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盆子(剧情)
覆盆子
章十三 覆盆子 这个月的例假迟了4天,戴戴揉了揉有些胀痛的胸部,有些许迟疑。 先前排卵期前一天麦家伟内射了,但自己吃了药,不会这么巧吧? 还是之后的某一次? 当看到验孕棒上的“ ”号时,戴戴在马桶上石化了。 怎么会… 戴戴的第一反应就是… 麦家伟最近在因为装修的事情心情不太好,她应该要跟他说吗? 他会不会嫌自己烦? 会不会觉得自己事很多? 她觉得冷,冷到发抖,但她不知道应该先怎么办。 如果她想把孩子生下来… 戴戴被自己脑内的想法吓得不轻。 她在电话拨通界面来来回回地看了又看,最终还是放下了手机。 所以等接到医院电话的时候,麦家伟还在工地上,他以为自己接到了诈骗电话。 “我没有亲属在住院,你是不是…” “抱歉,这边戴女士留的电话就是您的,您是麦家伟先生没错吧?” “她怎么了?” “目前因为她进入我院药流观察室,是需要家属陪同的,您这边确定不能到吗?” “……” 等待药物起效的过程无疑是恐惧及绝望的,戴戴包着盖毯把自己蜷缩在观察室角落的沙发椅里,她轻轻在抽泣,但不敢太大声。不远处还有其他女性在对象或者家人朋友的陪伴下等待观察。 她明确拒绝陪护了,但在谈话医生的坚持下,鬼使神差地写上了麦家伟的联系方式。 又能怎么样呢,他之前就表示过,最怕这种意外的麻烦了。 还是不要打扰他的好。 最先出现反应的竟然是脑袋,有些昏沉,又担心手上的输液针头脱落,戴戴不太敢真的睡过去。但是真的好累啊,在知晓自己有身孕到准备打胎做检查的这几天时间里,她没有一天睡得好,就算入眠了,也被各种各样的噩梦惊醒。 对不起啊,宝宝…如果可以,请找到更好的mama吧。戴戴将手掌贴在自己的小腹上,这几天晚上的确是有感觉腹部里的韧带在牵拉,她一度犹豫和不忍。 理智让戴戴做了当下的选择,服药史和疫苗注射期限内的原因,她觉得不可以拿小生命冒险…鼻子一酸,泪朦胧了视线,糟了,要绷不住了。 麦家伟身上还带着在工地上蹭到的白灰,也顾不上擦。进医院后半跑着问路,好不容易找到药流观察室,却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戴戴的身影。 她的电话一直关机。他以为自己来迟了。 因为一股不同于室内的气息涌至,观察室里两三对等候者都停下彼此的交流抬头看着这位逆着光的不速之客。 麦家伟喘着气又看了看,总算在最角落的地方看到了一个娇小的身影。 她在颤抖。 麦家伟觉得自己的心被一双巨手攥着,也在颤,在疼,他连喘气都不敢用力了。 他慢慢走了过去。 大手抚上戴戴脑袋的时候,手掌下的小人泪眼迷离地抬头看着自己,脸色有些惨白,像极了一只没人要的小狗。似乎没看清是谁,旋即又低下了头,向毛毯里缩了缩。 “戴戴…”麦家伟觉得自己的喉咙像是被锯子锯过一样,试图清嗓子,但连清嗓子的动作也做不出来了。 他把人抱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腿上坐着。 抚摸着她的背。 “我来了…别怕…你受苦了…” 麦家伟的脸贴着戴戴的头顶。 戴戴觉得自己耳鸣得有些严重,有点听不清脑袋顶上的人在说什么。 是麦家伟吧?味道是他没错。可是他怎么过来了。 戴戴没什么力气做太多情绪反应,只能往麦家伟怀里钻。 眼泪无声地掉着。 感觉到自己胸前除了汗水又多了一种液体浸湿了衣服。 麦家伟咽了下口水。 “刚刚路上我有问医生,说要给你保暖和热卡支持,你要不要吃什么?我去买?” 戴戴摇头。 “你应该跟我说的。” “嗯。” “你这样很危险。” “如果你是来兴师问罪,那你可以回去了。”戴戴像只愤怒的小兽,腾地从男人的怀中坐起,泪眼瞪着他,没有多少实质性的杀伤力,但把自己的脑袋晃得更晕了。 …麦家伟叹了口气。 “我会担心你,我一路上想了多少事你不会知道…何况,我不想你受苦…是我没管好我自己的…”毕竟周围还有其他人,麦家伟说得尽量含蓄,两个人在穿着衣服的时候,的确是都很难把裸露的性器官直接脱口而出的。 “是我痛,又不是你…我不想说是因为不想你烦恼…你最近要烦的事太多了…何况你之前不是说你会焦虑…”戴戴想看清楚麦家伟的表情,她拿男人的衣领擦了擦眼泪。 “不管用什么方式处理,你都是要打针吃药,不是说在你身上,我就不烦恼。还是很懊恼的!” “原来你早就不想要它了。”戴戴感觉自己似乎抓到了华点。 ?麦家伟一开始没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 “我如果想生下来呢?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处理掉它?”戴戴一瞬不瞬看着麦家伟。 “你…说什么?”麦家伟觉得自己胸前憋着的一口老血要喷出来了。 “因为hpv疫苗刚打完不到三个月,又因为那天吃了避孕药,所以我才想可能这个孩子留不了…” “所以!你才想?!你要不要听听看你自己在说什么?戴戴?你的脑回路究竟是什么样的…” 麦家伟仿佛在听天方夜谭,这个女人是真的疯了吗? “我又不需要你负责,我会对我自己负责,我也没怪你,我是个成熟的成年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在担心什么?”戴戴有些生气,大概是因为男人不想要这个孩子的态度。 “你是成熟的成年人?好,就算你没打疫苗没吃药,就打算生下来?然后呢?跟你对象养大一个不属于他的孩子,你没想过哪天他发觉吗?到时候孩子怎么办?你又把我放在哪里呢?戴戴?你真的很可怕,你这个女人好危险,你的脑子比你的逼还危险…”麦家伟气愤不已,有些口不择言了…气到胸腔起伏加大,却不忘用毛毯将怀里的人裹紧,他在劝自己冷静,看着远处深呼吸,生怕自己的手控制不住真的会揍眼前这个脑子不清楚的女人。 “你这么生气干嘛…我不要你抱了…”戴戴自知这个想法的确是很疯狂,因为理亏而心虚,便想挣扎着起身换位置。 “别乱动,不然我真的会打你。”麦家伟将人抱得更紧了,同时避开她手背上的输液针,将两只略微冰凉的手包在自己的掌心里。 “我也害怕,我也没遇到过这种事,但我已经尽我自己的能力不给你们添麻烦,努力做到我该做的事了…”戴戴的额头贴着麦家伟的脖颈处,能感觉到男人颈动脉跳动得很快,她的视线看着远处有些失焦,似乎在自言自语一般呢喃着。 麦家伟长叹了口气,他觉得今天已经把今年一整年份的气都叹完了。 “已经在烦了。” “你不要生气…”戴戴委屈地扁扁嘴。 “我现在更多的不是生气…就是让你受苦啊,肯定还是很不舒服。”麦家伟觉得眼眶有些酸胀,胸腔里有些情绪像小动物的爪子一般,抓抓挠挠,又疼又痒,但他却只能隔靴搔痒一般等待那股情绪回落。 “喔…呃…”糟了,开始宫缩了… 戴戴觉得自己的肚子里大概是有好几台钻孔机在打洞… 四周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腰部的坠胀感,小腹感觉被撕烂了一般… 她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他胸膛里跳动的温热,还有掌心透露出略微汗湿的紧张她都能感觉到。 他在的,真好。 这是失去意识之前,戴戴最后的想法。 送检完血腥的排出物,麦家伟在卫生间里洗了把冷水脸,企图压住自己翻涌的胃,他的确是害怕血腥的。 妈的,要是可以来一根烟就好了。 麦家伟长呼了口气之后,调整好情绪,回到还在沉睡的戴戴身边。 看着毛毯下苍白的脸,他陷入了沉思,这个女人似乎一直在改变他。 二十多年来谈过的对象,做过的爱,也有过年少轻狂的时候,但从不曾如此脱轨。 自己比她年长,阅历也更丰富,竟然也就轻信她的安全期理论,陪她颠鸾倒凤,害她受苦。 这有违他一向以来严谨审慎的行事风格,他必须做检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