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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道,“怎起兴来这边赏景?”林照溪歪歪斜斜地倚在那栏上,闻言回头,眸子里氤氲的雾气竟有些凄凉之感。入目的酡红双颊告诉我,他醉了。“……为什么?”他怀抱着一只酒瓶,朝着我喃喃道。我纳闷地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温言道:“怎么了?”他扬起头,愣愣地看着我的脸,然后伸手抚上了我的眉心。“玉烟哥哥。”他轻声唤着,言语里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苦涩。我心中蓦地一紧。“为什么?”他的眼里分明飘忽着晶莹的东西,“我哪里比不过他?”他?我皱起眉,扶着他的肩道:“清琪,你醉了。不如我送你回去罢。”“那时,”他没有理会我的话,只是怔怔地说着,“那时不论你有多宠我,只要闵玉一来,你都会把我推去跟闵兰玩;闵兰固然漂亮,可你绝不会知道……我有多讨厌他。除了闵玉便是闵兰,我总也入不得你的心。”我一惊,挨着他的双手颤了一下,慌乱道:“说什么胡话!”林照溪久久地凝视着我,忽然冷笑了起来:“你满心念着的都是闵玉,闵玉闵玉闵玉……而后是闵兰,再来才是我!”“不,我?”他自嘲般笑着,从我怀里挣了出来,雾气迷蒙的眼里浮出了些许鄙夷,“我倒是忘了,这些年你身边向来不缺暖床之人,上到堂堂王爷,下到青楼贱妓,都把你当个仙人似的宠着!连高丽的那几个都费尽心思黏着你一道回来。跟他们比起来,我林照溪又算得了什么?”他昂头喝了一口酒,随手把那酒瓶丢到了河里。“我很奇怪,”他伸出手轻轻地捏了两下我的面皮,醉态十分可人,“你这面相,本是丢到大街上也难找得出,到底是怎么迷住那么多人的?连我也……”“连我也和他们一样。”他的笑容里满是无奈之意。天边,殷红的日仅剩下了几丝凄艳的余光,缓缓沉进了地平线。再晚些敲了暮鼓,就要到宵禁了吧。我这么想着。林照溪已经醉得不成样子。我背着他,小心翼翼地绕小道回了府上。瞧这样子也定是问不出住处,今夜就在我府上将就了吧。我轻轻地将他平放到床上,又为他除了鞋袜,拉上一层薄被解了床帐。抬脚欲走的时候,他忽然拽住了我的袖子。回头一看,他的眼底仍是醉人的迷蒙,带着酒香的唇微微张着,分明是一副邀吻的姿态。我默不作声地把他的手塞回去,也没再看他一眼,撂下了床帐。“为什么我就不可以?”他的声音在身后恨恨地响起来。我没有停住步伐,只是道:“若是有缘无分,何必多此一举。”拉开门,便看见儒易在面前站着,脸色有些阴沉。我项上一凉,讷讷道:“方才……”儒易了然一哼,侧身给我让了道。……二更天的时候我从偏道绕了几绕,进了花想楼,在老鸨的谄媚下随手点了个有些过气的清秀小倌,揽着进阁里办事。压着那个倌儿的时候,原本被压抑的思绪忽然潮水般涌了出来。我在断袖的最初,并不喜欢这些涂脂抹粉的假女子,只喜欢英俊阳刚的男子。就像,闵玉那样的。那时我们二人年少气盛,又初识情|欲滋味,行云布雨是常有的事,因我体质太差没法在下,他便纵容着我一个寺卿公子上他这个皇子的身,起初每次行事都会痛苦,后来我熟稔起来,他便渐渐尝到了后面的乐趣,这才算是真正有了鱼水之欢。在伏趴着的那人身上捣弄了数十下,才将就着xiele出来,却是没有一点滋味可言。老天都是公正的。给了我一副不怎么中看的皮囊,又赐了我漫天随风而逝的桃花瓣。这命犯桃花的命格,真是让旁人笑煞了去。最初是闵玉。他入了我的心,断了我的袖,最后决然而去,起兵谋反,最后尸骨无存。而后是淮南艳伶白水莲。他本阅人无数,又是个风流肆意的主儿,谁知和我一度春风后竟敛了性子,为自己赎了身,追随我到了京城。我对他生了情,便尽心尽意地待他,打发走了府里除春生外的所有男宠。可他却在看见春生后大为吃味,和大多数人一样,认为我对闵兰有个些什么心思。诚然,这些年来我对闵兰说没感情,那是假的;若说它是爱,那也是假的。然而天下人都以为我爱闵兰爱到了骨子里,连皇上也不例外。白水莲性子骄纵,从不肯放下|身段委曲求全,自然受不得一丝半点的委屈,在一次吵闹之后跑了出去,不慎落了水,就此魂断河底。闵玉和白水莲,两个我动过情的人,都死了。后来,我便再也没动过情,动过的,只是欲。什么人可以动欲,什么人不可以动欲,我清楚得很。李尚贤脑袋不保时,曾把自己庶出的十六岁小儿子送到了我府上。我本就决定要帮他,看到那小公子满脸泪痕的样子,也没有强迫的心思,就只是留着当做宾客。谁知不过三两天,他就像当初的春生那般主动爬上了我的床,临行前哭着让我别忘了他。让我别忘了他。别忘了他。当年小七走的时候,也是这么对我说的。我又怎么会忘呢?与我相好过的,我一辈子都会缅怀于心。只可惜,这人心实在太小,小到连个影子都装不下。我已不敢再动情。作者有话要说:☆、番外故人(一)娘说,我打小就是个憨孩子,见谁都是一脸老实的笑,从不曾哭过。十二岁那年娘背上剑去了江湖,如愿以偿地做了一名女侠。“我和你爹并无感情,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本来生了你之后就想一走了之的,但是看他那成天半死不活的模样,委实有些舍不得,就留下来做他的朋友。直到他爱上了你云姨娘,我的使命才算真正了结。”娘这么说道,“可惜你云姨娘红颜薄命,不然我也不用陪他这么久。”临走前娘对我看了又看,摸着我的头笑道:“烟儿长大了,要好好照顾爹和meimei。”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娘就这么走了。直到爹下葬的那一天,她也没有回来,只是托人捎来了信,信里有一小撮她的头发。她让我们把她的头发和爹葬在一起。所以我想,娘对爹,其实还是有些感情的。或许就如我对闵兰那般。娘走了之后不到半个月,我从国子监下学回家,老远便看见扎着双丫髻的雅歌正和一个年纪相仿的小人蹲在院里玩耍。那小人生得精致漂亮,穿着华贵的锦缎,一双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