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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没反应。“节骨眼上你支个声儿啊。”“宋于秋?”又来这套装哑巴,这人半点长进都没有。儿女说什么林雪春都听不进去,径自气得跳脚,只得眼睁睁看着男人走到眼皮子底下,喊了伯父伯母。“伯父是什么玩意儿?”太讲究的称谓她听不懂,也不想听。冷着脸,快把宋于秋掐青了,“快赶他走!”人会本能地排斥异类。宋于秋静静打量着他。一双半开的骆驼眼睛,半落的眼皮象征着他被生活所磨灭的凶狠。连林雪春都能看出年轻小伙走的路子不正,他看得更分明。不单单瞧见他的锋芒,还窥到锋芒背后的孤苦无依,与他那时差不了多少。“陆珣。”嘶哑的嗓子治不好,那是过往残留下来的阴影。宋于秋不顾妻子的使唤,不需要儿女的提醒,他是一家之主,永远能认出这个家的一份子。无论隔了多少时间,多少面貌。“陆珣??”林雪春满脸古怪,难以置信。宋于秋则是沙沙地问:“还认得我吗?”“认得。”陆珣微微低了头,难得愿意把自己放在小辈的位置。陆以景要是在这,估计要被天差地别的待遇伤得吐血。“阿汀说你在做生意?”“做点小生意。”陆珣泛泛介绍两句,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碰着钢笔。冰冰凉凉的温度,让他发现自己的处境有点儿麻烦。因为他这个人有好几幅面孔,冷血无情不能用,尖锐讥诮不能用。一个最真实的,赤||裸裸的他只能留给阿汀,无法向别人透露分毫。于是剩下一个最虚假的他,假的斯文假的客气,假到根本不像他。不知能否敷衍过这个场合。陆珣权衡着利弊,捡起最好用的世故一面,念出世故的人常常说的台词:“很久不见了。我打电话订桌饭菜,就当为你们接风。”“陆珣。”阿汀喊了一声。“用不着麻烦。”林雪春边说,边拦着阿汀。她不是特别喜欢陆小子,不过做妈的对所有苦命孩子都有份难以遏制的怜悯。她曾经同情他,现在没必要同情一个人高马大的陌生男人,于是所有感情收了回来,只顾着自家儿女。北通藏龙卧虎,对于他们小户人家来说危机四伏。姓陆的高门大户,林雪春不愿招惹,便一口回绝:“咱们要去看房子找房子,还要收拾家当,饭是没空吃了。要没什么想说的,咱们就先走了。”“妈!”阿汀觉得这话太伤人了,拉她。“妈。”宋敬冬也觉着过分,委婉劝阻她。啧这氛围,快喘不过气儿来了。徐洁平日最爱看热闹,唯独陆珣的热闹不敢沾。今儿个不小心旁观陆珣吃瘪的一幕,她慌死了,老觉得自个儿要被杀人灭口。趁着小命还在,非常机智地找理由,“叔叔阿姨,我想起我要回家吃午饭的。司机在学校外头等着了,我就先走了啊。”说完就一溜烟儿就跑了。“腿脚还挺快。”林雪春偏头去看王君:“君儿,你就跟着姨一起行不?我看那宿舍里两天也没什么人。”“啊,好。”王君答应着,抓耳挠腮还是觉得气氛压抑。用她一贯风格打比方,就是一座茂密山林里。本来有只老虎有只小羊羔,我不咬你你不怕我,莫名其妙处得挺不错。接过天有不测风云,老母羊冒了出来,瞧见自家宝贝跟老虎亲亲热热的,顿时火冒三丈,十头牛都拉不住哇。毕竟她在森林里混了大半辈子,没少跟豺狼虎豹打交道。你说这只老虎不吃羊?他很深情还特别宠着小羊羔?去你奶奶的。打死林雪春都不信,至少这一时半会儿她不信,不敢拿仅剩的两个孩子冒险。冷着脸道:“你是不是来找阿汀的,有什么话就说了吧。”她咬字特狠,才不管伤不伤情面。当着面让小孩子家家说两句,已是极限了。果然很棘手。陆珣垂下眼帘,早早意识到自己不仅是个四不像。还是个四不容。就算拿出生意场上最无往不利的派头也没用,除了猫猫狗狗,他注定不为任何集体所容。没必要挣扎。挣扎徒是白挣扎。仅仅看在她的份上,不能被她的父母太过厌恶罢了。陆珣唇角带出个轻嘲的弧度,交出钢笔:“我还东西。”林雪春狐疑地打量好几眼,找到娟秀的宋千夏三个字。“陆珣……”阿汀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成了夹心饼干,眉眼全部靠在一起,愁意浓重。“我先走了。”陆珣收回空掉的手,“下次再找你。”后一句话显然是排除掉他们,单独说给阿汀的,他眼睛都离不开她,目光像是牢笼锁着她。林雪春眼角动了动,宋于秋开口说:“家里收拾好再请你来坐坐。”“好。”大约当做同样客套的虚话,陆珣没再多说扫兴的话,转身就走了。他的背影单独,多么像她卖糖葫芦的时候,把他孤零零留下。阿汀抿唇,唇角抿成一条倔强的直线,心里破了洞,冷风呼呼的灌。终于忍不住挣开mama的手,抢过钢笔就跑。“这丫头!”林雪春伸手早就来不及拉她,意外得眼睛瞪圆:“以前上赶着贴热脸就算了,都十八岁的大姑娘了怎么还不懂避嫌?!”推宋敬冬去看着,宋敬冬举双手投降,“mama妈,您别慌成不?阿汀十八岁了自己有主意,又不是丫头片子胡来,再说陆小子这性子你还不晓得?别说欺负阿汀,谁能在他面前亲近阿汀一下,都要挨他的眼刀。”“能一样吗?”林雪春推不动他,气得叉腰:“他当年说走就走,害阿汀病了一场,恩将仇报都没这理,老娘又不是上辈子欠他的,这辈子拿女儿还债。真要念着阿汀,千把日子倒是给个信儿啊。看他这幅能耐样,谁晓得他是不是日子过得好,舍不得回来破村子破屋子。”“陆家水有多深,你睁大眼瞧瞧你妹屁颠屁颠的傻样儿。这年头有钱有势的人家你想进就进?要是给人扒了一层皮,你们不心疼我心疼,这是我生的女儿,用不着你们cao心行了吧?”她失了控。陆珣不是主因,阿汀也不是。父子俩心知肚明,在这位母亲体内沸腾的是一条死气沉沉的河,一具孩童尸体,还有冰冷沉重的棺材。她回到这个伤心地,变得草木皆兵。剩下的孩子丁点的不好,都能迅速击溃她。林雪春根深蒂固的心理阴影,不过借着这件事小小爆发了一场。这时候不能跟她对着干,你也不能怪她一惊一乍,因为她够可怜了,指不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