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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鱼也在透明的隧道外一蹿而过。这会儿他们坐在船只里,两岸却不是普通的自然景色,而是有次序变化的,另一片天地。最先出现的,是一个牛首人身的男人。岸边的店铺不觉已被山野丛林代替,叫不出名字的林子里,男人俯首摘下野草,送入嘴里;然后又是空旷荒芜的土地,他捡起制作的简陋工具,教身边的人群翻土种植,使播下的种子生长成作物粮食……“这是‘时间之流’。”孔云说着,一边向外伸出手。乌篷船本就是半露天的船只,他的右手很轻易的就探出了船外,恰好从那一丛作物上穿透而过:“河是普通的河,你看到的意象,其实是这座城市过去的执拗留下的幻影,也是这片土地的历史。”他们说话间,两岸的景色仍在不停的变化着。“那个店员说得没错,孔城一开始其实不叫孔城,严格来说,这座城市其实并没有一个固定的名字,它始终在随着时代改变,也始终都没有变。”孔云垂下眼睑,没有去看船外的异景。但即使不刻意去看,少年时的记忆也足以令他清晰的想起那些变化莫测的幻影:神农尝百草,以刀耕火种创造翻土农具;李冰凿离堆,避沫水之害,穿二江成都中,积劳成疾而亡……“想明白这些的话,就得了解全部的历史。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孔云说,他看上去似乎不怎么在意的样子,偏偏眼神却是出奇的温柔,这会儿便是神情认真,许诺般的道:“以后还有很长的时间,我可以慢慢讲给你听。”乌篷船的速度越来越慢,两边的幻象也随着渐暗的夜色,走向了最后一个场景。最后的幻象与岸边真实的夜景交融在一起,似真似假,光怪陆离,一半是真实的城市,一半是过去的幻影。德拉科跟着孔云踏上岸边,穿过川流不息的人群,一边听他逐个介绍、谈起——“这是会变脸的面具,据说制作者一心想知道麻瓜‘川剧变脸’的秘密,但是麻瓜说,这是他们国家的艺术瑰宝,怎么都不肯告诉他,于是他一怒之下,就捣鼓出了这种会自动变脸的面具。”“这个是皮影戏,也叫灯影戏……”夜间的孔城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味道。德拉科认真的听他说着,一边打量着这个自己从未造访过的异域,直到他的目光穿过屋檐下的大红灯笼,落在不远台阶处,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上。青年姿势随意的坐在那栋院落的台阶上,此刻正低垂着头,专心致志的做着什么,待他们微微走近了,德拉科才发现,对方手里捣鼓着的,是一个小巧可爱的纸鹤。他心中一滞。作为拐带别人宝贝弟弟私自离家出走那个人,德拉科其实还是有点心虚的,更不用说他此刻几乎疑似被人抓了个正着。他心头微微窘迫,只迟疑了一会儿的功夫,仿佛注意到了他们的视线似的,恰逢青年也抬起了头。四目相对间,德拉科眸色微变。不对!也许是受夜色影响,方才他们隔得略远的时候,他还觉得青年的外形像极了本该在霍格沃兹的孔颜,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对方发现了他们的踪迹,这会儿是找过来算账来了,直到这会儿他们渐渐走近,他才发现些许不对劲。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孔颜。第116章纸鹤夜间的孔城是另一种风景。随处可见的精致剪纸,白色幕布后烛光柔暖的皮影戏,孩童戴着造型古怪又可爱的变脸面具嬉闹着,和清渠里晃晃悠悠的荷花灯一齐向前跑去。运气好的时候,还能看到天空中冉冉升起的孔明灯,带着人们的祈愿和祝福飞向渺茫的天际。倘若恰巧撞上传统佳节,就更热闹了。孔云记得,孔城还不叫孔城的时候,那一年乞巧节,整个街头小巷都是如胶似漆的年轻情侣,数以万计的神鸟会从羽宿山千里迢迢而来,在璀璨的银河里汇聚成一座连接天地的鹊桥。根据孔城的传说,在鹊桥上相会的恋人,会永远在一起。彼时他年纪还小,但耐不住小孩子凑热闹爱玩的天性,也偷偷跟着浩浩荡荡的人群爬上了鹊桥。可鹊桥终究是银河里的神桥,等孔辞好不容易找到自家宝贝弟弟的时候,六岁的孔云已经被脚下深渊般的沟壑吓得哇哇大哭了。将哭得一抽一抽的弟弟抱起来,孔辞又好气又好笑,故意吓唬他说,你难道不知道,一个人爬鹊桥是要注定孤独一生的么?那时的孔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注孤生,但本能的知道兄长说的不是是好词,顿时哭得更凶了。为了让帮助小家伙转移注意力,孔辞只好给他讲故事。说到三大情侣圣地,讲孔城的鹊桥,不周山的大雪和万水所汇的归墟。末了还改口安慰他,一本正经的说没关系,这次我陪你一起上了鹊桥,以后你有了喜欢的人带来给我看一眼,只要我同意了,就不会注孤生啦。恍然如梦。而事实上,如果算上千年前的那段岁月,他已经有整整十五年没有再回到过这个城市了。夜间的孔城热闹依旧,却没有任何人向台阶这边瞥一眼,仿佛被某些看不见的东西,无形之中分割成了两个世界,孔云拉着德拉科在台阶的另一边坐下来,喊了声大哥。大脑尚未完全反应过来,德拉科下意识的也跟着喊了一声哥。青年抬眸瞥了他一眼,那眼神算不上友好,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意味,他只瞥过一眼,就收回了视线,也不搭理德拉科,只叹口气,对孔云说:“阿云,你是不是又瞒着家里,一个人偷偷跑出来了?”德拉科心中微动,却见孔云眨了眨眼睛,脸不红心不跳的说:“没有,二哥就只知道我出来了。”青年没好气:“我看阿颜是知道你偷跑出来了,现在正在焦头烂额的找你吧?”孔云轻咳了一声,不说话了。然后脑门就被挨了一下。“阿云,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孔辞语重心长的劝他:“阿颜平日里本来就忙,不要总是捣蛋胡闹,惹他生气,听到了吗?”“捣蛋鬼”鼓起腮帮子,有点不服气的反驳:“我没有总是胡闹,不信你问德拉科!”德拉科有些迟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开口说点什么。别说如今两人的真实年龄都早已远远超过身体的年龄,就是在几年前,孔云刚到霍格沃兹的时候,他都没有见过孔云调皮捣蛋的一面——唯一一次恶作剧也是因为对方也出口挑衅。从他认识孔云的那一天开始,对方就从未和“捣蛋胡闹”沾过边,这个词一向是属于韦斯莱双胞胎,孔云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