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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安东,连父亲都不用考虑。他要自己做决定,然后分毫不差地付诸实行。他要烈牙疆。他要摧毁家神和家神审判系统。他在正堂尽头的高台上坐下,抬袖让礼服自然垂落。一百双眼睛齐刷刷看向他,他并不觉得紧张,因为他就像刚刚完成了自己的第一场猎杀的幼狮,觉醒了自己天生的王者意识。他知道,在这里,他只需要抬一下那精美礼服的长袖,就可以让这些人统统消失。他开口道:“明日就是我族宗室长女、战神烈牙疆与旁氏长子烈安东的婚礼。今天,我族族人能够齐聚于此,我感到由衷的高兴。这是我成为宗主以来首次出席族内重大仪式,如有疏漏,还请各位长辈多多指教。”说到这里,他停了停。这是绝对高位者才敢流露的谦虚之情,每个人都对此心知肚明。宗主怎么会有疏漏呢?就算真有什么不妥,那也是仪式规范的问题,绝不是宗主的问题。平平的眼睛不自觉地寻找起牙牙来……找到了。“今天,按照惯例,我要代表家神表达对这桩婚姻的祝福。但是,在表达祝福之前,我还需要向诸位证实这样一个重要的问题:这桩婚姻符合家神律法吗?是家神能够发自内心祝福的吗?”此问一出,大家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眼里或是疑惑或是肯定。但是平平看到父亲明显是吃了一惊,直直的看向他,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他并不理睬,继续说道:“烈牙疆身为钦定战神,血统优秀是众人目睹的。按照我族婚姻一向以血脉传承为重的惯例,烈牙疆理应拥有一个血统上毫无挑剔的丈夫。那么,认为烈安东符合这一条标准的,请举手示意。”一百个人,除了牙牙和少数几个犹豫不决的,都举起了手。平平说:“我感谢诸位对这场神圣婚姻的支持。广受支持的确能说明其合理性,但是并不能说明其绝对正确性。我认为,家族中,还有比烈安东更优秀、更贴合标准的人存在。认为我烈平疆,作为宗主,在血统上更适合与战神烈牙疆缔结婚姻的人,请举手。不举手将被视为明确的否定。”整个正堂寂静了,好像那一百人根本没有来到这里,这个拥有七十二根大柱的恢弘正堂还是幼时夜里的试胆圣地。牙牙举手了。看到她坚定不移的动作,有些人仿佛是犹豫着要不要追随战神的决定,但最终还是沦落在沉默的多数之中。“不举手将被视为明确的否定”,这句话的分量只有平平、牙牙和父亲知晓。平平看见父亲绝望的眼神,看见他犹疑不决、好像打算支持但又无力打破沉默的样子,明知道自己只要举起手就可以扼住命运的咽喉,但是就是做不到的痛苦。平平知道,站在父亲的立场上,他不可能为了保住自己性命而公然背叛亲弟弟对兄长的信任,这时,面对儿子作为宗主的绝对威压,或许父亲已经想通了:那不如就去死吧!“……我知道了。婚礼将如期举行。我深深祝福烈安东和烈牙疆,祝愿他们在家神的庇护下传递家族的血脉。一切两厢情愿的婚姻都值得祝福,无关血缘,只关乎双方的独立意志。我的堂兄,希望你能够代替我成为烈牙疆的依靠,无论她陷入什么样的危险,你都能舍命相救。我的同胞,我同取饮水、□□课业的姐妹,希望你的生命没有黑暗,没有阴影,除了战神所天然担负的责任,没有其他需要你劳神警惕的事情。”结束了。众人响起热烈的掌声,刚才的问题就像一个轻松的小插曲,笑一笑就过去了。但是烈平疆不是这么想的。他高踞在众人之上,他身披华服,腰挎宝刀,他的一举一动都优雅自如恍若神明,他从台上走下来,正堂外吹来的风使他的长发在身后洋洋洒洒,他走在这样的风中,知道自己才是最大的胜者。他头也不回,直接返回自己的房间,把“长月”卸下,脱下礼服,默默地跪在床边。那是象征着他和烈牙疆两厢情愿的婚姻的床,他充满感情地看着那被褥和软枕,看见自己和牙牙的头发掉在上面。11、姜贺敷经常用一种非常浪漫主义的语气向朋友们谈起自己的家族:“我们家族本来就是用钢铁和烈火铸造的,将来也会在钢铁和烈火中永生。”他第一次对朋友说出这样的话,是在一个凉爽的夏夜里。那天他和公寓同屋的烈平疆、夏宫天一起在深夜里悄悄离开房间,到公寓屋顶楼顶吹风、喝酒,顺便尝了尝夏宫天父亲最推崇的烟叶。夏宫天是以具象布阵法出名的禁卫军将领世家的年轻宗主,身材高大,少言寡语,恪守古老的男子汉准则,却对自己的双胞胎meimei宠溺的无法无天;烈平疆是有名的烈氏虎族的宗主,这个家族的成员拥有野兽一样的作战力和战场直觉,世世代代都是禁卫军中备受信赖的尖兵。但是,烈平疆说起自己家族的时候,总是露出一副微微鄙夷的神色,手不知不觉地摸着腰间佩刀的刀鞘,好像是在思量着要不要把一切都斩杀尽净。“所谓烈氏虎族族人野兽一般的单兵作战力,全是靠血统。但是,当某个族人的血统强大到一定程度之后,他的存在便没有意义了,因为烈氏虎族不需要可能会暴走的战士。但是,讽刺的是,对于这种优秀的暴徒,他们却无论如何都想要得到他的血脉,即便他恶贯满盈,族人也会以确保他的下一代为前提再对他处以制裁。这就是我们……虽然已经走出山林,远离兽类,但是内心深处从来没有把自己看做真正的人类。这一点,恰恰成为了我们超越人类极限的力量之源。”姜贺敷乍一听到他这些话的时候,不由得想到了烈平疆的同胞姐妹烈牙疆。他们都见识过烈牙疆惊人的战斗力:实践课上,大家都是两两分成一组互相攻击,而唯独烈牙疆能和教师直接对战。一开始,教师意识到了她的素质非凡,有意加重出手想要激励她更快提高。烈牙疆却见招拆招,教师也只好不断加重攻击力度,直到最后反被烈牙疆反守为攻,狠狠击倒在地。从那时起姜贺敷就对烈牙疆产生了非同寻常的好奇心。他看着烈牙疆一步一步踏平每一个想要做她对手的人,最终,亲临了烈平疆血rou飞溅的成年礼。在他看来,那场比武并不是友好的交流,而是一场华丽的厮杀。厮杀的美感,他是第一次体会到。宏观来看,她的战斗节奏行云流水,好像这场包括了她的意外受伤的厮杀全部是事先写好的台本;落实到每一个细节,她也是无可挑剔。场上飞舞的刀刃和血花都是她绝佳的饰物,血光点点的刀锋像“牙”一样肆意扑咬敌人,她的身姿就像一匹猛兽,那些简洁硬朗的线条全部是纯粹的力量画成。亲历了许许多多血rou横飞的时刻之后,姜贺敷得出这样一个结论:能打败烈牙疆的,就只有烈平疆了。当然,这里的“打败”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