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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即个体牙人。找上他们的好处是,很可能无需进入大市,便已经找到买家将货物出手,免去了市租和市税,但牙人收取的佣金则相对高一些。另一种则是官牙,便是官府指定的牙人。他们负责检查进入大市的货物,并评定等级及定价,之后便不再插手大市上的买卖,由卖家按着价格主动去寻找买家和货物,不收取佣金。沈弄璋虽然没参加过大市,却是看过,早有经验,并不急于回答,而是一一礼貌地记下了他们姓名与住址,便去县城内最大的聚贤客栈落脚。这里可不比启部或是乡村,可以以货抵资,沈弄璋老老实实地掏出了铜钱付账——这铜钱也来自这些日子在聿国乡村卖盐所得。聚贤客栈是个五进的大院落,前堂更是二层建筑,另外在城西还有专门的牛棚马厩,供商旅寄养牛马等牲畜。临近大市,大商小贩齐集于此,在客栈一层大堂,几乎都是商贩。有相熟的,也有不熟的,但只要聚集在这里,便会很快熟络起来,互相聊着行商路上的各种见闻,或者各地的特产等。还有不少人会将自己的货物取出一些来,分享给众人,请众人评定货物的成色,等等。另外一些是本地客,大部分都是私牙,小部分是财大气粗的买主的管家。牙人们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用心记着客人的货物和需求,再努力去寻求合适的买主,争取交易成功,赚取佣金。也有商家主动联系牙人,请他们物色买主。而那些早有意图目的的管家则也在暗中挑选符合的卖家,确认他们希望的交易条件,便于进一步磋商。而在二层,便是带有私密空间的独立房间。早已互有意向的相熟买主与卖主会包下一个房间,一边吃喝,一边商谈,有时候,还会请上城中滴翠阁的当家姑娘,伴在旁边弹一曲轻松惬意的曲子助兴。满春陪着沈弄璋和耿介在一楼大堂看了三天嘈杂却热烈的热闹,仍不知道沈弄璋所说的行情到底是什么。楼上房间开门时偶尔泄露出来的叮叮切切的乐声让他觉得不伦不类,更摸不着头脑。六月初四,没有与牙人谈好的商家都要去县廷设立的旗亭楼登记货物品类,缴纳市租,并让官牙划分等级定价,再领取官牙发的铺位牌,去大市内寻找自己的位置,就可以布置铺面了。另外,这里的度量工具是统一的。有些商家经常往来,自带标准的量器,经过检查校对后便可使用。有些是第一次来的,则要购买度量工具。若是自己有,也需要付校准费用,由官府统一校对后再带进大市之内。满春从不知道做一场交易竟然需要这么多繁琐的步骤,心里频频惊奇。但他谨记着沈弄璋的嘱咐,不露出任何表情,以免被人瞧不起。站在排队的人群中,听着周围各种口音的商贩们在小声地聊天,这种感觉新鲜而有趣。最有趣的一点在于,许多人都在小声议论着一件事。“今早有哪位兄弟起的早,路过主街,可在主街那棵大榕树下看到一头白色的神鹿?”“老兄也看到了?我以为我起得早眼花了。”“何止是白色的神鹿,就是那大榕树根部都涌上来一潭蓝汪汪清澈的潭水,那神鹿就在水边散步。”“什么散步,是喝水吧。我都看到它低下头去饮水了。”“看是看到了,但是离得近,走进之后就没了。”“是被人吓跑了。我看到一个高个子青年好奇跑过去,结果惊了那神鹿,放了一阵烟就连潭水也一起消失了。”“神鹿是好兆头啊,见者一定福禄连绵。”“神鹿降世之地都是福地,咱们都有幸一起沾些福禄气儿。”“哈哈,是啊,是啊。”……满春听着这些人讨论得热火朝天,说的跟真的似的,不觉好笑。收回思绪看着沈弄璋利落地办理一切,满春内心十分后悔,这一趟实在应该由少主施辰来。让少主看一看沈弄璋的本事,着实让人惊奇。而且这些交易前的准备虽繁琐,却极有秩序,少主学会之后,也可以在启部使用,让启部的以物易物更加规范。跟着牛车进入大市的铺位时,沈弄璋看到满春低着头闷声不响地走路,小声笑道:“等回到启部,你将在这里的见闻都说与大哥听,我帮你补充。”满春本能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诧异于沈弄璋竟看穿了他的心思。但他行事向来光明磊落,并不觉得丢人,反倒觉得沈弄璋果然善解人意,是个难得心思细腻,又有本事的女子。施辰少主与她结拜,果然有眼光。因为沈弄璋早上早早就排队等着官牙定价发牌,所以入市最早。而且她只带了细盐去大市,所以铺位布置得特别快,下午未时,已经回到了客栈。住店内的大部分商贩还在布置铺位,一层大堂几天来难得清静些。不多久,被沈弄璋单独安排出去的耿介和一个叫周连弟的妇人也兴奋地返回到他们所住的第四进院落的西侧厢房内。沈弄璋正在数糙竹纸,见耿介和周连弟进屋,淡淡地问道:“怎么样?”“我们守着两个大市入口,没错过一家茶商,确定我们的陈茶品质大致仍在他们的新茶品质之上,只有竹叶茶和桑叶茶两类可能高不出多少。”“只是这两类,无妨。”沈弄璋仔细地数着糙竹纸的张数,说道。二人不知道沈弄璋究竟想做什么,都有些担心茶叶品质不高会卖不出去,室内一时没了人声,只剩下沈弄璋数着纸张的沙沙声。“数量对了。”沈弄璋其实已经数了两遍,数量早就对了,她只是喜欢看糙竹纸上的字和画而已。竹纸和绣锦都被沈弄璋小心翼翼地塞在木箱的夹层中带过了启河,给何沿生的那只木箱倒是精心准备的实木的。原本给启河帮准备了两只实木箱,最后闹腾一番,只给了一只了事,倒是还省了一只。这些糙竹纸是施辰做竹纸时的粗糙料底制成的,所以不精细,表面有些粗糙。沈弄璋看到之后,竟然提出将这些糙竹纸也带着,她有用。眼下,这糙竹纸便用上了。沈弄璋请住在隔壁的钱若谷先生在糙竹纸的中心写上字,又在边缘画了几笔画,看着一片片几乎一模一样的字画留在尺寸一样的糙竹纸上,便觉得美不胜收,心满意足。随手又拿起一张空白的糙竹纸来,沈弄璋左左右右一顿摆弄,略一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