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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船甩开,不肯放弃这次来之不易的探查。赵霁搓揉水淋淋的胳膊,哆嗦着问:“商荣,你有没有感觉这里特别冷”时值夏季,他又有内功护体,此前在江里泡了半晌也不觉寒冷,靠近这艘船以后却浑身起栗,头皮发麻,与其说冷,更像被一股慑人的阴气压迫。商荣也察觉到了,他料定是船上的东西捣鬼,一心弄个明白,决定用剑凿一个洞,从底部钻进去。“把剑给我。”他向后伸手,赵霁却迟迟未有回应,转过头,那小子面朝木筏尾端悚然僵立,目光所指处,赫然立着一团红影。商荣不及细看,立刻抽出他手里的长剑,剑身在空中洒下一串星芒,超尘逐电地斩向那人,顺利将其拦腰截断。当剑身劈进对方的身体,他的瞳孔由于惊奇陡然缩小,手掌没有感觉到任何阻力,恍若砍入虚空,果然,下一刻那分裂的身影化作磷磷红粉,倏忽融化在浓雾间。他击中的只是一抹残像。耳边响起清脆的破裂声,连接木筏和大船的撑竿折断了,巨舰乘风前行,瞬间将他们抛到后头,木筏在巨浪中猛烈颠簸,眼看就要倾翻。一股强劲的气压忽从天降,木筏周围的波浪受这球形劲气压迫,怆慌退散数丈,围绕气浪飞速旋转,水花激荡,狂飞乱舞,犹如一群暴躁的蝴蝶,却没有一只能靠近木筏。商荣和赵霁也受到气劲威慑,扎下马步奋力抵御,湿透的衣衫转眼吹得半干。那红衣人缓缓飘降,足尖落定,又一道气浪平行扫荡,声势浩大的水蝶刹那间灰飞烟灭,江面一平如镜,波澜不兴,浓得化不开的雾气也被掏出一块完整的正圆,从上空俯瞰,宛若一只幽蓝的鬼眼。身处鬼眼正中的少年们怀着见鬼的心情打量那深不可测的红衣人,假如他真是鬼,模样也漂亮得过了头,面如玉,眼若星,神凝秋水,貌莹寒冰,衣衫也分外华丽。一领红纱道袍织满团花暗纹,衣袂张扬,俨然腾云之态。腰系锦绒鸾绦,足蹬皂色绢履,乌发如云,自在飞散,好似冷月下怒发的妖桃。二人见过不少姿容出众的人物,唯此人可与诸天教教主蓝奉蝶比肩,但蓝奉蝶雅正端丽,形貌气质无妖异之像,眼前这个却是邪诡鸷曼,含笑时眼神藏毒,凝眸处煞气凌人,最奇怪的是无法通过外表判断他的年纪,青年人很难练就那种唯我独尊的霸气,年长者又难以保持这样的豆蔻风华,矛盾重重,疑点层层,多看一眼就教人多增一分惧意。“来者何人!?”商荣仗剑断喝,不管问不问得出眉目,先得稳住气势。红衣人眼波平静,这少年在他看来形同白纸,一览无遗。“你是玄真派的?”厚薄均停,清浊适中的嗓音透着漫不经心的威严与优雅。商荣知道方才那一剑暴露了自己,再次高声质问以挽回劣势。“你是从那艘船上下来的么?你们究竟是做什么的?船上装的又是什么东西?”“呵呵,冒险跟踪可不是小孩子该干的事。”红衣人尖锐的嘴角挑出美妙的弧度,商荣看出这是个危险信号,然而来不及调度身体便喉头一窒,双脚离地,被红衣人单手捏住脖子高高举起。“你家长辈可能没告诫过你,人心有三样东西容易致命,第一就是好奇。”第38章山中岁月之劲敌商荣甫一受制,长剑上挑斩向红衣人右臂,对方毫不躲闪,生生受了这一剑。这次触感更为怪异,像斩在一件极其光滑坚硬的物体上,长剑受力弯曲,剑尖划过臂膀,在一记哀鸣声中弹开,强大的杠杆力将剑柄剥离手心,咣当落定,一缕鲜血般的红丝飞入白雾,是他衣袖上的碎片。一般人被扼住颈部便浑身瘫软,无力动弹,红衣人大概没料到这少年能于绝地反击,被他削破衣衫,微微有些诧异,就像人们偶然发现一只与众不同的蝼蚁。这时又一柄利剑荡起一抹银光,赵霁见商荣遇险,登时挣脱恐悚发招来救,剑如初阳破雨,急点红衣人胸膛。红衣人仍未躲避,剑尖势如破竹地刺向目标,却在最后毫厘的位置顿住,去势太急,剑身压成弯弓,尖端被一个无形的气旋顶住,寸步难进,刹那后气旋猛烈外突,赵霁恍惚看到一头钩爪锯牙的巨狮咆哮扑来,身体顿化飘萍,翻滚着飞向江面。红衣人发功时松开商荣,连他一道震飞,商荣应变奇快,凌空拉住赵霁衣衫,另一只手抓住绑在木筏顶端的绳索,巨型冲力拖拽下二人像风筝飘在癫风狂浪间,粗糙的绳索不断擦过手心,染上丈余长的血腥,只剩最后一截尾巴时到底被他钳牢。红衣人意兴盎然地看着这两只四肢悬空的小蚂蚁,被他们的毅力勾出一点耐心。气浪消失,绷得笔直的绳索如同解冻的蛇恢复柔软原貌,师徒俩一头跌入江水,吓懵了的赵霁连呛两口水后清醒过来,稍后被商荣甩上木筏。“你……是不灭宗的人?”随后爬上木筏的少年形容狼狈气喘吁吁,神色却依旧坚毅,对那泰山压顶的敌人没有丝毫敬畏之情。武林中但凡有点本事的人都声名在外,此人武功欺神赛鬼,比陈抟还强上许多,却从未在正道上留名,若从邪道查其出处,当今之世又有哪个罪恶组织比得过不灭宗?赵霁知道商荣是吃豹子胆长大的,大约预料到此番有死无生,反而生出光脚不怕穿鞋的豪迈意气,只恨学不来他这种缺心眼,兀自兔子算卦,心惊rou跳,一听红衣人出声,便吓出个寒颤。“你这孩子倒有几分眼力,既已问得明白,做鬼也能安心了。”赵霁生怕他即刻下毒手,本能地惊叫。“等等!你还没说你的名字,哪里就算明白了!?”他好像屠刀前挣扎的牲畜,只求苟延残喘,管他姿态好不好看。红衣人笑道:“你们还不配知道我是谁。”音容透出毫不掩饰的杀气和傲慢,人类不屑向蚁虫留名,只须展示生杀予夺的大权。赵霁也意不在此,继续变着方儿地拖延。“你不说自己是谁,那也该问问我们的名姓,否则将来到了阎罗殿上,岂不是笔糊涂账?”小伎俩瞒不过老江湖,方才骇人的冲力又从脚下腾起,只觉五脏六腑颠倒位置,人已身在十丈外的高空。“在老夫这里,你们统称‘杂碎’。”红衣人阔大的衣袖鼓做风帆,内力叱咤喷涌,天地好似翻转过来,水柱丛生,惊涛怒吼,无数鱼虾蟹贝、水草、碎石和沉船残骸飞向空中,商荣依稀看到四周雾气被扭成一个漏洞状的漩涡,瞬间就将吸入涡眼的水族杂物搅成碎片,赵霁正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