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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柔地将犼的脑袋固定在怀中。这家伙最是爱闹了,平时便是撒娇做坏,被他抱着也要动手动脚地不老实,哪里有这样安静的时候。雨水打湿了陆压光洁的脸颊,打乱了他的头发。伏羲道:“道君。”陆压犹如雾中望海的眸子转过来。“值此天下大乱,万灵悲苦,犼他本来拥有拯救苍生的实力,却……还望道君可以澄思寂虑,以大局为重。”兄妹二人在大雨中齐齐弯腰,雷声骤起,苍生大计在他们的身后一齐压下来,悲鸣风雨模糊了他们脸上的悲悯之色。陆压道:“你们走吧,我不为难你们。你说的对,我救不了苍生,犼也不行,这四海八荒需要出现一个心怀天下的人。”伏羲松了一口气,和女娲又行了个礼,转身离去。“但是。”陆压的声音又响起了。“伏羲,有一件事你要明白,我怀里的这个人,也是你心中的芸芸众生之一。”伏羲张口欲语。陆压没管他,接着说道:“因为他生来强大,便不算这世间生灵的一份子了吗?苍生从来不是天地给予谁的责任,你想救这天下,是你一厢情愿的事情,可他未曾害过天下,谁又给了你们决定他生死的权力?”女娲不安地看了一眼伏羲。陆压信守他的承诺,没有为难二人,事已至此,伏羲活着,比死去对三界更有利。大战已经平息,东海边却并没有云销雨霁,暴雨小了一些,却更有连绵之势,陆压仰望天空时,眼底映出那些乌云,而雨水落入了他的眼中。天望走到那人孤零零的身旁,抱膝坐下来,和那人肩并着肩,即使他们之间隔着五千年光阴,也希望可以给这人传递一点温暖。犼即使死去,他的rou身也不僵不坏,看起来只是睡着了。梦境里的时间不同于现实,天望感觉自己仿佛可以感受到时间的流速,日升月落的进程像是被人放在了一个看得见的轨道上,东海边的三年很快就过去了。天望陪着陆压,一动不动地坐了“三年”。金乌跃出海面,天地金红遍野时,天望微微侧过脑袋,对着那个神情麻木的人说道:“别等了,他回不来了。”这个时候,那三份逃脱的神魂应该已经分别和嬴勾、后卿、女妭魂魄相融。就像真的听见了天望的声音一样,陆压身子动了动,他缓缓垂下头,凝视着犼“沉睡”的脸庞。“甜水村的桃子又该熟了,我总也学不会挑桃子,你不在,我以后都不吃了。”“你以前说鱼鳞岛上日子安逸平静,无趣有余,我以前不觉得,现在想着要回去了,竟真觉得有些闷得发慌。原来你不总是在唬我的。”“可你说以后我无聊了就找你,你会一直陪着我,这却是骗我了。”“算了,罚你永远呆在鱼鳞岛上赔给我好了。”他抱着犼站起来,因为三年枯坐,手脚僵硬,还踉跄了两步,天望下意识伸手去扶,手指穿过陆压的身体才反应过来自己在这里只是一个短暂的看客。却不想这一下颠簸,从犼的怀中掉出一截光秃秃的树枝。陆压愣愣地看着那段枝桠,念道:“三生树。”【听闻昊天那处种了棵三丈三叉,无叶无花的奇树,砍开来年轮有九百九十九转,可以记录所历种种,名叫三生树,我去给你堪来制成册子,专门记录你一路所见所闻,你喜不喜欢?】原来犼走之前神秘兮兮地说回来给他一个惊喜便是指此,他跑去找了昊天,也不知是怎样好说歹说,耍赖撒泼,挖空心思,才让昊天许他砍走这一截树枝拿到鱼鳞岛上移植。便在陆压愣神之际,他怀中的人居然突然动了。原来他抱着犼在海边三年,那三生树枝便在犼怀中躺了三年,神树有灵性,一枝一杆也不例外,这三年里逐渐孕育出神识,竟然悄无声息地潜入了犼的体内,占据rou/身。“犼”趁着陆压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掌拍在陆压胸口,然后腾空而起。他还没有不自量力到和陆压继续打斗,而是选择了迅速逃走。看到陆压被摔在地上,天望发出一声愤怒的低吼。“将臣!”将臣当然看不见他,一溜烟地消失在了海天一线处。陆压站起身,望着将臣远去的方向神情复杂,他看到三生树枝便猜到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不知为什么,他这幅样子,反而比坐在海边对着犼的尸体自言自语时,更令天望看得心疼。他走上前,虽然直到无用,仍想从后面给陆压一个拥抱,可是他刚迈出去一步,从身后就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天望毫无反抗之力,就被反向扯走了。再睁开眼,果然已经回到了舒镜的卧室,窗外阳光明媚,将整个房间照得亮堂堂。天望打开门时,被阳光晃了晃眼,他虚眯起眼睛,看到舒镜从院中的小桌子旁站起来,脸上隐隐有震惊之色。身旁后卿同样向他投来了惊诧的目光。正当天望不解之时,后卿轻声道:“好久不见,犼。”作者有话要说:周末快乐^^第56章“初吻”天望走到舒镜面前,突然发现自己从原来的和舒镜差不多变成了明显的俯视。他不解地低下头,打量着自己短了一截的裤脚。舒镜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人的脸庞,这张脸他曾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忘记,可是千年蹉跎,再回忆起来时,更多是一团模糊的光影浮现在他的脑海中,天望化形成功后,他看着那张熟悉却又不同的脸,还以为是自己记忆中的感觉有了偏差。可是现在,天望走到他面前,完全长开的完美身形,那眉眼中的青涩尽去,刀削斧凿的五官中不再是稚嫩柔软,而是可以劈空斩月的锐利锋芒。舒镜不知不觉屏住了呼吸,他的双唇微张,却没有发出声音,因为此刻他也不确定,究竟该称呼面前人为“犼”,还是“天望。”这份沉默似乎引起了一丝不安,天望的眼中流露茫然,还有三分紧张。“你怎么啦?”他现在已经是彻底成年的模样了,可这一声疑问中的慌张还是让人马上想到那只奶声奶气的小黑狗,舒镜的肃然表情突然破了功。宠溺的笑重新爬山他的唇角眉梢,舒镜抬起手,略有些别扭地去摸天望比他高出一大截的头顶。“不,没什么。”天望讨好地笑了笑,一张冷峻的脸上充满了傻气。后卿疑惑地抱着胸:“你什么都没想起来?”舒镜抚摸的动作慢了些。天望目光惶恐不安地在二人之间闪烁:“我看见一些奇怪的人,但是都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