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31
却忽然倒退两步看着远处天空:“方才忘了叫你进房中坐坐,不过步虚峰那边已经有人来接你了,下回再说吧。孔容如今进了试剑峰,宣鉴去了问道峰,你以后有机会多照顾他们。”乐令点头应下,忽然想起少了一人,便问池煦:“周栩周师侄呢?”池煦神色有些黯淡,声音却依旧平静无波:“十几年前去清元洞天时,不幸……丧身在里面了……”其中曲折不必尽述,乐令自然猜得到真相,更想得到池煦这日子过得多么艰难。不过池煦既然不愿说,他也不肯多问,只是看着头顶剑光渐渐接近蒿里峰,用力抓住池煦的手,宽大的衣袖垂下挡住了两人交握之处。借着衣袖遮掩,他把当初华阳道君所赠的玉牌送到池煦手中,同时以心音传话:“若师兄将来在外头遇到了什么危险,便捏碎这块玉牌,能将你送到华阳道君身边。”他的手慢慢收回,那位步虚峰来使恰好也落在了两人面前,十分恭敬地说道:“见过池师叔,见过秦师叔。奉问道峰首座明弘真人法旨,请秦师叔到步虚峰觐见掌门真君和真人。”明弘真人正是秦休的法号。当初他才晋真人不久,年纪又轻,虽然当了问道峰首座,但满山上下多还是只把他当作朱陵真君的弟子,只称姓氏,不这么正式地以法号相称。如今朱陵真君当了掌门,这位秦真人既是掌门的真传弟子,又兼一峰首座,身份自是水涨船高,从这一个称呼上便可看出。这对乐令自然不是什么好消息。不过景虚真人死在了外人手里,这官司就是华阳道君也没地方打去,只得捏着鼻子认了,驭剑跟在那小弟子身后,飞回了云笈殿。这座大殿他本也没来过几回,如今进门也谈不上感慨,只是觉着朱陵真君和秦休的的态度与还在问道峰时大是不同,别有一种庄严沉稳之态。他进门便深深施了一礼,谦恭地说道:“弟子秦朗见过掌门真君,见过明弘真人。”朱陵真君笑道:“才几十年不见,你竟就在外头结丹了,真令人刮目相看。今日秦弼才结丹,你这一回来,竟也是结了丹的,你们兄弟有这样的福缘,亦是我罗浮之幸。”乐令吊在心头那口气当时就是一松。亏得师尊当初把他送到了秦家,给了他一个天生就会被秦休,甚至秦休一伙同党信任的身份,不然他对付一个真人还有几分把握,真君就……不如自己先自杀了快。秦休神情依旧冷淡,说出的话倒还温暖:“你在外头漂泊几十年,着实辛苦了,却是出了什么事,这么久都不曾回罗浮?”乐令便又把对华阳道君说过的话又说与了殿上那两人。朱陵真君听到还魂驻魄丹,嘴角便微微露出讽刺笑容,简直觉着乐令不回罗浮是桩大功劳了。后头乐令如何被人拦阻,他倒是听不下去,含笑打断了他的话:“你这一趟辛苦了,我还有些要事待办,剩下的事你且听休儿安排。”这就是逐客令了,乐令打了个稽首起身告辞,秦休也一同站起,对朱陵真君说了一句:“宣鉴现在正在问道峰,秦朗既与他同出一脉,最好一同搬过去,师叔侄之间也好有个照应。”秦休这么说了,就是定下了乐令今后的归属,待朱陵道君点了头,便吩咐乐令:“你随我来吧。”乐令跟在秦休身后,低头小步趋下殿,走到了外头院子里。秦休脚步忽然顿住,大袖一拂,脚下便生出层层浮云,衬着他清隽身姿、出尘气度,直如上界真仙一般。乐令不小心看到了一眼,连忙垂下头移开目光——真正能与道合真、长生久视的仙人怎会有他这样满腹心机,甚至不惜以色相诱惑魔修,以求些许好处的?眼前这人的姿态端得再高,与他师尊相比,也只是东施效颦罢了。秦休自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这回乐令回山,秦休对他的态度倒比景虚真人还在时热络了几分,微微回头扫了他一眼:“你随我一道乘云回问道峰,到那里自有人为你安排洞府,我还有些事要问你。”他说罢便先一步踏上云,乐令只好跟着上去,借着云光落到了问道峰上,随着他进了陵阳殿。如今的陵阳殿已完全属于秦休,不会还有朱陵真人在旁盯着,云铮又闭关突破小境界,他的身心也松快了几分。他带了乐令进到殿中,吩咐弟子端上茶果、安排洞府,闲坐下来,便摆出一副严师态度教导起来:“你根骨悟性皆佳,只是分心的事太多,练剑的时间却太少。我罗浮宗以剑立派,若你能将元降剑法练好,身剑合一,就是法力高于你一阶的对手也能杀死,又如何会被人追至海中,耽误了这些年的修行?”秦弼一面随意教训着,一面细细打量乐令。那张脸与百余年前初见时似乎毫无区别,又似乎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隔着冉冉光阴与另一张脸交叠起来。他越看越觉着心中仿佛有一枚羽毛细细撩拨,挑起他百余年间深深隐藏的心思;和他心中始终存在、无法消磨的不平。当初他认得乐令时,也只是这样金丹修士的修为,也是这样一心向道,还没打算以联姻手段与明性峰结好。可是遇到了那个装作正道修士的魔修,却将他的魂迷了过去,令他陷于凡俗之欲,甚至道心也不再清静。若不遇上乐令,他说不定还能坚持本心,既不会做下倾情魔修的丑事,也不必与云师弟跨过那道兄弟界线……反正景虚真人注定横死,不过是百余年工夫,他当初若能坚持住,如今又是另一番气象了。秦休心中的眷念与憾恨层层交叠,看着座下弟子,恍惚就像看到了三百年前初见时,那个疏朗清逸如正道修士的魔头。他一时心绪满怀,想不起说话来,目光已是光明正大地落在乐令脸上,从头顶、额际、眉心……一路细细打量。因乐令是侧坐着,微低着头听他教训,他坐在上头,也只能看到挽结成道髻的润泽长发,饱满光洁的额头,和微有些散乱的眉心——眉心散却是元阳已损之征。可这秦朗自幼便入罗浮,虽是住在步虚峰,他偶尔关照,也从未听过此子有过什么关雎之思,怎么会损了……难不成是这几十年间,还有没向他交待的事?秦休忽地有些坐不住,起身走到乐令面前,亲手挑起他的下颏,看着那两道斜飞入鬓的剑眉。细看之下,那眉又似并不散乱,倒不大能确定是否已丧了元阳。且门中不忌双修,亦不忌成亲,只要不是正式订亲,都不必告知长辈,就是真失了元阳,他也在可管可不管之间。秦休自矜身份,不曾开口细问,反倒被手下那微微颤动的肌肤和虽然略带僵硬,却柔顺得令人心软的态度吸引了注意。乐令垂下眼皮,防着目中杀机和算计之意落到秦休眼里,身体不由自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