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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郝家的人说到便一早就到了,彼时许萱刚刚用过早膳,还未来得及做多准备,那边郝家的人便让人搭了台子,伶娘便欲准备开始唱曲了。“听说昨日阿叔参加了安陆刘使君举办的会诗宴席,各路才子人士观赏赋诗,可惜我身为女子,否则也跟着一探究竟了。”郝象蓉凑到许萱耳边小声说道。“都是男子,你去作甚么,不过我听说昨日父亲回来之后很高兴,还独自小酌了片刻。”许萱低声道,她看了眼坐在右前方的赵姨娘,问道,“她不是前些日子小产了么?怎么还出来了?”郝象蓉撇了撇嘴:“她要是能安静待在屋里才是奇怪呢。”赵姨娘朝她们这边看了一眼,对坐在一旁的许夫人道:“今儿个唱的曲子我还是头一次听着呢,许是新写的词?”郝象蓉的庶妹郝象洁争相说道:“我看这首诗的美人比前几首的爱哭呢!”许萱闻言,也被这曲子吸引了过去,果然与昨日听得不同,作词者仿若在写两地相思之人,被那伶娘唱出来总觉得多了几分悲婉,她回房取了纸笔,将那伶娘翻唱之词亲自誊写出来:流水去绝国,浮云辞故关。水或恋前浦,云犹归旧山。恨君流沙去,弃妾渔阳间。玉箸夜垂流,双双落朱颜。黄鸟坐相悲,绿杨谁更攀。织锦心草草,挑灯泪斑斑。窥镜不自识,况乃狂夫还。当真是相思之情汹涌澎湃而来,也不知那被思念的美人长相如何,被这写诗之人念念不忘......行至半月门前,远处伶娘婉转的声音忽高忽低,许萱捧着丝绢,上面正是她所誊写的那首词,她低声喃喃念道:“......窥镜不自识......”地上忽而出现一个人的影子,缓缓朝她靠近,抬起头时,却看见一位身穿白色长袍、面容俊美的男子!那男子长身玉立,面若中秋之月,目若盈盈秋水,薄唇微抿,乍一看却有几分清冷之姿。那人意外的看了许萱一眼,似乎觉得很不可思议,他又把目光移到许萱手中的笺纸上,那正是他前两日随手赋的一首,从那面庞柔美的女子口中轻轻念出!第4章陌上谁家年少(四)“太白,何故如此莽撞,小心冲撞了贵人!”他身后有两人匆匆赶来,其中一位中年男子急忙唤道,忽见许萱在此,便微微避过身去,满是歉意道:“幼侄唐突,还请这位娘子不要见怪。”许萱已经听不清他说什么了,唯记得前面两个字——太白!“你就是李白?”问出这句话之后,许萱才觉得有些不妥。李白疑惑的看着她:“你如何得知?”声音如同潺潺流水,很是悦耳。李白身后的另一位男子打量了许萱一番,笑着开口道:“莫非娘子便是许使君家千金?”许萱本想脱身离去,闻听此言只得略施一礼,温声道:“奴家正是。”“啊——”那位唤李白幼侄的男子眼前一亮,急忙再次作揖,“原来是许家千金,失礼失礼。”他一边说着,一边悄悄捅了一下李白。李白缓过神来,急忙跟着李衍作揖行礼致歉。许萱点了点头,好心提点道:“出了角门朝右走,转过回廊,便是家父的书房了。”李衍急忙道:“多谢多谢。”又悄悄打量了许萱两眼,才拉着李白匆匆离去。许萱怔怔的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角门,心道这李白和她所想全然不同,她知李白不仅才华横溢,也是一位相貌英俊的男子,却没有想到这般好看!“萱jiejie,你怎么跑这里来了?我找了你好久。”郝象蓉忽然出现在女主面前,将她从思绪中蓦然拉回,郝象蓉不明所以,忽然看到许萱手中的笺纸,打趣道:“jiejie莫不是也被这曲子弄得魂不守舍,一个人偷偷哭鼻子想心上人罢?”许萱没有理会她后面一句,只疑惑道:“‘也’?谁哭了?”郝象蓉古灵精怪的翻了个白眼:“还有谁能,郝象洁呗!除了她还有谁这样矫情!”许萱无言,又见郝象蓉转了转眼珠,小心翼翼的问道:“萱jiejie,你真的相信那个赖头和尚说的话吗?”许萱没有回答,反而微挑秀眉,责备她道:“什么赖头和尚,那可是你的堂兄!”郝象蓉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鼓着腮帮满不介意:“谁知道他是不是呢,堂兄走了那么多年了,况且他自己也不承认,光我大伯父承认有什么用。而且就算他是,也不能给郝家传宗接代了,大伯现在也有了知礼。”“不管怎样,终归是你兄长,郝家的长孙!”许萱耐心劝她,顺道将那笺纸收好放入袖中。郝象蓉没有再继续此话题,左右她出生时,那位兄长早已离了家,现在回来见了面,也没有什么感情。郝知礼要比她大几岁,虽比她小一辈,却是一同长大的,她自然是向着自家人的,看了看许萱的脸色,她试探的问道:“听说大伯关了知礼的禁闭,没有考得功名前不许外出,我昨儿个去看了他,满脸的憔悴,瞧着真是不忍心。”因是被过继过来的原因,郝知礼素日里来小心谨慎,从小便格外的懂事,生怕给郝家添麻烦抹黑,现在却真是头一次和郝处俊顶撞,其中原因,许萱自然是清楚的。“知礼他......很好,可惜我不能害了他。”许萱侧过头去,避开郝象蓉的目光,低声道,“会有更好的姑娘等着他的。”想起郝知礼的腿,虽然平时没有什么妨碍,但到底和以前不能相比,郝象蓉心中亦是清楚,为自己的大侄不平道:“哼,我倒要好好看看那个赖头和尚口中的‘有缘人’,究竟是何方神圣!”许萱便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位清冷淡漠的男子,看似洒脱不羁,眼中却又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压抑,不过郝象蓉若见到了他的模样,不知又是怎样一番说法。李白今日来不知是何原因,许萱总觉得一定和她的婚事有关,用过晚膳便没有直接沐浴就寝,而是写了一会儿字,如果真的和她有关,那么父亲一定会按捺不住来找她的。果然,刚到亥时,许自正便找了过来。“大人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