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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也是他自己的,他穿了大约四个小时,然后换下来——他给欧文的所有东西里都有他自己的气味。在欧文的第五期广播里,他讲到了味道,迈克尔因此了解了欧文对嗅觉的重视程度。而他听了最多遍的则是第七期广播,解读一些不是那么轰动的连锁杀人事件。大约6个月之前,迈克尔在网络上看到了欧文的广播。他花了一周的时间,听完了广播、看完了欧文的社交网络和博客,对他有了一个整体的了解。当时他还没有动绑架欧文的念头,后来他把广播听了更多遍,发现自己得试试这个,试试绑架欧文。他太想知道欧文是个怎样的人,对欧文的分析让他感觉他是一个藏匿在书呆子外表下的罪犯。欧文并不是他随机挑选的,绑架欧文也不是一时兴起,他计划了半年之久,但他没有跟踪欧文,没有监视他,他藏在黑暗里,觉得自己会得到他。想得到一件东西,然后现在他得到了,他把欧文养在地下室的浴缸里。绑架欧文的那一天,是他第一次见到欧文,虽然他已经搞清楚他的地址很久了,他看见他在阳光下,像个真正的猎物,他比迈克尔想象得身材更小,更瘦,更年轻。迈克尔走过去,欧文依旧看着他,他没有逃跑,没有大叫,迈克尔用棒球棒敲击他的脑袋,用乙醚捂住他的口鼻,他扛着欧文向车里走。当时他只是想向欧文确认几个问题,只是想让欧文成为他的搭档,他没有想过会被猎物吸引。迈克尔给了自己一个期限。在那之前,只有做完所有的游戏,他才会和欧文上床。他还准备了一些混合药物,它们致幻,却不会有危险。他看着欧文的耳根,想象自己把针头戳进他柔软的脖子。“绑架一个人让你有什么感觉?”欧文一边捏着炭笔随意涂鸦,一边问迈克尔。迈克尔看着欧文的耳朵和嘴唇,他被他吸引,这真奇怪。“就像是,拥有了一只小宠物,一份好礼物,不想让他跑掉,也不能让别人偷走。他很珍贵。他是我的。”欧文研究过绑架杀人犯的心理,他有一篇博客就写这个。从迈克尔嘴里听到这句话,让他发现他的一段分析没有错。就是这种心理,他想,这种饲养人类的占有欲。他开始回忆自己的笔记和文章,几秒钟之后,他意识到迈克尔的这句话说的是他自己。这感觉并不真实。“我是谁的替代品吗?你之前也收集了我这样的?”欧文问。迈克尔看上去深谙此道,欧文推测他有好几个住所,他收集受害者。我和其他受害者的共同点到底在哪里?欧文想,他喜欢戴眼镜的?喜欢对恐怖的东西有特殊喜好的?头又开始痛了,欧文用手摸了摸太阳xue,血管浮现出来,在他的指尖下疼痛地跳动。他闭上眼睛,大约三秒后又睁开,这并没有缓解疼痛。“你是我挑选的,随机,也不那么随机。”迈克尔说,“据我所知我没有收集癖。”欧文继续翻看手里的本子,他意识到一个问题,人们之所以害怕监禁、囚禁,是因为他们害怕这就是一生终结的方式,害怕在这种可怕的境地中度过一生。如果生命只剩下三个月,又会如何选择呢?有人会选择自由,用最后的三个月游览世界、告别亲友、和朋友聚会……欧文想象不出自己干这些事的样子,他的失踪甚至不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一想到要通知所有人来参加他不久之后的葬礼,他就觉得过于为难。他还要去和保险公司周旋,即使不是脑癌,是脑部其他疾病,他也可能得不到保险,不能进行有效的治疗。保险公司是一群吸纳血液却吝啬于给人输血的混账,他研究过的案子里,有三个是诊断出重大疾病却被保险公司拒绝治疗赔付申请之后导致的。如果没有被绑架,欧文会有小山一样的事情需要面对。即使他只是随机的收集品之一,那也比独自面对前来安慰他的人群好。欧文更愿意选择单独赴死,这由他的性格决定,他不想要那种所有人都围在身边的死亡,它们太重了,令他感到难以呼吸。人们对他人的关心很多时候只集中在他们死的时候,欧文觉得如果死后有灵魂的话,他会发现参加他葬礼的人,他都不怎么熟悉。欧文想问迈克尔他是不是能在他手上活够三个月,但他没有开口。如果他本来准备留着他半年呢,他这么问会给他造成三个月就把他杀了的暗示。欧文伸手拿到头痛药,吞了两片,喝了一口水。“你一直头痛?持续多久了。”迈克尔问。欧文不想让迈克尔知道他可能存在严重的疾病:“一个老毛病,很久了。”当罪犯发现收藏物不完整、和想象中不一样,他们就会放弃对收藏物的喜爱和饲养。某些案件中,存在这种情况,罪犯在挑选猎物时出现了偏差,偏差一旦不可以被修复,就会以死亡而终结。欧文想尽可能地活下去,尽可能找出他和其他可能存在的受害人之间的联系。这样如果他逃出去,报警时可以提供更多的线索——如果警察局会给他提供线索奖金的话,搞不好可以拿去治疗他的脑子。不,他又想,我不能抱有希望。脑癌会有怎样的治疗方式?他不想头皮被人剥掉,然后切开头骨。他的脑海中出现了具体的画面,医生像杀人犯一样站在他的面前,而他躺在病床上,不得动弹。“头痛的原因可能有很多,很多问题都会表现为头痛。”迈克尔说。“我睡一觉就会好。”欧文回答,他看着迈克尔。迈克尔的蓝色眼睛很深,他非常英俊,有些小小的阴险写在他的脸上。他的眼睛里有着对欧文真切的关切,这一点点的善意让欧文有强烈的真实感,他感觉自己受到了重视。他有一半以上的可能性患有脑癌,还没有得到来自为数不多的朋友和亲人的关切,这儿却有一个罪犯,在关心他的头痛问题。他笑了。这里面有一种只有欧文自己才会懂的满足感。生命快要消逝之前,他感受到了真实的关切。没有确认脑癌之前,他不能够寻求这种关切,他不能对朋友亲人说“我可能有脑癌”,这等于在用假想来宣告自己的死亡。他的身边只有可以倾诉“我得了脑癌,感觉很害怕”的人,没有可以倾诉“我担心我得了脑癌,不确定,我非常害怕”的人存在。如果没有被绑架,他会自己度过难熬的几天,等待上次报告的结果出来。迈克尔上楼去了,欧文靠在浴缸上休息,头痛被药物抑制了,变得有点昏昏深深,微湿的衣服贴在身上。欧文可以忍受不洗澡,却不想弄脏那条毛毯,所以必须要洗澡。这种舒服的味道,一旦脏了之后就会消失不见。迈克尔再次到来时,端来了晚饭。他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