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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以为孤是什么恶霸。”凌容与声线低沉,平时听起来凉薄淡漠,往往令人不自觉绷紧神经,现下却带着一点笑意,似与熟人说话那般自然而随便。天潢贵胄,骨子里的倨傲和霸道都是天生的,带着与生俱来的强势和压迫感。那一点笑意,瞬间就将这股压迫感冲散掉,反而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旁人只以为,太子平时和盛侍读说话就是这种语气,不禁心生羡慕。只有盛煊有苦难言,甚至难以相信太子竟然也会见色起意。盛欢全然不知道兄长心中着急,听见凌容与的语气,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熟悉感,脑里一片混沌。凌容与说完那两句话后便不再开口,其他人也不敢说话,气氛紧张。太子座驾被堵在路中,这事未曾有过,人潮逐渐聚集过来,许多目光落在盛欢头顶。他不知在等什么,静了许久,才又淡淡道:“把头抬起来。”语调虽然温和,却有着不容拒绝的威慑。盛欢深吸了口气,缓缓抬头,恰见太子也垂眸望着她。对视的瞬间,曾经的温柔缱绻,毫无预警呼啸而来。这一次的感受比之前更加地深刻与强烈,她的身子不住微微颤.抖,心跳得厉害。盛欢双手紧掐掌心,两排浓密眼睫低垂,敛下千思百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前世,阿兄未曾上京赶考,更别提与宁家大公子结识,虽曾举家北迁,却也不是迁到京城。而如今,他们不止举家迁京,阿兄还连中三元,成了从五品的侍读学士,甚至结识了皇商宁家嫡子。盛欢看着凌容与,两世记忆犹于脑海激.烈翻涌。经过层层剥茧抽丝,她终于知道为何两世会有如此巨大改变,一切都始于三年前,也就是她十二岁那年。……赵舒窈听见凌容与如此温柔的声音,本就震惊,又见女郎迟迟不答话,还红着眼看着太子,一副欲语还休惹人心怜的模样,心头怒火更盛。果然有备而来。赵舒窈微微淡笑,状似漫不经心地道:“哪来的恶女,太子问话也敢不答。”凌容与垂眸,食指与拇指轻轻的搓了搓。细碎的雪花落在盛欢头顶,听见赵舒窈的话,她猛地一颤,飞快地低下头。“民女不敢,太子清风明月,断不会是恶霸,民女方才身子不适,才会一时失仪,绝非有意冒犯太子。”盛欢是江南水土养大的姑娘,说话时带着江南的软音,吴侬娇语,软糯婉转,好不温柔。一开口,便教人心荡神驰。赵舒窈听见那酥.软入骨的嗓音,心中一凛。目光缓缓扫过女郎不盈一握的纤细楚腰,身前曼妙的弧度,最后停在精致漂亮的五官上。赵舒窈终于微微变了脸。此女眉目绝色清纯,身段妩媚妖娆,一举一动,一言一语,无一处不勾魂,无一处不夺魄。简直是天生的狐媚子。要不是知道她是盛侍读的胞妹,都要以为是宁家刻意准备要来勾.引太子的瘦马了。赵舒窈敛下眼中轻蔑,笑了笑,不咸不淡道:“是吗?那可真有趣,每个对太子哥哥投怀送抱的女郎都这么说,京城中除了我与清河公主,其他女郎都不得靠近太子,人尽皆知的事,你会不知道?”“民女今日刚入京,确实不知。”盛欢保持伏跪的姿势,说话时,嘴里呼出一团一团的白雾。雪还在下,凌容与眉心微微蹙起。赵舒窈像听了什么笑话,轻笑了下,转头看向凌容与,声音一如往常,带着几分亲昵与撒娇。“太子哥哥,这人分明就是强词夺理,如今雪越下越大了,还是快点叫人将她拉下,清河公主召我入宫,我这进宫的时间都被她给耽搁了,到时公主可要生气。”以往对于这种投怀送抱者,这位素来不让女色近身,甚至可说厌恶女色的太子殿下,的确都直接让人拖走。凌容与意味不明地看了盛欢一眼,颔首道:“好。”赵舒窈嘴角微勾,脸上笑意更浓,眼角眉梢透着得意。盛煊猛地抬头:“殿下──”他话还未落,就见盛欢的胳膊被人拽住。盛煊愕然的瞪大眼。群众顿时哗然,满脸惊诧,但这惊诧中却带了点雀跃。方才他们还觉得是这女郎刻意接近太子,现下他们看得清清楚楚,太子扶起女郎的动作,那叫一个温柔,这种事以前可从未发生过。在这京城之中,终于出现第三个能近太子身的女郎了,这可是大事!赵舒窈略微怔了怔,笑意凝在唇边,眼底闪过一抹难堪。就连盛欢本人被凌容与扶起身之后,亦是脑中一片空白,看着他的眼里先是震惊,而后浮起一丝迷惑。她也是这时才注意到,凌容与俊美绝伦的一张脸毫无血色。前世凌容与看起来虽然清瘦颀长,但衣袍底下的肌.rou却结实且充满爆发力,实际上身强体壮的很,可说健硕有力,壮如牛犊。当初她与阿爹救下他时,他不知为何被砸得头破血流,脑袋和脸半边全是血,看起来很是瘆人。可是被她捡回去调养不过数月,他便恢复得极好,甚至连一次病都没生过。盛欢像是想到什么,突然垂眸看着他握住自己胳膊的手。凌容与的手异常冰冷,无半丝温度。仿佛他身上那雪白狐裘与保暖衣物皆为虚,似冰雪全落在他身上那般冰冷。像个死人。察觉到她的目光,凌容与迅速松手,睨向盛煊,轻声道:“盛侍读。”盛煊意会,飞快地爬起身,嘴里不忘谢恩:“谢殿下恩,臣感激不尽,臣不敢劳烦殿下,臣这就立刻将她拉下去。”他边说边将盛欢往宁家马车拉去,赶忙低声安抚:“囡囡别怕,莫再回头,谁也不要看,有阿兄在不会有事的。”盛欢怔怔的看着兄长。前世被人追杀时,阿兄也对她说过一模一样的话。自有记忆以来,阿兄跟她说话的时候,总是很温柔,看着她的凤眸,也总盈盈含笑。前世他眼里有着视死如归的决绝,如今则有着掩不住的温柔与心疼。“好,阿兄,我不看。”盛欢眼眶微热,乖巧地点了点头,果真未曾再看凌容与半眼。……“太子哥哥,你为什么……”赵舒窈轻咬朱唇,难以置信,“你怎能如此轻易饶恕那人。”赵舒窈的母亲永安侯夫人,在裴皇后还未入宫前,两人已是情谊深厚的好姊妹。她与太子自小相识,说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这还是她头一次看到有人投怀送抱,还能全身而退,更别提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