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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院里有他好几个徒弟,现而今也都能够独当一面,他在这时候告了假,她可以不去追究,只是指了到寿康宫来请脉的人……她原以为除了郑恪这个他的得意高徒之外,应该是曹雍或是陈贺然,这两个在宫里待的久了,跟着章瑞之的时候就更久,好掌握,也更容易拿捏。怎么会是吴子镇呢?郑恪不敢骗她,那也就是说,这个吴子镇,的确是个中好手,医术高明的很。高太后有些犯了难。倒也不是说她怕事情捅出去,只是真要多了个不相干的人知道,毕竟多了一分麻烦,这个吴子镇要再不识趣儿些,捅了出去,她还要分心来料理善后。他是平头百姓倒还好说,要是……“春儿,叫人查一查这个吴子镇的底细。”春喜心一沉:“奴才知道了,这个吴大人,您不往宫外交代一声吗?”“暂且不必。”高太后手指点着,一下下的,点在锦被上,“郑恪是什么都知道,但吴子镇,一时还说不准,而且就算他真是知道了些什么,年纪轻,旁人对他的猜疑会少一些,说不定,能够为我所用。”春喜显然并不赞同此言,就多劝了两句:“可他是太医,要是看出不对劲儿的话,怎么会……”“那我就再教你一招,杀鸡儆猴。”高太后冷笑一声,“自个儿参悟参悟,能想明白不能?”杀的,是郑恪这只鸡,儆的,就是吴子镇这只猴。当权者动动手,就已经是有人入生门,有人踏死路的。吴子镇是幸运的,可也是不幸的。他本可以简简单单的行医,不过……若非他年轻,又生了一副好皮囊,看起来是那样无害,令人不设防,只怕下场,也不会好到那里去。春喜心下长叹不已,在主子要为贵主儿铺平的这条路上,还不知要流多少血,杀多少人。这一路上,满是血腥,既然将来事成,贵主儿她,也是踩着无数人的白骨,走向那个位置去的。☆、第九十章:送口信第二天一大早,郑恪匆匆忙忙的往太医院去当值,他才入了太医院没半个时辰,春喜就带着寿康宫的小太监们找到了太医院来。彼时吴子镇已经身在职上,见了寿康宫来人,又听是叫传郑恪去的,他眉心几不可见的一蹙,看向郑恪的方向。然而郑恪却连看都不曾看他一眼,径直的收拾了东西,便跟着春喜出了门,一路往寿康宫而去了。及至入得寿康正殿,高太后已经用过了早膳,就端坐在主位宝座之上,等着他的到来。郑恪一看这个架势,心中便暗道了一声不好。高太后是多疑的人,只怕吴子镇是逃不过这一遭的猜疑的,一大早就叫了他来,应该是为了昨日事情无疑,而春喜往太医院去却不背着人……高太后是故意做给吴子镇看的。他心下咯噔一声,上前几步,跪下身去,磕了个头,没说话。高太后同春喜摆摆手,示意她带着人退下去,而后才似笑非笑的叫了郑恪一声。郑恪始终低着头,能看得见旁边儿的裙摆飘动,知道那是春喜等人退出殿外的动作。此时又听得高太后一声叫,吓得一个激灵,忙回了神:“臣在。”“昨日那个吴太医——是姓吴吧?”她不确定似的,扬了声问一句。实则她心里是已经有了数的。春喜到底跟着她也有年头了,办事儿从来叫她放心又省心,说叫打听这个吴子镇的来路底细,一大早的,丫头就已经有了大概的信儿。事情果然要更为棘手一些。吴子镇他并非是寒门出身,吴家也更不是没名没姓的人家。他出身阳夏吴氏,虽然到了这一朝这一代,什么名门望族都已成了过眼云烟,可毕竟有曾经的名望在,且吴家从吴子镇爷爷辈儿算起,世代为医。吴子镇的爷爷,当年也入过太医院,可他为人过于刚直,受不了诸多规矩的约束,便自己辞了官返乡。吴家人在民间的声望,倒是不能轻易小觑了的。郑恪心里面七上八下的,可是又不敢不回话,想了会儿,点点头,应了个是:“是姓吴,阳夏吴氏的后人。”高太后啧的咂舌,又长长的哦了一声:“他昨儿个出宫之后,跟你说什么了吗?我的这个病,他怎么说?”她转着手下的碧玺如意,目不转睛的盯着郑恪看,“阳夏吴氏三代行医,怪不得你昨日在我面前,夸他医术精湛,又无怪你老师高看他,动了心思想收徒。他既是这么有本事的,我倒是放心了好些。”郑恪却为她的这一番话,心彻底的提到了嗓子眼儿:“您放心,他什么也没瞧出来。臣昨夜出宫后,也试探过他,他的确认为,您此番是积劳成疾,并没看出别的来,想是老师用药精道,到底高他一筹。”“是吗?”高太后哂笑一声,却是喜怒未辨的,“我记得,你最是个爱才惜才的人,你对这个吴子镇,该不会有意偏袒,而瞒着我吧?”郑恪猛然抬起头,又一瞬间惊愕,慌忙的复垂首。他惊恐不已,连磕了几个头,声音都打着颤:“太后这样说,臣实在是惶恐,事上以贞敬,臣一刻也不敢忘的。吴太医虽的确有过人的本事,可他如果对太后有不臣之心,臣又岂会包庇他。”“行了,行了,”高太后摇着头,面色也略沉了沉,“我不过随口问一句,你就吓成了这个样子,若叫外头人知道了,只当我是个多厉害的人呢,连给我看病的太医都吓唬。”她一面说,一面叫郑恪起身,待郑恪站直了身子的瞬间,她已然是神色如常的了。郑恪掖着手,即便是站起身来,也不敢多说一个字,唯恐一字说错,今日要闯下大祸来。高太后又盯着她打量了须臾,才摆摆手:“他既然没看出来,那你老师告假的这几日,就都是你二人到寿康宫请脉吧,只是你也要留心盯着点儿,别给我捅出篓子来。”郑恪见这情状,知道是叫他退下,提着的心放回肚子里,气也长松了一口:“臣知道了,臣告退。”高太后紧了紧手下如意,望着他推出去的身影,眼睛眯的狭长,若有所思的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