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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时间,我买好咖啡,到一侧座椅区寻了椅子坐。这个位子能见入境口,只看人流来去好一会儿,始终未有熟悉身影。我慢慢喝咖啡,心中略忐忑。来之前怕唐突,我传了讯息给赵宽宜,他一开手机就能见。不知道他会怎么想?通常他出境时到机场不开车,回来联系司机来接,或者,有别的安排。我丢开咖啡,拿出手机,有讯息显示,都非关重要的——正看着,来电铃声乍响,我忙接起,一面就起身,但那头却挂掉了。我未反应过来,前头已走来个人,正是赵宽宜。他衣着周整,未有丝毫风尘仆仆,一手拎着提包,对我开口:“你来接机,却要我自己寻人。”看他自然神态,我不禁笑,心中再无焦躁,只有不好意思。我收起手机,忍不住跟他玩笑:“抱歉,我以为你还和谁一道,万一打扰你们话别就不好,所以站远点等你。”赵宽宜淡淡答我:“放心,再怎样都不会让你尴尬。”什么叫自作孽,这就是——我后悔嘴贫,当假或较真都不是。心情一时不上不下,我又说不得什么,只好佯咳一声,和他道:“车放停车场,走吧。”赵宽宜应了声,跟我走一起。乘电扶梯下停车场时,看他手中提包,我问:“你不是去一个星期,行李就只有这个?”赵宽宜答:“我在北京有房子,东西都有。”我才想起来,他几年前就在那里置了屋。“那房子平常空着,你一去,不是要整理过才好住?”“用不着,请了长期家政,平日有人会去打扫。”赵宽宜说。我笑了笑,本来一句对方有他钥匙的话要调侃,但临到嘴边又忍住。刚才和他玩笑,这时又说这样的,怎么都有点酸溜溜的滋味。他必不会多想,我只有难受,干脆不要讲。等坐到车里,我才想起来问他:“要不要去吃点东西?”飞机餐再精致好吃,总不是现做,二次加热感觉便差了一点,赵宽宜对吃算得上挑剔,大约没用几口。赵宽宜未答复,只问:“你不累吗?”我一怔,笑道:“我有什么累的?”赵宽宜看我,“你昨天才回来,时差已转好?”我道:“总是还行,我不都能开车出门了。”赵宽宜似想了想,说:“不如我开?”我好笑道:“我精神比你想得好,就这一段路,来回两趟都可以。”赵宽宜未评论,系起安全带才说:“随你吧。”我笑了笑,发动车子。假日高速公路不太堵,很快就下了交流道进台北。赵宽宜的住家位信义区,在松仁路的一条巷子里,是有二十四小时保全看顾的大楼小区,环境清幽,对面还有绿草青青的公园。那边交通往来很便利,外围有百货商场,食衣住行育乐一件都不缺。唯独房价居高不下,但也不算问题,因为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里头的一间。赵宽宜看中的本来不是那里,是另一条路上刚能交屋的大楼,正巧,他一个住那里的朋友要去上海长住,打算脱手,问到他,因而改了主意。赵宽宜买下后,花了点工夫装修,他将客餐厅以及厨房打通成一个空间,弄了个中岛,正对阳台的落地窗。当时我和他未疏远,却也只到过他家中两次,印象里没有太多装饰,都是基本的,一般常见的挂画或盆花摆饰,全没有。赵宽宜喜欢简单的东西。坦白说,我很庆幸他搬家时自己仍在美国,不必苦恼贺礼。因往往越简单的东西,越不容易找得好。而此刻,说了吃饭,我便开车到附近的一家餐厅,是吃中菜,最不麻烦的选择,西餐有时太讲究,而日式料理要重师傅功力,挑得不好便要难吃,何况,赵宽宜对生食不是那么喜欢。周末夜晚,餐厅里位子必定要满,于是我打了一通电话,解决这个困难。赵宽宜也曾来这里吃过饭,但他不知我和老板是旧相识。坐在位子上,他讲:“倒不知你有手段。”我略扬眉,笑道:“没有你厉害,我听说,你到staybyyannickalléno吃饭从不预约?”赵宽宜睇我一眼。“哦?怎么我都不知道有这样一回事。”他神情似笑非笑,看得我胸中悸动,不由遐想。这时上了菜来。我趁机别开目光,装作渴了拿茶来喝,温烫的茶水入喉,心中许多勾勒才得缓归于无。这一些,赵宽宜都是一无所知。我感到惘然,若今日为别人,看对眼,一拍即合,又何须犹豫,气氛总会教彼此生出些些情热。但赵宽宜不能够,不仅在于我对他,亦有他对我的不同。我心中挣扎,既想要他,又不愿他因那一小段片刻而生情。一顿饭吃过,时间也晚,我送赵宽宜回去。车子停在小区大楼前,赵宽宜往我看来,开口:“今天麻烦你了。”我微微一笑,亦看他,“你我之间不讲客气。”“说得也是。”赵宽宜转开脸,“再见。”我低声:“再见。”赵宽宜便打开了车门,但他似要下车,又一顿,再转头看来。我奇怪:“怎么了?”赵宽宜道:“想想,应该还要和你说晚安。”我愣了一下,不禁笑。“就这个?好,晚安。”赵宽宜默然,道:“你似乎不满意。”我笑得含蓄:“这话是你说的。”赵宽宜未言一语,但忽然抬手,就勾到我的脖子上。我怔了,抿住嘴,差点要闭上眼,但终究没有,张着眼看他欺近。他的唇很轻地触过我的脸颊。我能感受到他的气息,明明热切,却是如此近,又如此远。他往后退了,问我:“这样可好?”我默缓情绪,扯开嘴角,假意自然地和他调笑:“这样?当然不好,至少得来个法式舌吻是不是?”赵宽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