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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他低低的笑了一阵。“你莫要生气。”他歪着头枕在膝盖上:“如果你不想说,那么就为我取一样东西来也是一样的。”云寂又沉默了半晌,才低低的说了个“好”字。“时间过得太快。”把船划回岸边的时候,晏海又叹了口气,轻声地说:“我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和你一起做。”第57章昔年大军入城之时,曾将前朝皇宫全部焚烧殆尽,如今的这座皇宫,乃是在原址重新修造而成。那些归顺的遗老显贵们,为了体现效忠新皇的决心,出钱出力将宫殿修建的更富丽更堂皇。“都说世间繁华不过帝王居所,果然是非同一般。”他们此刻正坐在辕车之上,经过了天极殿。这是帝王议事上朝所在,也是整座皇宫里最为宏伟的建筑。自殿前一眼望去,只见飞檐连绵,斗拱层层,尤其是东方那一处高台,平地而起高约数十丈,方圆数里,上有葱郁林木,玲珑屋宇,非举国之力不可为之。晏海忍不住发出这样的赞叹。“据说皇城在建之时曾有白鹿出没,后来便建了这座高台,前后共计修造了三十载方有此等规模,今夜的筵席便设在此处。”殷玉堂对他解释:“夜间自白鹿台下望,能一览上京灯火,景致极好。”“那倒是要好好见识见识的。”晏海挺开心:“我在朝暮阁的时候,一直想去最高的明月楼上看看风景,却因为身份低微,一直不曾如愿呢!”“朝暮阁只是乡野之地,这上京城到了夜里,从高处俯视溢彩流光,才称得上人间胜景。”殷玉堂不以为然。晏海跟着笑了几声。枭没有说话。“我当年一眼就看出来,你们兄弟两个绝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还好心提醒了月倾碧,结果也没什么用。”晏海对着殷玉堂说道:“殷九也是好手段,把她迷得神魂颠倒,她原本也不是那么糊涂的人,可不知怎么就跟中了邪一样,我说什么她都不信。”“翠微君识人于微,这世上也没有什么能瞒过你的眼睛。”“人心才是最难量。”晏海笑了笑:“就算我看破了你们的身份,也看不透你们的心肝。”殷玉堂尴尬的笑了几声,却又正色说道:“翠微君,有些事我是要先和你说一声的。”“什么事?”“就是关于……倾碧君的事情。”殷玉堂一脸为难:“我皇兄因为倾碧君之死,这些年来始终心存隐痛,还望翠微君见了我九哥,尽量不要提及……”“不提月倾碧?当然可以。”晏海一口答应了。他答应得这么爽快,殷玉堂完全不能放下心来。“只不过……”殷玉堂心道果然。“殷九也不是什么情深意重之人,怎么会这么在意月倾碧呢?”晏海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他如今贵为天子,妃嫔成群,为了一个死了几十年的旧人伤神不是有些奇怪吗?”“说出来就怕你不信。”殷玉堂叹气道:“我九哥至今依然常常梦见倾碧君,一旦惊醒便彻夜难眠。”“是啊!我不信的。”晏海点点头:“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因为内疚而睡不着觉?多半也就是心虚害怕而已。”殷玉堂就没有办法再接话了。枭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翠微君,你就这么去见我九哥?”眼见着已经到了白鹿台下,殷玉堂终于忍不住问了这一句。晏海低头看了一看自己,并不觉得有哪里不妥。“是我多事了。”殷玉堂清了清喉咙:“也不知道我九哥见了这样的翠微君,是否会与我一样吃惊呢!”白鹿台上,殷玉璋亲自在等着。对现今的他而言,眼巴巴的等个人就已经不可思议,何况还是站着等。而且,非但是站着在等人,心中还毫无怨怼只有期待,连他自己都觉得这种心情极为奇妙。也许必须归结为,翠微君真的是个非常独特的人。殷玉璋至今依然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情形。那个时候,他穿着一件雪青色的衣衫,站在有着绝世之姿的月倾碧身边,丝毫也不逊色。月倾碧转头问他,他朝自己看了一眼,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留下。谁能够想得到,就是这两个字,直接改变了自己的,也改变了整个天下的命运……有人沿着白鹿台长长的阶梯走了上来,走得很慢,殷玉璋忍不住伸长脖子张望。殷十二极好辨认,但是余下的二人却有些分辨不清。待走到近处,殷玉璋更吃惊了。殷玉堂的确已经和他说过,翠微君藏身于朝暮阁中,非但容貌平平,而且性情大变,弃奢从简不复当年。可就算人已经来到了面前,殷玉璋依然不能确信,眼前这穿着灰色长衣,面貌普通的男子,真的是那个喜好奢华,无所顾忌的翠微君。晏海也在打量他。说实话,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他都已经快忘了殷玉璋长什么样子,只依稀记得是不错的样貌。那个时候殷玉璋差不多刚好二十岁,如今过了十多年,容貌依然俊秀,只是眉宇之间多了几分威严倨傲之气。皇帝啊……“见过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殷玉堂朝殷玉璋叩首下拜。晏海和枭站着没动。“十二你起来吧!不是说好了,今日家宴,并无君臣之别,你我是兄弟,我们与翠微君是挚友,至于这位是翠微君的……”“家眷。”晏海顺口就接了下去。殷玉堂和殷玉璋一时间瞠目结舌。站在身后的枭望着他的背影,眼中眸光闪烁不定,但终究没有出言否认。如果这个“枭”的身量再小一点,也许大家心里还能安慰自己,这是个穿男装的姑娘,毕竟如今的贵族女子们也常常会做男装打扮。但是看这比自己还高的个头,手长脚长,毫无女子的柔美……如果硬要说这世上有这样的姑娘,定然是造化弄人……换了别人,比如慕容瑜这样的,肯定冲口就问“你家眷是男是女”。但殷氏兄弟又岂是这样没有眼色的人,何况说这句话的是“翠微君”,再怎么惊讶,他们也不过就变了一瞬间的脸色,眨眼就恢复如常。“没想到多年未见,翠微君的喜好依然如此与众不同,二位真是如花美眷天作之合,甚好!甚好啊!”殷玉璋过来拉他:“如此家宴,方能算作实至名归。”“多年未见,你倒也没什么变化。”晏海倒是由着他拉自己的手。“不论别人说什么,你都能反过来夸上几句,我一直都最佩服你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