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避
乌鸦在一晚上加一个上午的休息之后已无大碍,第五天的下午,调教重启,药片、注射液与按摩棒再次以不同形式进入他的身体。调教以外的交流——包括目光接触——降到了最低限度。不再有无意义的玩笑或得不到答案的询问,每次下令我都尽量简短、再三斟酌,确保不会出现意料之外的歧义。 我承认,这一切是我心生胆怯的缘故。 那天晚上的医务室,面对着乌鸦沉默的注视,有那么一刹那,我的心中涌现了自己所不齿的辩白: ——不是我的错。 我不过想和你开个玩笑,这不是我想看到的。不是我叫你喝下一整瓶白兰地,不是我令你酒精中毒、来受这一遭罪的。任何一个、换成任何一个人来到我的位置,都会感受到与我一般的惊骇……这不是我的错。 在这些话真正涌出喉咙之前,我离开……逃离了医务室。 我告诉自己这不过是个糟糕的误会,别放在心上,但情绪仍不得平复。除却愧意,乌鸦那晚的回应也令我耿耿于怀。喝一整瓶白兰地!他竟认为我可能提出那么残忍的要求,这些天我分明已竭力展示善意! 我又挫败,又无力,还不愿找丽塔商量。我当然知道她向着我,可就算那样,我也张不开口,说不出乌鸦酒精中毒的真正理由。最后面对丽塔的关切,我只是草草将话题带过:“酒吧的人搞错了……他也以为那没什么大不了的,稀里糊涂地喝了。” “嗯——这样挺好,没必要把什么都搞清楚。别叫海涅发现就成。” 没来由地,我在此事伪装出的敷衍态度收获了丽塔的赞许。她向我微笑,随后转移话题,提及安珀,说她找到了一家待遇更好的俱乐部,今后不在这儿干了。 这真是个突然的消息,我一时很难将离职与记忆中那个容易害羞的女孩、那张总是对丽塔仰慕有加的面孔联系起来。丽塔看着我,又一次露出意味深长似的微笑:“有些人你今晚瞧见,明天就不来了,你以为他不过休息一日,那之后他却再不来了。我的瓦伦蒂诺小姐,待久了就会发现,这样的人多得很哪。” “好吧,”我叹息着摇摇头,“我还是爱听你叫我‘卡琳’。” 丽塔眨眨眼睛:“在莱芬学院那会儿,我还喊你公主呢。” “别提那个了——” 谈及过往的趣事,我的胸口轻松了些。然而休息即将结束,想到乌鸦此刻已经吃完了饭,一定又睁着死气沉沉的黑眼睛,在房间里等着我的命令,刚有起势的情绪又沉重地坠了下去。 我用几个深呼吸调整状态,回到红蔷薇的角色之中。 那之后的发展乏善可陈,乌鸦的瞌睡病没再恶化,但也不见好转,有时我会发现他在调教中又睡去了,又在之后的某个瞬间发现他已无声地醒来。他每次睡着实在悄无声息,有几次,我故作无意地把手指探向他的鼻底,确认那里仍有气息流动。 走过自助餐厅时我总心怀戒备,唯恐文森特·法林又从哪儿冒出来,带着可憎的微笑说“又见面了,红蔷薇”,再看向乌鸦,理所当然地问那些糟透了的问题。我一再于想象中构建那样的场景,规划周全的回应方式,不过到头来,文森特却未再出现。爱好八卦的朋友兴冲冲地发来消息,法林家族似乎正陷内斗风波。 算是唯一的好消息。 第六天上午在寻常的调教安排中度过。下午,距离休息还有三小时,我检查乌鸦的身体状态,确认海涅指定的部位都达到了足够的敏感度,就把所有入体道具撤去了。 活动台上放着几样轻度调教道具:羽毛棒、带刺滚轮,两款润滑油和助兴药膏。当天下午与晚上都没有插入安排,只有持续数小时的撩拨与放置,叫乌鸦的身体保持绝佳状态,以便第二天在客户面前展示完美的调教成果。 这天下午,乌鸦难得地全程保持清醒。我态度谨慎,每次只拿羽毛梢轻轻撩过他的身体,他鲜红的rutou或yinjing。 “……” 任何一点异动都叫我马上停手,以防他高度敏感的身体抵达高潮,几小时下来,休息的时间远比给予刺激的时间要久。但即使这般小心,途中还是出了一次意外:在把滚轮抵上乌鸦的腿根时,他极为突然地射精了。 那实在毫无征兆,只要他发出一点,哪怕只一点的喘息,或者最微小的颤抖,我也会停下来。但什么都没有,我视线一晃,他已射出了精水。 当天晚上没有自慰安排,乌鸦一直待在调教室,中途我们吃了一顿沉默的晚餐,他洗了澡,回到活动椅,所有敏感带再次迎来润滑油的洗礼。我轻轻揉动他的rutou,避免看向他的脸,那双眼睛现在越发接近蜡像了,黑眼珠无神至极,像被人为固定在眼眶之中,久久也不转动一下。 十一点半,我送他回房,跟着进了房间。 乌鸦像压根儿没注意房间里多了一号人,自顾自走进浴室,没有关门,就那么脱了个干净,冲水、打泡沫、毫不避讳地清洗yinjing。他的动作远没有我头一次在监控画面里看到的那么利索,慢腾腾、缺乏效率,时不时停下来按按眉心;有几次他颤抖起来,小腹肌rou微微痉挛,那是又一次抵达了高潮。 我找不到回避的理由,也没有借口上前伸出援手,默然伫立在门口,看着这一切。 最后乌鸦换上睡衣,走出浴室。擦身而过时我闻到他身上潮湿的香气,那是艾特里斯特供的沐浴乳的味道。我走上去,打开道具包,拿出手铐和锁精环:“抱歉,”我说,“今晚你得受点罪。” 这些东西是防止他在夜间自渎泄火的,写在已经上交的计划书里。 “……” 乌鸦坐在床边,抬着头看我,我也看他。 写计划书时我尚不了解他,这些拘束用具对他来说全然多余,相比违令手yin,他更可能把自己活活憋成一具艳尸。但我仍叫他躺下,把他的双手在床头铐起来,小心地戴上锁精环。 乌鸦反应全无,任我摆布。我想告诉他手铐的内里是亲肤的材质,可以放心活动手腕,到最后也没有开口。离开房间前我从门口回望,乌鸦躺在那儿,身下不像床铺,像一张冰冷的停尸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