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本季度赛事,在世锦赛中遭遇滑铁卢的哈利·波特王者归来!花滑史上最好的《安娜·卡列尼娜》!英格兰的奇迹男孩!不列颠人的骄傲!” 冰迷们的老朋友,BBC花滑专栏美女评论员珍妮弗情绪激动的声音出现在电视转播的画外音里,诉说着此刻的英国人在哈利·波特又为不列颠联邦斩获一金后的骄傲之情。奥运会场一片欢呼沸腾,无数为这位刚满十八岁的天才少年而来的粉丝们高高挥舞着应援旗帜,许许多多坐在观众席上的少男少女将鲜花与布偶小狮子丢向冰场,然后用力鼓掌吹口哨大声欢呼尖叫,独属于哈利·波特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仿佛要将冰场场馆的棚顶掀翻。 黑发的大男孩脸上带着独属于这个年纪的、开朗阳光而略显青涩的笑,在场中向坐在四面八方的观众谢幕,当他看到观众席上恨不得将半个身子都探出外面、双手放在嘴边疯狂吹口哨然后拍手大笑的自家教父时,忍不住笑意加深。他伸出手朝小天狼星招了招手,弯成月牙的眼睛下可爱卧蚕更加明显,被摄像机聚焦、在屏幕上放大数倍的英气面容尽显少年人的意气风发,让无数守在电视机前、电脑前和现场的年轻男男女女心动不已,哈利·波特的名字再一次传遍整个世界,并在互联网上点燃起一场新的风暴。 然而此刻,正被整个世界聚焦的少年却无心即将随之而来的名利荣誉,在他认真向观众鞠躬谢幕后,他脚尖轻轻一点,一个助力,轻灵滑到冰场旁,翠绿眼睛闪闪发光,满满的映着那个坐在场旁一直等候的人。 德拉科在哈利下了冰场后就递上纸巾和热水瓶,哈利在一旁的休息椅上坐下,接过热水瓶和纸巾喝了几口水,然后仰起头,嘴角翘起,他孩子气的眨了眨眼睛,一脸求夸奖求夸奖的模样,活像只向人撒娇的大狗。德拉科颇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他,这臭小子,稍有点出息就恨不得把尾巴翘到天上。 但是每次他这用那双绿眼睛毫无保留信任看着自己的时候,自己又总是忍不住心软,哪怕明知道这人是个小骗子。德拉科暗自摇头,自嘲着想,嘴角却也忍不住轻轻翘起,他微微低下头,眉眼含笑,“今天表现得非常出色,哈利。” 小狗似的绿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背后的尾巴欢快摇了起来,“真的?” “真的。”德拉科忍不住失笑,微微底下头而侧过来的眉目被几缕金色碎发挡住,柔和了他眉眼间细雪般的清冷,显得缱绻而温柔。 “非常棒,我为你感到骄傲。” 哈利呼吸一滞,眼神忽然变得灼热雪亮,他下意识的将放在膝盖上的手攥成拳,抬起头来,定定看向德拉科,有什么guntang的、浓烈的情绪从他的胸腔难以抑制的翻涌上来,让他嘴唇微张,就好像那些承载着他情绪的话已经挂在了嘴边,迫不及待的想要倾诉出来。 德拉科与哈利对视几秒,眼眸微动,他不着痕迹的将眼神移开,刻意去忽略掉在他心口跃动的、让他根本难以忽视的异样感觉,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收紧,拇指指尖有些烦躁的掐着指节。 哈利看到德拉科下意识移开的目光,眼睛黯了黯,他微微抿起唇,不动声色低下头将冰鞋解开,换上自己的鞋子。 没等两人意识到沉默已经充斥于空气中,工作人员就已经通知哈利赶快前往采访区接受媒体采访,各国的媒体记者早已扛起长枪短炮,迫不及待的想要将镜头聚焦于新出炉的世界冠军了。 “你去吧,哈利。”德拉科看了看远处聚集的记者说道。 “嗯,好,等采访完我再来找你。”哈利点点头,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这些年来,德拉科一直都很少在媒体面前接受采访,除非真的有必要。但这倒并不是因为德拉科还没有走出昔日的阴影,纯粹是因为他对这样的场面感到倦怠和无聊罢了。 更何况即使这么多年了,总有些媒体不愿意放过他,想方设法问一些不怎么友好的问题来增加话题度,吸引点击率,他也因此更对媒体敬而远之了。 “波特先生,听说您这次依旧是带伤参赛,您上次的受伤会给您带来什么后遗症么?” “波特先生,这是您第二次拿到奥运会的金牌,也就意味着您现在的世界排名已经正式稳定在前七名,对此您有什么感想?” “波特先生,您对上次因伤而错失世锦赛冠军是否心存遗憾?接下来有什么新的规划?” “波特先生,今年是您与您的教练德拉科·马尔福合作的第十一年,二位会继续合作下去么?” “波特先生......”“波特先生......” 一个又一个问题争先恐后的随着伸过来的话筒挤过来,黑发少年笑容温和,一个接一个耐心解答记者的疑问,当他听到一个法国记者询问道他与他的老师是否会继续合作下去时,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却自动将这个问题跳了过去。 当然,由于问问题的记者太多,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小细节。 德拉科一只手提着哈利的背包,看着不远处被记者包围着、笑意盈盈的少年,他不自觉的微微出神,浅灰眼眸倒映着哈利的身影,眼底却泛上迷茫之色。 一阵铃声打断了他的恍惚,他从哈利的背包里取出嗡嗡震动的手机,亮起的屏幕上显示着名字,是莉莉的电话。 德拉科看了看哈利,估计着他还有一会儿才能接受完采访,于是只好拿着电话离开了嘈杂的休息区,走到无人的走廊上,接通了电话。 冬日温和灿烂的阳光透过场馆的玻璃顶棚照进走廊上,洒在金发青年的肩头,给他的轮廓打上一层朦胧的金色。但当他听着手机里传来的、一个母亲的悲伤又微带责问的话语时,却丝毫没有感受到落在他身上的、阳光带来的温度,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他微低下头,脸颊半隐在阴影里,看不清脸上的表情,良久,才沙哑着声音说道,“我很抱歉,莉莉。我真的......很抱歉。” “我明白,莉莉,我能理解,我知道你不是真的在指责我。” “但发生这样的事情,这就是我的责任,是我的错,我的罪过。” 他顿了顿,声音哑得厉害,“因为......我才是他的老师。” 他挂断了电话,握着手机的手无力垂下来,挂在手机上的小狮子头布偶跟着晃了晃,他和豆豆眼睛的小狮子对视了一眼,有些勉强的扯出了一个笑容。 在记者们结束采访之后,哈利才得以从采访区脱身,但很快他就又被成堆走过来向他祝贺的花滑选手缠住了,他又不得不和这些年在赛场上结交的朋友们说笑,约好去哪里开庆祝派对。小天狼星在一旁用委屈巴巴的眼神盯了他好久,才等到自家教子从朋友们中间抽开身,笑着朝他的大狗教父走过来。 “小天狼星,德拉科呢,怎么没和你在一起?”哈利四处看了看,没看到德拉科的身影,问道。 ?小天狼星砸吧着嘴摇摇头,脑袋凑过来,用意味不明的笑看着自家教子,“你才几分钟没见着他,就这么急着找他?有你这么黏着老师的学生么?” 哈利微怔一下,脸上有些发热,他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挠了挠自己打了几层发胶才压下去梳理整齐的黑发,“有吗?我就是想问问他在哪儿,一会就是颁奖仪式了。” 小天狼星大力揽过哈利的肩膀,将他带到外面的走廊上,笑骂一声,“行了行了,你这小混蛋,在我面前还装什么?”他宽厚手掌用力拍了拍自家教子的肩头,“从小你就那么崇拜他,你有这样的心思,我一点也不奇怪。” 哈利脸色变了变,有些慌乱的看向周围,小天狼星大咧咧将手臂收紧了,玩儿似的把体力远超一般人的哈利脖子压下来,夹在腋下,哈利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又被他一个大力扶住,小天狼星哈哈大笑,“别看了,德拉科早走了。他刚刚给我发了短信,说有点事要先离开。” “可是,大脚板,你不.......不应该反对么?”哈利抓了抓衣角,就像小时候调皮捣蛋干了坏事被莉莉抓包时的模样,他有些不安的低下头,敛了敛眸,“德拉科是我的老师,他还和我差了十岁,我......” “瞎,你在胡说什么呢,哈利,你都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喜欢谁还不是你的自由?还是在你眼里,你的大脚板居然是循规蹈矩的老古董?”小天狼星挤了挤眼睛,不顾哈利反抗,用力夹了夹胳膊,“别忘了,劫道者从来不遵守规则。” 哈利被自家教父的怪力疼得龇牙咧嘴,给这么大岁数还没个正形的自家教父丢了个白眼,他忍不住腹诽道,大脚板啊大脚板,你的力气怎么比我还大,面上却忍不住笑起来,不论什么时候,大狗教父都是他最好的大狗教父。 小天狼星放开他,把哈利衣领上自己刚刚弄出来的褶皱拍平,又拍了拍已经比他还高的自家教子,用颇为欣慰,又有点儿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语气说道,“你眼光随我,德拉科是个好孩子,你喜欢他,我挺放心的。” 最重要的是,他的教子居然能把卢修斯的儿子拐走,他终于能报了当年老孔雀拐走自家jiejie的仇了,真是不枉他当年把德拉科忽悠来当哈利的老师,一想到老孔雀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气得跳脚,他就忍不住,哈哈哈哈哈......不行,不行,他要克制,要淡定,不能吓到哈利。 哈利狐疑的看了一眼小天狼星嘴角抑制不住上扬的弧度,下意识的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去问小天狼星为什么看起来这么高兴为好,以他对自家教父的了解,十成十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小天狼星看了哈利一眼,吊儿郎当的俊脸上闪过了一丝忧虑,随即又挂上了笑容,“不过就是你想追德拉科,怕是难了点儿。你比我更了解我这个侄子,他对你,怕是暂时只有师生之情......” 哈利嗫嚅了几下,垂下眸,“我知道......” “这就害怕了?嘿,这可不像詹姆斯的儿子。”小天狼星挤眉弄眼的用手肘戳了戳哈利,“你爸当年可是死缠烂打才把莉莉追到手的,哈利,多学学你爸爸,该厚脸皮就厚脸皮,该装傻就装傻。千万别忘记,你可是一个波特!” 哈利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在颁奖典礼和表演滑之后,哈利与其他花滑选手约好了去外面庆祝,于是和小天狼星一同先回了酒店,准备修整一下,换个衣服洗个澡再出去,小天狼星倒是懒得和年轻人们一起去玩闹,他准备去找自己在温哥华的老朋友喝酒。 “我四年级的时候就发现詹姆斯的不对劲儿了,那时候我总问他,你怎么老和个黄毛丫头过不去,为了找她茬儿正打篮球都跑了,怎么,篮球不比黄毛丫头好玩?你猜你爸爸怎么说?” “怎么说?” “他说,伊万斯生气起来的样子确实比篮球好玩儿,大脚板,你说我明天是该拿大虫子吓她呢,还是送她一只会跳出拳套的整蛊盒子好呢?我说嘿,哥们,你真是要完蛋!” 父子俩的爽朗笑声在酒店走廊里回荡,小天狼星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结果你猜第二天怎么着?你爸爸捏着大蝎子去吓莉莉,莉莉根本就不害怕,还骂他是个大混蛋,提着扫帚追着詹姆斯绕着cao场跑了整整四圈,gad,我就没见过比你mama还能跑的女生,最后让詹姆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跪地求饶才放过他,也只有天不怕地不怕的伊万斯小姐能镇得住你家老波特!” “Well,谁让伊万斯小姐是最勇敢善良聪敏的伊万斯小姐呢?”哈利笑着摇摇头,开始翻找自己身上的房卡,准备打开自己的房间。 “humm,我的房卡好像放在德拉科那里了,手机也是,我得借你的手机给他打个电话。” 却没想到,当他的手还没碰到门把时,房门就自动开了。 德拉科握着门把,站在门口,定定看着哈利。 “Dra,Draco......”哈利放下手,看着德拉科的表情,忽然就熄了声,他看向德拉科身后,扫了一眼房间里的陈设,抿了抿唇,垂下眼眸。 小天狼星看看自家教子,再看看自家侄子,虽然没看懂这唱的是哪一出,但还是敏锐察觉到了两个人之间气氛的不对,他强笑着打了个哈哈,“那个,我突然想起来我有点事儿,就先走了,你们慢慢聊,慢慢聊哈。”说完,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小声咕哝了句,“加油,哈利,千万别给你爸丢人。”然后背着手潇潇洒洒离开了。 德拉科抬眸看了一眼小天狼星,才用平静的语气说道,“进来。” 哈利微垂着头,跟着德拉科走了进来,顺手将房门合上。 德拉科坐在酒店的座椅上,双腿交叠,两手十指交握,随意放在膝盖上,他沉默着抬头看着哈利,因为面无表情的神色与少见的、极具排斥性与攻击性的坐姿而罕见的展露出一个马尔福刻在骨子里的冷漠精明,他尖尖的下巴微抬着,柔顺漂亮的长发被蛇形宝石发扣固定住顺着肩膀垂下,却更显此时脸上的冰冷,从来都对哈利温柔辞色的面容此刻冷若冰霜,冷得就像发扣上折射着冰冷光辉的碧玺。 哈利看着德拉科从未有过的陌生表情,一下子慌了起来,房间里的空气都仿佛被坐在那里的精致美人变得沉重而冰冷,凝滞得近乎要形成实质,他的心口泛上一阵又一阵的、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恐慌与心虚。 他从未如此清晰的认识到,德拉科是真的生气了,他真的生他的气了。 他嗫嚅了几下,刚想说什么,就被对方打断。 德拉科提起放在脚边的一只书包,将敞开拉链的书包倒过来,药盒与针管噼里啪啦的掉在他脚下,然后他起身,一只手铁钳似的钳住哈利的右手手腕,哈利低下头,就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根本不敢反抗,他任由德拉科将他的袖子拉上来,将一个个泛青的针管暴露在空气中。 浅灰眼眸落在上面,瞳孔凝了凝,德拉科另一只手抬起来,指尖微伸,想要去触碰那些青青紫紫的针眼,却在就要碰到时,被烫到一般颤抖了一下,下意识蜷缩起来。 他有些疲倦的阖上双眼,掩饰掉眼底浮现的、心痛与怒意夹杂的情绪,他手指收紧了,缓缓攥成拳垂在身侧,手背上的青筋因他的用力而微微凸起。 “解释。”德拉科放开哈利,声音沉沉,平静的语调里压抑着一种即将爆发的危险。 “这没什么的,德拉科。”哈利另一只手捂住手臂,就好像是用拙劣的方式掩盖掉自己胡写乱画的小孩儿,他把手臂往身后藏了藏,“只是看起来有点吓人而已,打针才有多疼啊,我练四周跳摔一跤都比打十几针要疼,我真的没事的。” 他微微收拢下巴,用抬眸的方式看着德拉科,尝试用委屈又无辜的笑容缓解对方的怒火,“别生气,好么,德拉科?” “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瞒着你,我知道,我又让你担心了,但我只是......我只是不想耽误比赛,你看,我现在已经比完了,不也没什么事情么......”哈利看着德拉科没有变化的表情,声音越说越低,他眼底浮现出几分无措,抬起手,轻轻用指尖拉住了德拉科的衣角,悄悄拉了拉。 德拉科的呼吸开始一点点变得急促,压抑了许久的怒意终于一点点涨了上来,“别给我装可怜,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避重就轻,你是真的不知道自己错在哪,还是假不知道?!” 他一抬手,打掉哈利拉住他衣角的手,另一只手拉住他的衣领,将他用力扯向自己,灰色眼眸烧灼着愤怒的烈火,“哈利·詹姆斯·波特!你究竟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多少运动员毁在药物成瘾上?!知不知道你要爱护自己的身体?!你把你自己当成了什么?!你这个没脑子的混蛋!鲁莽自大的蠢货!为了金牌连命都不要的疯子!” 哈利被拉扯着,看着在眼前放大的、写满了愤怒与悲伤的脸,下唇颤了颤,“我知道,德拉科,我都知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可我不是为了金牌,我不是,德拉科,我不傻,这只是我自己的选择。”哈利紧紧抿起薄唇,表情一点点变得倔强,倔强又固执,他梗着脖子说道,“我只是在平衡好利弊之后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我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莽头青。我很抱歉我骗了你,骗了所有人,但是我不是一时莽撞才去做的,我的药物检测报告是合格的。德拉科,你为什么还是把我当成小孩子看呢?我在做出选择之前就已经明白如何承担后果,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成年人?哈,成年人,是啊,成年人。”德拉科忽然讥讽一笑,他放开哈利的衣领,抬起手背抹掉眼角的水光,“哈利,你长大了,我管不住你了,你当然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竭力克制话语中的颤抖,“哪怕你骗我,骗我说你的伤势已经不影响比赛了,哪怕你说,你已经想好了如何承担后果。是,你当然已经有能力承担后果,你真的已经不是孩子了,不是那个......再需要我牵着手带着你走的孩子。” “可是你在计算你需要承担的后果时,有没有想过你父母的感受,精明的、成熟的波特先生?”他顿了顿,喉结艰难上下滚了滚,本该愤怒的质问忽然变得轻而无力,“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德拉科的手覆上眉目,他有些无力的垂下头,任由温热的泪从指缝渗出来,另一只手拽住哈利的手臂,额头抵在哈利的肩膀上。哈利一下子慌了神,他设想过很多德拉科的生气方式,想过他会骂他,打他,会不理他,会又像上次那样连着十几天都不给他好脸色,可他从未想过他的德拉科——他骄傲的、清冷的、像天鹅一样优雅的德拉科,会是这样......这样脆弱又悲伤的在他面前哭泣,他的眼泪滴落在他的衣领上,透过衣料将温热而guntang的感触传到他肌肤上,烫得他心口生疼,烫得他几乎要被一阵窒息般的悲伤淹没。 他伸出双臂抱住德拉科,翠绿眼眸里属于少年的倔强固执被大滴大滴的眼泪打碎,留下一地脆弱的悲伤与迷茫,他颤抖着双唇,低声喃喃道,“?对不起,我错了,德拉科,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德拉科......” 别这样,德拉科,别为我哭泣好不好......我不值得你这样......德拉科......别这样,我真的好难过,真的好难过..... 哈利只觉得他快被自己的情绪淹没了,他的大脑开始变得有些昏昏沉沉,意识却奇异般的带有一种清醒的亢奋,他血管里guntang的血液随肾上腺的飙升而奔涌得越来越快,他的瞳孔开始无意识的放大,额角渗出点点冷汗。 “可是我错的更多,哈利,我错的更多。”德拉科抬起头,轻声说道,“我是你的老师,你为了比赛枉顾自己的身体,这就是我的责任,我的错,是我没有教好你,是我......一直以来,放任你追逐成绩和奖牌,是我无底线的宠溺你,从来没有真正阻拦过你,以至于让你变本加厉,让你根本就不懂得珍惜自己。” 他轻轻将哈利推开,后退几步坐回凳子上,微微别过头,手指微屈抵着眉间,眉眼流露出几分疲惫与无奈,“哈利,我想,我没有能力再担任你的老师了......” 哈利只觉得浑身上下的血液都瞬间变得冰冷,他的瞳孔又微微放大了一些,脸上惊恐又慌乱,额角在不知不觉间渗出更多的冷汗,那些亢奋的、激扬的感觉刺激着他,让他一直以来被压抑的情绪不断在胸口沸腾,不安、无措、惊恐、难过......以及难以开口的、被埋藏了多年的少年爱慕,就像是被打翻了的颜料罐,那些纷纷杂杂的、绚烂的颜色在他的脑子里搅动着,搅动着他的理智,搅动着他的清醒自持。 “德拉科,你,你在说什么,我知道你还没有原谅我,你还在生气对不对?”哈利眼圈红红的,他脚步虚浮,一个踉跄上前一步,蹲跪在德拉科身前,两只手环住德拉科的腰,“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你不理我也好,德拉科,别这样对我,别不要我,德拉科,求求你了,别不要我......” 他的眼角眉梢拢拉下来,鼻尖红红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双手死死拽着德拉科的衣服,活像只害怕被抛弃的小狗,他的声音声音哑得厉害,带上了细细的啜泣,“别不要我,德拉科,别不要我,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我会乖乖听话,我只求你别不要我,别抛下我.....我什么都答应你,只是别这样对我......” “我原谅你,哈利,我原谅你。我原谅你的欺骗,原谅你的选择,原谅你的鲁莽和任性。” 德拉科抬起指尖,轻轻拭去哈利脸上的眼泪,他的心口传来一阵一阵的钝痛,夹杂着疲倦与悲伤、自责与心疼,还有那些一直被他压制的、未知的情感。那些情感形成山崩地裂的海啸,在无声无息之间一波又一波的冲击他的心理防线,他触碰到少年柔软面颊与晶莹眼泪的指尖在叫嚣着,叫嚣着更多的渴望与念想;他的眼神温柔而悲伤的看向自己的学生,却在清冷的灰色之下克制着怯懦的回避,他在回避着,回避与那双绿眸的对视,从很久很久之前,从他的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悄然过界时开始...... “你是我最在意的学生,是我生命中除了父母最重要的人,不论你做错了什么,我都会原谅你,哈利,因为我是你的老师,你的长辈,我会无限度的包容你,原谅你,保护你,不论何时何地,这是我的允诺,是我一生的责任与誓言。” 但他却在唇齿间加重了“责任”和“誓言”的读音,那些沉甸甸的、饱蘸着道德、自持与界限的字眼被他郑重的念出来,就好像是在提醒着听着的人,又好像是在提醒着他自己。 “但是哈利,我也必须承担我的责任,你做错了事情,我身为老师不可能置身事外,不承担任何责任。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承担后果,我会和你一起承担,给我自己一个交代,也给你的父母一个交代。虽然......我并不明白,如果你不是为了金牌,为什么要不惜如此大的代价也要这样做,哈利,我真的不明白,但这没关系,只要这是你的想法,你可以选择不告诉我,我会永远尊重你的想法。” “所以德拉科,你其实从来都没有把我当成大人看,对么?”一直沉默的哈利咬了咬唇,忽然的,他抬高了声音用尖锐的语气开口道,脸上露出一点失控的怒意,“你一直都把我当成任性的小孩儿,所以不论我做错了什么,你都宠着我,让着我,因为我在你眼里就是孩子,只有孩子才会不论做错了什么,都会被人原谅,是不是?” “哈利,你怎么会这么想,你怎么就不明白,我是你的老师,我是......”德拉科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他怎么才发现这小孩这么能钻牛角尖,他说了这么多,都白说了? “可你现在甚至连我的老师都不想当了!你不想要我了,你要扔下我对不对?”他瞪大了眼睛,瞳孔放大到一个不正常的程度,眼泪蓄在眼眶里摇摇欲坠。 “哈利,不当你的老师不代表不要你了,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一直把两者划等号的,你是在钻牛角尖。”德拉科暗自皱眉,他下意识的觉得哈利的精神状态有些不对,哈利的脸颊逐渐变得涨红,脖颈都被染得透粉,哈利抱住自己的双臂收紧了,用力的抱着他,就好像是害怕他会随时离开,用力到甚至让他觉得有些生疼。 “你就是不想要我了,你连让我待在你身边的资格都要剥夺了!德拉科,我可以什么都不在乎,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待在你身边,你为什么连这样的心愿也不肯施舍给我?!”哈利忽然站起,俯下?身来,两只手抓住椅子的扶手,上半身极具压迫性的将德拉科禁锢在身?下与椅子之间的狭小空间之内,他身上的灼热的、凌乱的气息张牙舞爪的向外侵略,就像不得章法伸出利爪的小兽。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哈利,你的状况不对,你冷静一点!”德拉科脸上浮现后知后觉的担忧,这让他无心顾及此刻两个人姿势的暧昧,一只手拉住哈利的手臂,尝试唤回他的理智。 哈利的眼白泛起狰狞的血丝,眼眶里蓄着眼泪,整个人看起来濒临失控边缘,他一把抓住德拉科的手,攥在自己的手心,按在他的心口,“你说你不懂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德拉科,你不懂么?你真不明白吗?!” “哈利,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德拉科尝试抽回自己的手,却被对方攥得更紧,他的手被哈利摊开按在胸膛上,掌下传来这个人鲜活的、清晰的心跳,炙热的体温透过布料与肌肤相接传递过来,一片烧灼。他的心变得越来越慌乱,慌乱到让他眼神的躲闪愈加明显,他的胸腔也仿佛随之剧烈跳动起来,就像是一只正冲撞着笼子的、把喙和头撞得头破血流的笼中雀。 “德拉科,你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睛?为什么要躲着我的眼睛?”哈利不顾德拉科手腕的轻微的挣扎,身形越逼越近,固执倔强的神色又出现在他的脸上,“看着我的眼睛,德拉科,看着我的眼睛!” 德拉科颤抖着吸了一口气,迷茫而慌乱的看了哈利一眼,却在看到哈利的眼瞳时眼神微凝,“哈利,你怎么......唔,唔......!” 德拉科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轰的一声炸开,炸得他头晕目眩,又炸得他一时回不过神。那些汹涌的、灼热的、危险的、浓烈的情感将他高高竖起的大坝冲垮,反扑而来的海啸将他整个人淹没溺毙其中,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动得如此剧烈,剧烈到让他再也无法忽视。 他听见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对他做出了残酷的审判,审判他的罪孽,他的原罪。 仁慈的主啊,请款恕我的罪孽,宽恕我背德的、身为年长者却觊觎幼者的罪孽。 可不论他意识怎样的沉沦挣扎,理智却告诉他,他不能,绝不能放任自己的陷落,他挣扎着,抗拒着哈利贴上来的、guntang的唇,却被力气比他大的多又占据上风优势的哈利更加用力的禁锢住,他的头想要偏过来躲开,引来了对方更激烈的追逐。在挣扎间,他扎起发束的宝石发扣脱落下来,咕噜咕噜滚落地板,满头金发倾泻下来,半遮住他泛上绯色的脸颊。 哈利用力撬开德拉科的唇齿,不容他抗拒的强势侵入,他的一只手死死攥住德拉科的右手,另一只手情难自已的穿插进一片金瀑。他用力将德拉科的反抗压下来,把他的脑袋托得更贴近自己,柔软的金发从他指尖倾泻,又被他揉得凌乱。他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德拉科的脸上,脸颊与脖颈红得厉害,他的大脑在混沌与亢奋之间来回摇摆,愉悦感却在刚接触到德拉科柔软的唇时就不断向上攀升、再攀升,就像乘坐一辆正直冲云霄的过山车。 这让他的喉咙里发出餍足的、难以自持的喟叹,他的心口里有什么干枯了许久的东西被填得充盈而满溢,泛起一圈圈的,名为“德拉科·马尔福”的涟漪。 德拉科抬起腿去踢他,被他抬起膝盖恶狠狠压住,他整个人将德拉科压在椅子里动弹不得,血液的流速越来越快,额角的冷汗也越冒越多,他的眼眸变得更加暗沉,放大的瞳孔与层层晕染的深色交织,将眼眸变成一片幽暗的墨绿,浮现出几近失控的痴念。 失控的理智与不断攀升的愉悦就像是蛊惑着他的恶魔,让他下意识将手伸向他最最尊敬和仰慕的老师的衣领,他粗鲁的将最上面的宝石扣子扯掉,连带着不怎么客气的把德拉科的白衬衫领口扯开,德拉科的右手好容易被释放出来,无措的伸张着阻挡着他,但本就与哈利有体力差距的德拉科根本不是此时正处于不正常亢奋状态的哈利的对手,他的手又被哈利拉住,手指泄愤一般与他挣扎的手扣紧,不顾他的抗拒,用力将他连着手臂压在椅背上。 愤怒、惊恐、担忧、逃避,还有他根本无法再欺骗自己的……动情,复杂的情绪在德拉科眼里交织闪过,当哈利放开了他的唇,埋下头用鼻尖在他被扯开的锁骨上轻轻摩挲的时候,他本就已经凌乱的吐息变得更加灼热,让他心口微微一滞。 不,不,这太过了,他绝不能再放任他这样下去了,这已经太过火了。 “停下,哈利,快停下!”德拉科咬着牙说道。 哈利对德拉科的话语置若未闻,将头埋得更深,牙齿不轻不重的咬在德拉科的锁骨上,又轻柔吻了吻,用鼻尖亲昵蹭了蹭。 德拉科颤抖了一下,眼角泛上一抹动情的水红,他用上了全部的力气,一个使劲抬腿将膝盖顶上来,常年练习花滑的脚一个蓄力将哈利踢出去,哈利向后一个踉跄才勉勉强强站住。 德拉科趁机站起身,涨得通红的脸上也不知是羞是愤,被碾磨良久的薄唇微微肿胀着,浅灰眼眸里升腾着理智回笼后的怒火,金发凌乱披在肩上。哈利一个上前又想把他压回椅子,被德拉科一个用力推开,他看着哈利这副理智全无的模样,只觉得心里积压的怒火一瞬间全炸开来。 “你个混蛋!”德拉科双眼冒火,一个抬手就想扇下来,哈利站在原地,认命般阖上双眼,等待着脸上即将到来的疼痛。 可脸上预料之中的疼痛却迟迟没有到来,哈利睁开双眼,看到德拉科眼角闪着水光,原本准备扇在他脸上的手在理他不远处停了下来,他愤恨一般握成拳,又恶狠狠放下,他闭了闭眼,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到底舍不得。 他从前总觉得小天狼星宠哈利宠得没边儿,今天才发现,原来他才是那个宠溺到没了底线原则的人。 “滚,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德拉科别过脸,平复着不成样子的吐息,他不知道他此刻衣衫不整发丝凌乱的模样让他原本克制冷清的语气变得有多苍白无力,又有多让人移不开目光,但不论如何——他都知道此时的自己不是一个在学生面前的老师该有的模样。 哈利咬了咬口腔一侧的rou,然后忽然就笑出了声,他的笑意嘲讽又悲怆,也不知道是在自嘲,还是在讥讽,“德拉科,你真是我的好老师,不论我做什么,你都会原谅我,是不是?你瞧,哪怕我对你做出这样越界的事,你还是连一个巴掌都不舍得打我,我果然是你最喜爱的,”他顿了顿,将“学生”这个单词在唇齿间咀嚼了片刻,然后讥讽着吐出来。 德拉科惊异恼怒又难以置信的看向哈利,“你疯了是不是,瞅着今天犯浑?!哈利·詹姆斯·波特,我警告你,你要是想挨巴掌,我现在就多送你几个!” 哈利大步上前,一步步逼近自己的老师,他额角的冷汗淌下来,嘴唇的血色泛着不正常的紫色,“那你打啊,德拉科,你打啊!你为什么不打,为什么不生我的气?!为什么还是要把我当小孩子看?我宁愿那你刚才那一巴掌打下来!我真恨你这样的态度!” “我是你的老师!哈利波特!”德拉科被他逼得下意识后退,又被哈利的话激得气血上涌,气得理智都要被烧断,“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混账东西!” “都他.妈.到现在了你还在给我强调你是老师,德拉科,我可没有只把你当成老师!没有哪个老师会被自己的学生压在下面亲!”他两手死死抓住德拉科的肩头,迫使德拉科看向自己,德拉科气得嘴唇都颤抖起来,这样因为一时激愤而脱口而出的侮辱就像伤人的利刃,直直戳进他最不设防的心头,他瞪大了眼,试图让自己的眼泪不要落下,他失望至极的看着哈利,不假思索的话没过脑子就直接蹦出了口,“我怎么会教出你这样的学生,你真让我失望......” 哈利一怔,一直以来埋藏在心底最深层的恐惧铺天盖地蔓延开来,冲破那些让他一直处在云端漂浮的亢奋和激动,他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眼前德拉科失望又悲伤的脸逐渐变得清晰,又模糊开来,在天旋地转之间,椅子翻倒声、焦急的呼唤声传入他的耳朵,在一片混乱中,他看到了德拉科仓惶担忧的脸。 理智潮水般回笼,在陷入黑暗前,他的心声在脑海中回响。 对不起,德拉科...... —————————— *不要问哈利为什么拿了奥运冠军,排名还是世界前七,因为同样是奥运冠军的羽生结弦他也不是世界第一......世界排名要看综合积分的,我的设定是,哈利属于资历比较浅的小将,不可能在世界排名上特别靠前,他在同龄人中属于佼佼者,但在进入成年组之后肯定比不过那些资历深年纪大的前辈,基本他进入成年组之后就从十四名开始浮动式上升。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上次的世锦赛没拿奖只拿了名次,也会影响积分,从而影响排名。 *还是上次的那个解释,哈利的服药在许可范围之内,没有违规,至于现实情况就别在意了...... 哈利的失控就是磕drug磕嗨了,急性吗啡中毒,吗啡就是drug,不用乱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