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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谨言皱着眉,正想出口说话,突然想到容思勰对他的态度,停顿了一下。就是着一愣怔,另一个人已经将萧谨言想说的话说出口。“和光郡主刚在围场上受惊,不可多饮。不如,此杯我替她。”众人起哄着看向赵恪,一个郎君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道:“赵三郎这是何意?和光郡主的亲生兄长还坐在此处,何必由你来替酒?果然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而赵恪却没有任何解释,只是担忧地看向容思勰。这一番落在外人眼里,自然又是一通调笑,就连几个未出阁的公主,都掩唇轻笑。赵淑娴露出不满的神色,但几个皇子还在此,她不好发作。而容思青,则不屑地冷笑了一声。容颢南脸色在众人的笑声中越来越难看,他正要说话,却被容思勰拦住。“不必,一杯酒而已,何需人替?”容思勰说完,仰起脖颈,将樽中之酒一饮而尽。呼声顿起,郎君们纷纷叫好。四皇子笑着说道:“难为和光了。好在这回到你抽签,不知和光抽中之人,又会是谁?”因为这一插曲,宴会热度越来越高。这回到容思勰抽签,众人都将目光放到容思勰身上。容思勰放下酒樽,定了定神后,伸手探向烛筒。“讷于言而敏于行。”容思勰顿了顿,视线投向她一直回避的那个人,尽量毫无异状地笑道,“萧四兄,请吧!”这句完美对上了萧谨言的名字,好些人拍手称妙,场上一片欢笑。萧谨言本来一直和热闹的宴会格格不入,听到容思勰的话,萧谨言抬起头,径直朝容思勰望去。容思勰下意识地想要躲闪,但当着这么多人,她到底忍住了。就在容思勰不自在的时候,萧谨言突然轻轻笑了,说道:“谢郡主美言,我却之不恭。”说完也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如果说以前还能安慰自己多想,但是这次,容思勰分明听出萧谨言话外另有其意。这时候容思勰倒庆幸自己饮了很多酒,无人能看出她脸上的异常。下一个抽筹的人换成萧谨言,游戏继续传递。此时萧谨言的心思早就不在酒筹上,其实刚才那句“讷于言而敏于行”,可以是“谨言”,也可以是“恪”。但容思勰第一反应就是他,萧谨言虽然觉得容思勰动心之路漫漫,但好歹她还没有喜欢上别人。他占了天时地利,而且萧府和黎阳已经隐约提到订婚的事情,萧谨言坚信,他们还有漫长的时光来相互了解,相互喜欢。所以因为被拒而消沉的萧谨言又振奋起来,容思勰还小,慢慢来,他们的时间,还长着呢。行酒令期间,容思勰又被人逮住喝了好久杯,她只好捂着头装醉。等最后容思双拿到烛筒时,容思勰已经分不清自己是真醉还是假醉了。“乘肥马,衣轻裘——美仪容者处十分。”容思双此言一出,方才和哄闹的厅堂立刻安静下来。在座许多都是家世一流的娘子,品级最低的也是县主,这些人个个心高气傲,要如何评出仪容最美之人来?赵淑娴心里一动,挥手将酒杯撞到在地,金属倒地的声音立刻吸引了很多人的视线。赵淑娴装作腼腆害羞地笑了:“抱歉,我喝多了,一时手滑。”有一个郎君喝的有些高了,口舌不清地说道:“说起美仪容,赵家二娘子当仁不让!”其他的娘子轻轻地笑,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那位郎君被同伴捅了几下,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在座还有好些公主,他方才的话岂不是得罪了许多人!还没等他想到如何补救,容思双就继续说话了:“此言差矣。当今仪容华美、光芒强盛之人,除了襄平殿下,更舍何人?”襄平是公主中年龄最长之人,而且又是宴会的主人,她来担“美仪容”的称号,倒让很多娘子心服口服。襄平假意推辞,容思双笑着继续劝,最后,襄平仿佛推辞不过一般,饮下此酒。坐在襄平身侧的容思青感到心口一滞,她好不容易才爬到这个位置,最怕有人和她抢襄平公主的宠信。而被容思青顶替掉的、上一辈子功成名就的容思双,就是容思青最为防范的人选。容思青最近身体变差,心思也变得敏感起来,她渐渐开始怀疑,重生真的可以改变过去吗?如今,容思青就眼睁睁地看着,容思双再度靠敬酒获得襄平公主的欢心,然后一切,会慢慢恢复成上一世的轨迹。容思青遍体生凉,惊骇地一句话都说不出。可是容思青的异状无人察觉,现在众人都已喝高,正在堂下玩闹嬉笑。容思勰借着醉酒的幌子,一直默默观察这几人。容思青的异常一目了然,容思勰不由猜测,莫非上辈子容思双,和襄平公主也关系不菲?那就有些糟糕了,容思勰心里想道,虽然和这位堂姐打交道不多,但宗室内很少有人不知容思双的大名。容思双虽是静安郡王府的庶长女,但受宠程度远超同府嫡女,而且据说此人心机惊人,就连静安郡王妃,也时常在她手下吃亏。从方才短短一幕,容思勰就能肯定这又是个工于心计之徒,容思双故意将行酒令歪曲成“美仪容”,挑起在座娘子们的胜负欲,然后在冤大头赵淑娴拉走仇恨后,她来出面圆场,保全众位娘子颜面的同时,又狠狠恭维了襄平公主一把。明明一切都是容思双挑起的,到最后,获益最大的也是她。容思勰叹气,容家基因良好,后继有人啊!如果真让襄平公主和容思双搅在一起,那可有得头疼了。堂下四处走动的人越来越多,容思勰酒劲上头,起身去外面醒酒。容思勰好容易才从醉醺醺的人群中穿过,眼看离回廊越来越近,容思勰悄悄松了口气。等她刚刚跨出门槛,阳光瞬间攻占她的眼眸。等容思勰慢慢适应了屋外的光线,就看到庭中花树下,一个白衣郎君正背对着她而立。许是听到声响,萧谨言缓缓回头,隔着簌簌落下的梧桐花与容思勰对望。不知为何,容思勰总是觉得今日的萧谨言情绪不高,但是看到她,他还是放柔眼眸,隔着半个庭院,对容思勰含笑示意。以前容思勰总是听林静颐说,萧谨言是一个很疏离的人,但她自己却并没有怎样感觉到这一点。在容思勰的印象里,萧谨言或浅笑吟吟,或眼带无奈,或莫名其妙闹别扭,但她说话时,萧谨言总是很认真地听。原来,不是林静颐的评价失准,而是因为,她是特例吗?容思勰终于明白这几天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烦躁,为什么格外在意萧谨言对自己的态度,或许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