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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来。陆铭说的对。她一贯对别人,总比他要好。她说不出话来,愧疚让她低头,沙哑道:“好。”叶尘应了声,陆铭就带着她往码头赶过去,路上遇到一直在找他们的向南。两个人上了车,叶尘有些累了,陆铭让她靠在自己肩上睡过去,等叶尘睡了,陆铭从怀里抽出本子来,低头写着东西。两个人到码头的时候,码头已经人满为患了。向南帮他们提着东西,陆铭拉着她,护着她往人群里挤过去。挤到船边上时,叶尘突然缩了一下手,陆铭将船票交给船员,转头问她:“怎么了?”叶尘仰头看着船,心里突然有些害怕,感觉自己即将开往一个未知的未来。雨已经停了,天还没亮起来,码头上人来人往,叶尘觉得这天地仿佛是长着血盆大口,要将她吞噬其中。陆铭死死握着她的手,温和道:“走吧。”叶尘回过头,抿了抿唇,压住心中所有不安,跟着陆铭上了船。他们两被安排在上等卧房里,向南就在隔壁,进了房间后,陆铭有些兴奋,他一面放着东西,一面同叶尘道:“我已经在香港都安排好了,到了香港,袁叔会来接应我们,你记得袁叔吧?”“记得。”叶尘有些茫然点头,从玻璃窗里,回头可以见到远处的火光。玻璃窗隔绝了外面的声音,只看得见奔跑的人群,火光,而玻璃窗里却安静平和,仿佛是两个世界。陆铭给她倒了水,半蹲在她身子面前,温和道:“别看了,婉清,我们会到一个新的地方。我们家人都已经过去了,我收集了很多文物,也在那边有产业,过去后,你还会像在上海一样,活得很好,很安稳。”“你别害怕。”他将温水交给叶尘,叶尘低头喝了一口,还是有些不安:“陆铭,我们就这样走了吗?”“婉清,”陆铭眼里带了苦涩:“不要对我这么吝啬。”“我想你过得好,我和洪笙一样,希望你这辈子,都能这么漂漂亮亮的,一生安稳平顺,哪怕老了,也能当一个漂漂亮亮的老太太。”叶尘没有说话,她握紧杯子。陆铭仰头瞧着她,目光里全是温柔和期盼。“媳妇儿,”他突然叫她,叶尘抬起头,看见陆铭眼里带了水汽,他沙哑着声道:“你爱我吗?”叶尘被他的话逗笑了,她有些不好意思,转过头去,也不知道怎么,就有些羞涩:“怎么问得这么直白?”陆铭笑了笑,温和道:“我就是想听听。”叶尘回头看他,天有些亮了,晨光落在她脸上,她有些不好意思,垂下眼眸,小声道:“当然爱的。”陆铭满意了,他起身亲了亲她:“我出去看看什么时候开船,你先睡一会儿。”叶尘应了声,她也觉得困了。她睡下前,想起陆铭那双温柔的眼,她突然觉得刚才不该害羞的,她还没完完整整说过一句她爱他呢。可是也没关系,叶尘脑子越来越沉,她陷入梦境前,想着——等她醒来,她再告诉他。陆铭走出房间门,向南等在外面。“我给她下了安眠药,等一会儿她就会醒,到了香港她肯定想回来,你得拦着她。”陆铭慢慢吩咐着:“到了香港,一个叫袁成河的人会来接应你们,你帮着她一点。她要回来,你就拿我家人、她家人、还有过去的其他人牵制住她。”“铭哥,”向南听着他的吩咐,红了眼睛,有些不忍道:“你为什么不一起走啊?”陆铭笑了笑,沙哑道:“我放不下。”他爱着这片土地,有机会来到这个时代,他放不下。说完后,陆铭走出船舱,下了船。那天码头起了雾,晨光落下来,向南目送着陆铭离开,他穿了褐色的风衣,头上带了帽子,整个人逆着人流,迎着阳光往前走去。雾气弥漫在他身边,他在时代的洪流里,渐行渐远。那是向南最后一次见陆铭。而叶尘醒来的时候,船已经开出老远了,她起身叫了陆铭,却发现周边只有向南。向南开心道:“姐,你醒了?”“陆铭呢?”叶尘直觉不好,向南脸色有些难看,她立刻起身,向南一把拉住她,将信交给她。“这是铭哥留给您的,您先看吧。”叶尘没说话,她颤抖着手,接过信。这封信是陆铭在车上时写的,自己潦草。叶尘低头瞧着,看到他的话。婉清:你看到这封信时,大概已经在去香港的路上。很抱歉我骗了你,香港我不同你一起去了。国家兴衰存亡之际,我无法安坐于香港,坐视不理。我知自己力量渺小,不过螳臂当车,然而一个国家总需要有人站在前面阻拦铁骑。只是于公我心知这是必然,于私我不愿这人是你。这些年我收集了很多文物,甲骨文片我也放在了你身上,这些都是对我极其重要的东西,希望你能一直保护好它们,一定要等待香港回归国家之际,再交还国家。你我家人朋友如今也在香港,望你能好好保护他们。切勿想着回来找我,我会照顾好自己。我与洪笙等人以命相博,就是期望身后家人能平安幸福,愿他年再见,你能活在一个和平、宽容、自由、安稳的盛世之中。那时候你穿着旗袍,高跟鞋,撑着阳伞与我再见,我想,你必然还是如今一般美丽。宋婉清,请不要等我。陆铭看了信,叶尘没有说话。向南有些担心,慢慢道:“姐?”叶尘抬起头来,面色平静,她说:“没事。”向南不敢说话,叶尘冷静道:“你先出去吧,我休息一会儿。”向南担忧瞧着她,却还是走了出去。出去后,向南站在门口,听到里面哭出来的声音。然而也就那一次,叶尘再没哭过。到了香港后,叶尘安置了家人,接管了陆铭准备好的产业,然后就开始了她漫长的等待。她一直让人打听着大陆的消息,每天都去码头等着接人。她总是穿着一身花色艳丽的长款旗袍,踩着细长的高跟鞋,撑着一把阳伞,等在渡口,张望着来来往往的行人。那些年,香港来了一波又一波的人,她等了一年又一年。1938年1月,她等到了一个熟悉的人,那人出现在她视野里时,穿着蓝色长衫,手里提了一个公文包,一瘸一拐下了船。叶尘疾步走到他面前,看清了他。那人抬起头来,看见叶尘,她穿了绿底色染花精致旗袍,因为渡口海风有些冷,披了件外衣。那人将帽子拿下来,微微一笑。“多年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