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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梦境,终于踩到现实的地基。火车匀速前进,就像她曾经做过的梦境那般,窗外的景色模糊不清。永不停歇,无休前进,轴轮与机械不停运转。身后没有人,异常的安静,车厢门全都敞开着,如一道通往深渊的长廊。车座餐桌,一切维持在原装,但是没有人,什么都没有。雪白的餐巾上,抹着几道血痕。抿了抿唇,江浅浅像真实的火车头走去,不管这辆离奇列车究竟驶向哪里,一直维持列车运行的列车长又到底是什么奇怪的东西,想要离开这里,她必须一探究竟。“现实,是非常残酷的。”幽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江浅浅回头,正对上两颗黝黑的眼眶。那是一颗被缠在烂布条上的头骨,白晃晃,裂痕般的骨纹清晰可见。与一般尸骸不同,他的眼底深处仍带着一丝光。诡异,却奇异的并没有让人感到那股自尾椎骨爬上来的阴凉。——果戈里的头盖骨。他们已经完成了所有的关卡。江浅浅问:“佛龛在哪里?”果戈里答:“这个答案要问你自己。”江浅浅伸手,想要把头骨从布条的缠绕中解脱出来。头盖骨轻叹:“我感觉我是这座列车上唯一还在思考的东西。”江浅浅:“1933年消失的幽灵列车上究竟发生了什么?”“看我的眼睛,你就能得到所有的真相。”在江浅浅将手放上车长室门时,头盖骨叹息般说道。那两颗黝黑的深洞,就像隧道,穿过时间。1933年,一个怡人的春日。蒸汽嘟嘟冒着烟,旧日绿皮火车穿行过山谷。车窗开着,前往罗马的乘客秩序井然而坐,谈天玩笑,打牌看书,打发着时间,精力旺盛的少年人跑来跑去。一位坐在窗边的年轻军官有些紧张的扯了扯领子,他手上捧着一个罩着红金丝绒的玻璃盒。看似是无比轻松的归途,这位英俊的意大利军官却实则担负着一个重任。他受另一位海军军官的委托,将盒子里装着的果戈里头盖骨安全带回罗马,他做下最庄严的许诺,使这位文学巨匠能安眠在罗马最庄严的教堂里。火车转弯,即将进入一个隧道。山间有隧道是很正常的,没有人过多在意。同行的还有这位军官的弟弟和他的朋友。这么快乐的旅行,他的大哥却如此紧张,于是顽劣的少年想出一个玩笑想吓吓自己的哥哥。他偷偷拿走果戈里的头骨匣子作为恶作剧的道具,打算利用火车穿过隧道那瞬时黑暗的时机拿出头骨,将它摆在桌子上,等光明骤现,营造一种头骨自己跳出来匣子的惊悚感。可就在火车即将进入隧道前,一股奇怪的带粘性的白雾吞噬了整个列车,火车上旅客们表情难看,眼里闪烁无法言表的惊恐,装头骨的匣子掉在地上,花白的头骨滚了出来,长大了嘴,似乎在无声尖叫着什么。越接近隧道,心头萦绕的不安感就越重。这一切都吓坏了那个年纪不大的少年,不受控制般跑出了车厢,遇见另一个跑来的满脸无措的少女,他们同样看见了这些诡异又无法解释的事情。心脏蹦蹦跳,不知哪里鼓起的勇气,在火车进入隧道的最后一瞬,两人一起从车厢门外的踏板上跳了出去。回头,他们发现白雾散去,火车也像是从未存在般不见了。——他们也就是果戈里幽灵列车唯二的幸存者。把这件恐怖离奇的事情带到了大众面前。火车没有到站,地方当局事后对隧道进行了详细的检查和搜索,却连火车留下的煤烟痕迹都没发现。果戈里的头盖骨没有离开车厢,江浅浅通过它的眼睛,看火车不断接近隧道。然后——就像梦里看见的,越接近,越发现面前“隧道”的奇异与不同,心头上被压抑的恐惧感几乎难以克制,火车好像滑向巨兽张开的大口。大张的隧洞边,有一圈鳗鱼口器般细细小小的牙圈,它蠕动着,做着吞噬的动作,蛇一样的粉红长舌伸出,将整辆列车拖了进去。一片黑暗吞噬了一切。江浅浅离开了那段回忆,冰凉的玉牌便突兀出现在手里。谜题线已经走完,她只需要找到佛龛。握住车长室金属把手,用力一扭,她看见眼前——不是干枯腐朽的车长骨骸,不是一望无际的不知驶向何处的荒原,甚至没有所谓的车长室。入眼的是一团……鲜红的血rou。血液在粉红肌rou间不断流淌,金属齿轮毫无违和感的融入其中,咚咚,像是心颤的频率,血rou在抖动。就像是源源不断的机油,流动的血液也维持了机械的运转。这辆列车,是活着的。这是一辆活着的列车。金属转轴光亮,反射着金属独有的光芒,江浅浅蓦地看见自己的身影之外,身后另一团黑影逼近。在他动手前的那一刻,江浅浅猛闪了下身,趁身后人收力未及时,一把将他推入车长室。——朱花?尽管只是一瞬,江浅浅却看清了偷袭她的人的长相。可一不可二,想来朱某人又故技重施粘人鞋底。这种稀奇道具,绝对有使用限制,想来差不多这就是最后一次了。王力得到这件道具时用尽运气的情况下也费劲了艰难。以王力为人,绝无相让的可能。为什么会在老朱的手上,为什么他又要袭击她?王力的死,真的是意外么?他临死都没来及未吐出口的秘密,到底是什么。与江浅浅一行相关,又能被王力发现的事,只有可能和老朱相关。其实之前有一点,江浅浅一直都存疑。——就是康圆放的花瓶。因为她少放了一个人。即使康圆的确不想放过江浅浅,但有一个人在康圆心里的排名绝对应当比江浅浅高。就是老朱,为什么康圆放过他?一路走来,新仇旧恨,康圆还没上车就想杀他。现在有了机会,她为什么反而收手?有个解释,江浅浅觉得是可以接受的。——就是康圆想杀的根本不是她,那个花瓶本来也不是放在她的门口。最大的可能,是有人半夜拜访老朱,发现了他门前的花瓶,一眼看破玄机,却默不作声的打算来一场借刀杀人。什么事非要夜深人静避人耳目?除了同党秘议外别无其他。和他们一起闯过车厢,能帮助白鹤宜作弊的人,从来不只广遥。同一个世界里,两场没有同伙不可能完成的作案?江浅浅相信,那个调换了花瓶的人,是白鹤宜。第73章果戈里列车11咣咣咣的砸门声随之响起,那一团血rou惊悚吓人,却并无伤害。江浅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