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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地问道。沈弄璋还恍惚记得是个女子救了自己,见她与自己年纪相仿,一双大眼美而有神,英气十足,嘶哑着张口:“你是……”喉咙和口唇干得开裂,一张嘴钻心的疼。女子起身,一边为沈弄璋倒了一碗凉水,一边清脆地回答:“我叫傅柔,这里是宏穆关。”然后端着凉水坐到沈弄璋左侧,温和地反问道:“你又是何人?”姓傅,和守关将军傅治一定有关系。沈弄璋强忍着没有流露出对凉水的渴望,淡淡地回答:“我叫沈弄璋,是盛州穆阳县的……一个……买卖人……”见沈弄璋说到最后,声音突然弱了下来,傅柔微微敛了敛眼皮,倒也明白她的苦衷——穆国商人必须有市籍,无籍而经商者被视为贱民,真正追究起来,是要受罚充奴的。但这并不是重点,而是穆阳县如今……缓了缓,傅柔才又问道:“你在聿国听到了什么,他们要杀你灭口?”沈弄璋对此也百思不得其解,见她没有刁难自己的身份,对她倒是生了一些好感,摇摇头,答道:“什么都没听到,我们只是换了好些胭脂和香料,到天霭山南山脚,便被那些士兵追杀到现在。”“你们有多少人?”“十二人。”“逃出来多少?”“可能……就我一个。”“从南山脚便开始追杀,追了你多久?”“一天一夜再加半个白天。”傅柔了然地点点头,语气忽地有些轻松地说道:“聿国人真是小气,为了十几人倒卖的胭脂和香料,便要追杀,啧啧。”说罢,在沈弄璋略有些诧异的目光中,绕到她右侧将她扶起来,温和地说道:“说了这许多话,喝些水润润喉咙。”前后明显的防备和放松让沈弄璋心中有些不适,但此女子到底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在这军营之中也没有为难自己,沈弄璋自然不敢多说什么。只是想到莫名其妙被聿国士兵追杀,不由得多了一个心眼,嘴唇只轻轻碰了碰碗口,便装作已经喝完了水,稍稍抬了抬身体示意。傅柔将她的谨慎看在眼里,忍不住笑道:“水里没毒。”被揭穿伪装,沈弄璋倒也不再做作,同样报以微笑,低头便将碗中之水一饮而尽。得知自己已昏睡两日,沈弄璋不肯再留在关内休息,提出离开——与她一同出来的十一位乡亲均命丧聿国,她必须要将这消息尽快送回县里,提醒大家近期不要再去聿国。傅柔没有挽留,让她饱餐一顿补充体力,贴心地送了她路上换洗的衣物、药物和盘缠,甚至还有一匹战马代步。看到马,自然便又想到与自己相伴了三年的毛驴大灰,沈弄璋不由得有些黯然。迅速调整心情后,仗着有驭驴技巧,沈弄璋欣然接受傅柔给她的战马,那战马竟也乖乖接受了她这位新主人,带着她一溜烟飞驰而去。她尚不知,在她离开之后,傅柔返回关中,进入宏穆关守关将军傅治的书房,说道:“父亲,聿国确已对我们生了歹意,我们要即刻将这消息禀告国君。”四十二岁的傅治正站在沙盘前研究天霭山的山形走势,保持着自己的姿势,淡淡地说道:“石弥生本就嫌我们浪费军帑粮食,没有真凭实据报上去,只会又被他进谗言,说我们图谋军帑。只那个丫头的一面之词,且她的出身现在极为敏感,国君不会采信的。”语气之中暗含着些许无奈。傅柔撇嘴小声地骂了一句“石弥生那个老昏头”,随即急切道:“这姑娘他爹是他爹,她是她。听她说,已经离家三月,穆阳之事她根本不知。况且聿国暗中调兵藏在天霭山,被我们百姓无意中发现,全部灭口,这只算得一面之词?”“穆阳县的人现在是一般百姓么?”傅治终于舍得转头,瞪了女儿一眼。傅柔眼珠一转,突然一击掌,说道:“正是!说不得这正是穆阳县与聿国里应外合,更应该禀告国君!”傅治面色一沉,厉声呵斥道:“胡闹!穆阳县到底怎么回事,别人不知,咱们关内的人岂会不知。他们生活不易,本就受了冤屈,你却还要雪上加霜么!”傅柔红了脸,却不甘心地反驳道:“穆阳县大势已去,既然已经被诬陷,又何必在意多一条。且这一条可关乎我们穆国的大局安危,若能得国君重视,也算死得有些价值。”“眼下太子璁和石相一致认定要先积累起粮食来,储备国力,失一城一池与平平稳稳的全年丰收相比……你这招无非是让穆阳的百姓死得更快罢了。”傅治叹了一声,没有再说下去。沉默了好一阵,傅柔才完全理解傅治话中之意。穆国国君穆唯朴不愿打仗的脾性,所有官员皆知。他向来认为清贫的穆国不会被他国当做可口的食物,自然也就不将边境的摩擦小战当做一回事。按着丞相石弥生和太子穆砺璁的说法:是战必耗粮帑,非一城一池可相抵,是以,可先稍作抵抗,若敌不退,舍却几处贫瘠之地,换取时间使穆国粮谷满仓,再一鼓作气,将城池抢回来,乃强国之策。穆唯朴必会认为宏穆关抵挡一阵后,聿国见没有油水可捞,便会撤兵。颓然地垂下肩膀,失望的傅柔仍抱着微末的期冀,问道:“宏穆关由父亲镇守,您就没有其他办法么?”傅治脸色肃然,转回头盯着羊皮地图上的天霭山,眼神越发凛冽坚定,答道:“先做好防备,再见机行事,只要有我在,绝不会让聿国的诡计得逞!”有了父亲的保证,傅柔这才一扫阴霾,一步跳到傅治身边,抱着他的右臂撒娇道:“父亲是穆国最厉害的将军,不愧是柔儿最敬仰的英雄。”就在傅氏父女在宏穆关部署防守之时,侥幸保得一命,却仍不知杀身之祸缘由的沈弄璋,在战马上颠簸了半个月,终于赶回到盛州境内,比之牵着大灰驴回来,快了一倍不止。夏日夕阳落在身后,阳光洒在背上,烘烤得发热。眼看着再有两日便能赶到穆阳县,沈弄璋自宏穆关出来后便紧绷的精神,终于稍稍放松。然而也只是放松片刻,官道前方渐渐清晰的一个单薄人影让沈弄璋豁然拉住了马缰。路边站立的姑娘名叫董心卿,是沈弄璋的知心好友。她的父亲董庸之是穆阳县书塾的教书先生,算得上书香门第。但她自幼便不喜父亲那一套温和又不停重复的谆谆言辞,更喜欢和活泼似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