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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儿。施诗磊亲眼看到他神情中倦怠的情绪慢慢消失,变得津津有味、意犹未尽的样子,又看看一直专注于画扇面的符钦若,托着腮不禁扬起了嘴角。他取过一张废报纸,随便捡了一支画笔在上面写字,才写了上阕,就听到铭叔的徒弟问,“你这是在写什么?”“嗯?草稿。”施诗磊用笔尾挠挠脸颊,“等等让符钦若写在伞上。”他若有所思地点头,又问,“这是谁的词?”符钦若闻言也看了过来。施诗磊扑哧一笑,仰面笑道,“我的词。”“数叶红枫,重顾又得,醉焚椒兰。挪步无影,团云聚浪,无声闻蝉。”男生用明显的当地口音念出来,原本浑厚的声音语调却是软糯的吴语,听着有几分别扭,却很温柔,“金樽见底抽心,销不断,寸寸愁肠。——然后呢?”施诗磊抽了抽嘴角,“然后没想出来。”符钦若一听,就扬起了嘴角。“你来想最后一句?”施诗磊托着腮看他,笑说。他缓缓点了头,问,“就写这个在伞上?”“嗯,留给女孩子的话,就写这个吧。虽然不是很好。”施诗磊推推他拿扇子的手,“想最后一句?”“酒鬼。”符钦若却说。闻言施诗磊一愣,顿时张牙舞爪地要掐他,看得旁边的男生莫名其妙,咯咯直笑。聊着聊着就到了晚饭时候,铭叔的徒弟被派遣出去买菜,留着符钦若和施诗磊在画室里。施诗磊始终想不出最后一句,靠在椅子上晃了晃两条腿,还是凑到符钦若身边看他画扇面。“要是我下回放假回家,应该就能写出最后一句了吧。”不知不觉,施诗磊自言自语起来。符钦若笔下稍稍一停,“离开江南?”施诗磊点头。他才想说些什么,手机就响了,是家里的电话,应该是奶奶打电话来问要不要回家吃饭。符钦若把电话交给施诗磊去听,心里还在想着他之前说的那句话。“奶奶让回家吃饭呢,可是小蓝哥都去买菜了。”施诗磊把手机还给他,双手撑在椅面上,“我们不在这里吃了吧?”符钦若点点头,“我把词写上,然后就回去。起码先把伞弄好,扇子等什么时候有空闲了,我再过来弄。这也画到一半了,今天是肯定画不完的。“施诗磊同意点头,又想起什么,眨眨眼,“最后一句想出来了?”“嗯。”他把伞面扶过来,开始提笔写先前施诗磊写在草稿上的句子。施诗磊凑过去看,呼吸就在他的手边,气息慢慢在他的手背上铺开,沾染上若有似无的潮气。最后一句是:最是佳人,不可方物,不可江南。“不可江南……”施诗磊抿了抿嘴巴,抬头看他顺势要落款时的停搁。符钦若最后还是没有落款,说,“没带章。”施诗磊还在看最后一行,半晌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还是有些恍惚,“隔天再过来弄吧。”“嗯。”符钦若从容放下笔,看看腕上多了两块墨印,不由得失笑。再看看施诗磊的手,也被墨汁弄脏了不少,连指甲缝里也是墨。“去洗手吧?”施诗磊起身说。只有香皂,没有洗手液。施诗磊等符钦若用香皂在手上抹满泡沫才把香皂接过来,滑不溜秋的还掉在了地上。符钦若捡起来在水龙头底下冲了冲,香皂干净了,手上的泡沫也没了。他才把香皂放回盒子里,施诗磊就过来握住他的手,把泡沫也抹在上面。他们互相搓着对方的手心和手背,过了一会儿,施诗磊忍不住问,“要是我毕业了不留在杭州,而是回家。你愿意跟我回去吗?”握在他手里的手一僵,符钦若垂着眼帘,半晌,他点头,“嗯。”“真的?”施诗磊睁大了眼睛,还以为那不过是一句词。面对他灼灼的目光,符钦若还是微微低下了眼。他轻轻抿了一下嘴唇,过了一阵子才若有似无地点了点头,声音像被微风拂过的春水。“嗯。江南比不上你。”符钦若说。第47章离开铭叔的店时,还被老人家多番挽留。让施诗磊惊讶的是,符钦若并没有像对待自己时一样露出为难的神情,最后还是答应下来。他拒绝得很礼貌,施诗磊甚至听出了主子对下人的辞令,这让他在回爷爷家的路上都还有些想不明白,忍不住接连扭过头看了符钦若好几次。符奶奶已经准备了丰盛的饭菜,一回到家里洗手就能吃。施诗磊把手洗干净,一边跟奶奶说起铭叔店里的情况,还有那把伞和那柄扇子的事。“钦若也有一段时间没动笔了吧?画的画还能看吗?可别丢人现眼了。”不比施诗磊说得骄傲,符奶奶冲旁边盛饭的符钦若挤了挤眼睛。施诗磊讶然道,“哪里?符钦若的画很好看的。”奶奶笑了笑,说,“他是挺有天赋的,可就知道贪玩,尽是做些杂七杂八的事。忙了一轮什么结果都没有。”本以为奶奶说的都是玩笑话,可到了这一句,连施诗磊也不知道要接些什么好了。他偷偷看向符钦若,只见他不过是轻轻把头低了下来,倒是没有反驳些什么。施诗磊在心里吁了口气,挠挠脸颊,把饭菜都端到了桌上。应该也是因为提起小时候学书画的事,晚餐时候,符奶奶问起施诗磊是跟谁学的字,问完还不忘先扭头对爷爷说,“字写的真是不错的,那首古体也蛮好。”“嗯。”爷爷点了点头,也抬起头看向施诗磊。施诗磊并不想提起学书画的事,可无奈老人家问起来,也就只好说了,“是我们当地的一位师傅,字写得挺好的。”“叫什么名字呀?”奶奶又问。他心里一堵,但面对奶奶的笑意盈然,也只好硬着头皮说实话,“刘郢。”闻言就连一直默默吃饭的符钦若也停下了筷子,看向施诗磊的目光不可谓不吃惊。施诗磊早知道会是这样,扬了扬嘴角,没什么笑意。“竟然是中明。”符奶奶一听笑了,对丈夫说,“难怪他的欧体写得这么好,刘中明带出来的。”她顿了顿,又问施诗磊,“你跟他学了多久?”他浑身都好像要起疹子了一样发痒,仍是强笑说,“十一二年吧。”“关门弟子?”就连爷爷也不禁开口问。施诗磊在桌子底下踢了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