处。我拱着背,口里肆意呻吟。我望向前,只见昏黄一片,片片都湿热。我的手用力掼住床单,床单皱起一圈又一圈的漩涡。我彷佛也被那漩涡绕了进去,在载浮载沉。又被翻过身,我自发分开两腿。赵宽宜掐住我一腿的膝弯,再挺进来。我哼着,把另一条腿缠到他腰后。他彷佛觉得碍事,扶了开又按住。他进入更深。我半撑起上身,一手把他揽近亲吻。舌头交缠之间,分不清谁的吐息;是一样热。一次又一次的,当以为将至终点,都不过才开始。最后一次,前头在赵宽宜的抚弄下,我又射一次精。过一下子,赵宽宜低哼着,也射了精。这时感觉好像在沙漠里看见了湖,终能舒口气,疲倦又满足。我已连呻吟的气力都要没有了。我一身的汗,犹在平息。他低着脸,气也在轻轻喘。我和他对到眼,都不说话。可心头在一突一突地跳,忽有奇异,彷佛什么正豁然开朗。可是太疲困了,什么也想不动。赵宽宜这时抽开了身。他坐在床的一侧,胸膛缓缓起伏。我慢慢沉出一口气,要忍不住闭眼。我翻过身,过一下,耳边彷佛听到赵宽宜低声说话。是听不清,也睁不动眼皮,他似乎在躺下来。同样湿热的温度贴过来,我一点也不觉得难受。我就这样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