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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我说,那老贼秃只是用小恩小惠收买你们这些老糊涂,帮着他标榜善名,掩盖罪行。个中道理羊先生早已对我们讲明了,你休想唬人!”这些人偏听偏信,老者说理不通也火了,怒叱他们:“当初是你们自愿去当铺当东西,龙兴寺并没有一个人出面要挟,事后拿不出钱赎买的人也是你们,你情我愿的买卖怎么能说坑骗呢?即使要怪罪也该找当铺,为何迁怒寺庙?”暴民本是无理取闹,听了这话就用恼怒遮盖心虚,齐声大骂着涌上来。有人冲王材吼嚷:“羊先生待你恩重如山,你见了这两个糊涂的老东西就不听他的教诲了吗?凡是亲近贼秃一党的都该杀,你还对他们客气什么?”王材本是不义之徒,不懂孝悌廉耻,被父母责骂已是怀忿,只恐旁人骂他忤逆才不敢放肆。这会儿得了同党声势便大胆纵恶,竟扬手抽了母亲一耳光,直接将老太太扇翻在地。商荣正要动手收拾这畜生,现场局势已然失控,人头组成的浪潮连三并四扑向寺门,那些来劝和的老人都被揪住殴打,不少人滚下台阶,受乱脚踩踏,惨嘶怒嚎响彻云天。觉远和唐海月领了师命,不能对这些平民动武,也招呼商荣赵霁切勿伤人,否则又将授人以柄。那些暴民则完全丧失理智,疯狂地抓扯扭打,看架势要将他们生吞活剥,更有人冲到院墙下,试图翻墙进去烧杀打砸,好几个点燃的草团树枝已砸向寺门,飞檐梁柱冒起团团黑烟。赵霁跳到一旁的大树上躲避,看脚下乌烟瘴气,情势十分凶险。焦急四顾,发现上方枝桠上挂着一个斗大的蜂巢,几只野蜂正在周围进进出出,个头都有小拇指粗细。他急于制止乱像,纵身抓起蜂巢使劲掷向人群,犹如沸粥倾覆,成千上万只野蜂暴怒扑出,将眼前人都当做毁巢的仇敌狠命蛰刺。野蜂蛰人奇痛,暴民都是凡夫,谁人受得了?顿时抱头的抱头,蒙脸的蒙脸,比来时更急迫地朝山下逃窜,不一会儿蚁溃鼠骇地跑个精光。寺内的僧众赶来救火救人,用浓烟驱散蜂群,将伤者们抬入寺内医治。听说崔冉等人逃跑时放话明日还会再来,连广济在内都想不出万全之策,只好得过且过,先收拾完当天的残局再做计较。第42章山中岁月之装神赵霁双手手背都挨了蜂吻,情绪紧张时还不觉大碍,等事态平息,两只手已肿成馒头,疼得他直喊哎哟。不光他,还有好些人被野蜂蛰伤,寺里有专治蜂毒的灵药,须用冰水调制成膏状涂抹,广济吩咐唐海月速去冰窖取冰。唐海月问商荣能不能帮自己搬冰,又悄悄对赵霁说:“你跟我来,拿冰块冷敷一下肿会消得快些。”商荣知道他让自己帮忙是假,为赵霁徇私才是真,虽说这恩惠是给赵霁的,他作为师父也心怀感激,岂有不应之理。龙兴寺的冰窖是常见的土坑结构,设在伙房后面,一条狭窄的石阶通到地底四五丈,仅容一人行走。唐海月说冰窖里地域也很逼仄,让他们在门口等候,独自下去取冰。此时赵霁的手又肿大一圈,伤口由红肿转为紫黑,稍微碰一碰便大喊大叫。商荣一边骂他没出息一边用布带扎紧他的手腕,防止毒气蔓延,仔细查看过伤口后说:“蜂刺还在里面,我用刀帮你挑出来吧。”看他拔出匕首,赵霁仓惶后退,惊道:“我都伤得这么重了,你还忍心再让我少块rou?”“不把刺弄出来手会更疼。”“用刀子割我就不疼了吗?你太狠心了!”“帮你治伤还叫狠心,那我不管了,活该你双手残废。”“没良心的,你受伤的时候我都没有不管你!”他俩吵得太大声,直传到冰窖里,只听唐海月在地道口呼喊:“取刺不用动刀,拿嘴吸一下就好了。”商荣听了就让赵霁吸自己的伤口,可赵霁怕疼,不敢用力,吸了半天只吸出左手背上的蜂刺,右手的扎得太深,怎么都吸不出来。商荣性子急,见他笨头拙脑的,早已不耐烦,一把抓过他的手。“让我来。”放到嘴边又嫌脏,去伙房舀来一瓢清水仔细冲洗一遍,埋头对准伤口使劲一吮。赵霁痛叫一声,见他扭头吐出一口唾沫,黑色的小刺浮在上面,很快被他用剩水冲掉了。“多简单的事,被你搞得这么麻烦,一丁点痛都忍不了,十足一个窝囊废。”商荣狠狠数落废物徒弟,他吮吸得太用力,嘴唇微微湿润泛红,宛如两片花瓣在赵霁眼前抖个不停。赵霁被他亲口吸刺的举动惊呆,脑子里也钻进一群嗡嗡乱嚷的蜜蜂,先前那个坏念头在它们的引诱下开了花,不管虎嘴拔毛有多险,只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脖子和嘴同时伸出,吧唧一下封住商荣的责备。商荣嘴上不能出声,手掌翻飞甩出啪的脆响,赵霁应声摔个踬蹶,倒地前已想好辩辞,刚被商荣揪住衣襟便喊起来:“我怕你嘴上沾到蜂毒,想帮你吸掉!”商荣的脸像四月的樱桃,又红又涨,拽住他猛摇两下:“你会这么好心?!鬼才信!”“不然你以为我想怎样?又能把你怎么样?”小无赖仗着商荣不通人事,打死不认账。商荣确实不晓得这行为叫做亲嘴,觉得他这么做万分不当,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倒被他问住了。赵霁趁势反咬:“你一贯把我的好心当恶意,我都伤成这样了还在顾惜你,可你呢,只会欺负人,看看,我的脸又被你打肿了,你为什么每次下手都这么毒?”他说着说着眼红声哽,半是伪装半是实感,用来哄人绰绰有余。过去商荣也曾弄哭他好几回,那几次都是真哭,故而没想到这小无赖还会用这招蒙人,被他眼泪汪汪抱怨,以为真是自己急躁误判伤了他的心,便压下火气上去拉他。“地上脏,快起来。”赵霁行骗成功,便得寸进尺撒娇,甩手扭肩嚷道:“每次打骂完就装没事人,真当我是不会记仇的狗?”商荣脑门冒汗,腔调仍和冰窖里冒出的冷气一个温度。“随你怎么记仇,我又不怕你报复。”赵霁气呼呼仰头瞪他:“你就不能哄哄我?”商荣最怕他掐着嗓子装幼童,担心唐海月听见,被迫低声妥协:“你想让我怎么哄?”赵霁想了想,抬起双手:“先扶我起来。”商荣忍怒抓住他的手臂拽起来,洁癖使然,额外帮他拍了拍衣裤上的灰尘,又听他提要求:“帮我把脸擦干净。”他那花猫德行的确碍眼,商荣掏出手帕替他仔细擦拭,赵霁的脸像干净的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