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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汤,带到医院去见母亲。快到病房门口时,他却忽然停下脚步,定定地站着,表情顿时变得僵硬。一个熟悉的人迎面慢悠悠走来,手里拿着张纸,似乎在认路,略微一抬头见到他了,便对他露出一个笑容。单戎把手里地图随手揉了丢到边上垃圾桶里,皱着眉头道:“学长,医院的路真难认啊。”文却思质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单戎眨眨眼睛:“来看看上次被我打进医院的那几个废物。”那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文却思对此未有耳闻,然而也不会蠢到相信他这个借口。在mama病房门口遇到单戎,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文却思身体绷紧,似乎连血管也凝固僵化了,警惕而紧张,面上是显而易见的防备。单戎又开了口:“不过我以为学长是真的一点空闲都没了……原来还是有时间留给阿姨的嘛。”他走近了文却思,征求同意似的拉拉文却思衣袖,笑得坦然大方,“学长,正好我也想探望一下阿姨。”第十二章这里离他母亲的病房只有几步的距离了,说话声音稍微大一些,病房里的人就能听到。文却思牙齿磨了两下,一把抓住单戎的手,调头往另一个方向走。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去碰单戎,强势而不容反抗,手指用力得仿佛想将手里的腕骨捏碎,生怕他逃脱。单戎挑了挑眉,挺开心的,也就随着他的脚步。两个人走得并不远,过了几十米到了休息站,文却思松了手,喊他名字:“单戎。”“嗯?”过了半分钟,文却思才又开口,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算我求你……别动我妈。”文mama常年住院疗养,花费的钱如同流水一般滚滚而去,支撑着这一切的是她还在上学的孩子。母子二人每周相聚时间很短,文mama总会在前一天精心整理一下自己,不求弄得多好看,至少要有些精气神,见面时也满是笑容,让儿子看了放心。但文却思与她的同房病友们时不时有联系,知道她独自一人时是什么状态。她常常发呆,在深夜熄了灯时,偶尔会低声掩泣。她与人说起儿子时总是骄傲满满,话到最后又总是掐断,想起了自己对儿子的拖累,脸色变得苍白,笑容也露出勉强。在文却思中考完停学打工的那年,她曾经想过自杀,还研究过如何伪装成意外不让人发觉。他们当时就住在这间租屋里,老旧楼房建得很高,每家每户面积狭小,没有阳台,想晾晒衣服的话得到顶楼的天台去。天台护栏有一块因为时间太长磨损了,某日下暴雨,直接将那段土石护栏冲垮,造出一个小小的空缺。她提着洗好的衣服上楼,桶放在地上,着魔一般渐渐地靠近了那个地方。文却思站在她背后,没让她发觉,就这么看着她走向那亡命之地。还有几步远的时候,文mama抽泣了起来,他也终于开口道:“妈要是不小心掉下去的话,我会跟着跳下去救你的。”她猛地停下脚步,跪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从那次之后,他mama开始积极配合治疗,然而双方都心知肚明,那些愧疚与悔恨都还深埋在心底。光是想想她知道自己与单戎的事的可能性,文却思就心惊胆寒。他几乎要咬碎自己的嘴唇了,牙齿太过用力,咬出了血来。单戎格外喜欢他的唇,见他这般情状“啊”了一声,很心疼似的伸手来阻止,待他松了牙关,才无辜地说:“我只是好奇学长的mama是什么样。”“……”“学长,”单戎此刻有分寸极了,连手都不牵,承诺一般地说,“我待一会儿就走,别的话不多时,不会让阿姨发现的。”文却思仍不放弃一丝希望,道:“我陪你离开这里,今天的时间都给你,晚上不去上课也行……”“我只是个普通的成绩不好的学弟,仰慕学长,又恰好是学长资助人的儿子,”单戎歪歪头,“我来探望阿姨,阿姨难道会不开心吗?”文却思默然地带着单戎进了病房。文mama正在读一本书,心思不在书上,盼了好久的儿子终于来了,马上就把书放下,喜笑颜开。她刚喊了文却思的名字,就见他背后跟了个英隽少年,好奇道:“却思,这位是?”单戎笑着做了自我介绍,她显而易见地局促起来,又保持着端庄,连声感谢招呼。她想下床来,文却思连忙拦住了:“妈你坐着就好。”“这怎么行……这是基本礼貌呀,”文mama颇为坚持,对着单戎伸出手,“不好意思啊,有失远迎。”单戎握住她的手,使了巧劲,笑眯眯地将她扶回床上:“是我不请自来,阿姨不用太客气。”文却思将带来的东西放上了桌,听着单戎变了一个样,礼貌又活泼,对他mama说:“况且我和学长都是朋友了,来看一下阿姨也不用太郑重嘛。那个,一般人这时候怎么说来着……”单戎故意思考了一下,又道,“就当成回自己家一样,随意来就好了。”这并不是他们家,只是医院的病房,单戎这傻兮兮的代换多少缓和了气氛。文mama笑了笑,也不再坚持。文却思与他mama说了几句话,拿着餐具与带来的水果去池子清洗,回来时,单戎不知说了些什么,已经能将文mama逗得捂嘴轻笑了。他与单戎的相处,多半时候是处于胁迫之下的,哪怕单戎态度再随意,身上一股不知来由的压迫感也从来挥之不去。他从未想过这人能有这么正常的一面,口中说话不带毒汁,甚至算得上嘴甜,还能哄他母亲开心。文却思走到桌子边,文mama脸带喜悦,弯起的眼角皱出几条细纹,看了过来,打趣他:“却思,你怎么平时和朋友聚的时候都要带个习题过去啊?”文却思抿唇不答,她微微倾身过来,在他头上摸了摸,“不要学成书呆子啦。”谁知道这事会被单戎拿来讲给母亲听,文却思不太自在,又有点儿莫名的别扭,只道:“我不会的。”单戎见缝插针:“那我下次约学长的时候,学长可不准再带这些扫兴的东西来了。”文却思不动声色瞪他一下,但碍于母亲面子,还是点了点头。病房里的另外两位病人,一位去进行常规检查了,另一位则在家人陪同下出去散步。单戎第一次来,气氛却不如预想的压抑可怕,反而还被调节得其乐融融。文却思带了汤过来,稍一打开保温桶的盖子,浓郁香味便争先恐后地飘散溢出。文mama亲自装了一碗,一边夸着文却思的手艺,一边招呼他。文却思在一边削苹果,又切成一个个小块,单戎喝完汤,态度极为自然地凑过来,笑吟吟地说:“来,学长喂我吃一块。”文却思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