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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问,周堂在一边看着,丢了颗花生嚼得格格响,童邱无声地叹了口气。老实成这样,怎么和殿下争女人哟。还是文臻看不过去,笑问他:“听说林侯之前受了伤,可大好了?”林飞白的眼睛眼看着便亮了起来,但随即便转开目光,平平静静地道:“没事。倒是你十分憔悴,想必还没大好。听说之前殿下曾经受伤昏迷,都赖你一路照顾。只是如今瞧着,殿下打牌搅事,胡乱出手,无事生非,精神奕奕,除了脑子似乎糊涂了一些外,其余倒也看不出什么来。”周堂又嚼了一把花生——这傻小子虽然本性老实,但是却是从小养在宫中的,和殿下从小斗嘴到大,这嘴皮子倒练出来了。听得人甚满意。燕绥扬扬眉,笑道:“我什么时候糊涂过了?”林飞白冷笑,“你方才,是把我当成唐羡之了吧?”燕绥讶然道:“有区别吗?不都是没眼色不识相嗡嗡嗡在耳边转的同一种物事吗?”文臻咳嗽一声,道:“林侯,你这件袍子想是新做的?”她忽然问起林飞白的衣裳,林飞白愕然,周堂和童邱交换了一个眼色。燕绥摸着下巴,看着林飞白,刚才差点出手弄死他那一刻的眼神又出现了。林飞白愣了一会才答:“好像是吧……我的衣裳都是身边人打理。”“不是师兰杰吧?”“不是,他不管这些。”林飞白低头打量自己的黑衣,这段时间他总是穿各种黑衣,从没在意过这些,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穿的是黑色的。文臻是觉得他穿黑衣特别好看吗……这个念头出来,他脸微微一热,急忙咳嗽一声,从内心里鞭挞了自己几下。“那么,林侯,谁给你安排的衣服,还有那种细细的看上去像个笛子的短剑,你回头查问一下吧,这个人可能已经不干净了。”林飞白阒然一惊,他也是聪明人,随即便想到了什么,急忙肃然应是。燕绥自然也明白文臻问这话什么意思,很明显,唐羡之也不知道怎么就看出了他记忆混乱兼不认脸的问题,买通了林飞白身边的人,给他穿上自己前阵子追杀燕绥时穿的那种黑衣,又给他配上短剑,诱使燕绥将林飞白误认成他,从而下杀手。唐五的手段,真是千变万化,层出不穷,防不胜防,更兼眼光毒辣,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他不认人了,明明到长川后都几乎没碰面。燕绥却并不在意,他在最后一刻已经发现不对,不至于杀死林飞白,至于弄伤那家伙,他一点不过意都没有。他轻笑一声,正要开启嘲讽模式。文臻一把拉着他便走,“夜深了,咱们离开院子也太久了,小心被人发现。”一边又和周堂打招呼,一边又关照林飞白潜伏小心,对林飞白欲言又止想要谢她救命之恩的神情视而不见,不由分说把浑身随时随地散发毒刺的她家甜甜给拉走了,走了一会儿回头一看,看见林飞白带着那几个天机府的人又上了屋顶。燕绥也回头看了一眼,手指一弹,隐约那边有些什么动静,随即林飞白指了几个方向,那几个天机府的人便扑了下去。对上文臻疑问的目光,燕绥道:“他们在排除机关,但就他们那点本事,找三天都不能找齐,还不是得我出手。”文臻猜大概燕绥是以他的发春之能,指出机关的所在地。他是机关大师,自然能看出各处的机关布置,而不管怎样的机关,大多都要依托泥土,只要是泥土,也多半会有植物的种子存在,燕绥催生种子顶动地面,林飞白也就能察觉了。易家这样的大家族,肯定机关遍布,但有燕绥这样的既通机关又能催生的人形扫描仪兼挖掘机在,又有天机府的人帮手,再多的机关也就是个摆设。燕绥用大氅将她牢牢裹住,在屋脊上穿行,和她顺便说了自己去天星台原本想发现些线索,毕竟最初易勒石出事的事发地就在那里,而且天星台一直以来作为易家的秘地,必然藏着秘密,易勒石是和天星台的掌管者问药长老一起出事的,也就是说,最熟悉这个地方的两个人都倒了,那其余人未必清楚天星台的重要性和秘密,只将其草草封存关闭,便忙于争夺权力去了。但是既然出了那么一出闹剧,文臻又来了,燕绥怕她受寒,只得先将她送回去。他对自己为何对林飞白出手绝口不提,文臻也没问,这一路来燕绥的异状她都看在眼里,他应该是记忆出现了错乱。所以他没有认出段夫人的标志,把林飞白当成了唐羡之,他在苏醒之后和唐羡之有过两次针锋相对,但两次都没看见唐羡之的脸,而林飞白身形和唐羡之有点相像,穿的也是上两次唐羡之穿的黑衣,连式样都差不多,所以倒霉地成为了他下手的对象。她先前发现他出去后便悄悄跟了出来,好险救下了林飞白,当时她撞在他怀里,才令他及时收手,那一刻,她清楚地感受到了燕绥的杀机。那时候周堂童邱两人没有想到燕绥的这种情况,离得稍远,等发现再出手其实已经来不及了。如果林飞白这衣裳打扮是有人有心安排的。如果今天燕绥真杀了林飞白……如果真当着林擎的面杀了林飞白……文臻激灵灵打了个寒战。那么,别说拿下易家,整个边关,乃至整个东堂,说不定都会陷入战火之中。这又是唐羡之的手笔吗?他发现燕绥的不对劲了?文臻往燕绥的大氅里又钻了钻,燕绥以为她冷,将她又往怀里拢了拢。文臻鼻端都是他杜若松兰一般的气息,心底却有些微冷。长川易家虽然势力雄厚,但因病人才凋零,她和燕绥在与虎谋皮,却也没多少紧张,然而如果还有一个手段高超的唐羡之在背后,那就等于腹背受敌了。此时两人已经接近了段夫人的院子,却发现那里灯火通明,一片喧闹。两人便转了个弯,从院子背面不显眼处偷偷进去,从窗子里翻入,再将外袍扯松,做睡眼惺忪状,开门出去看。文臻出门时,差点被一个东西绊了一跤,低头一看,门口放着叠得整整齐齐的一床被褥。她有点诧异,不明白柜子里的被子怎么跑到地上来了,目光落在对面空荡荡的屋顶,随即反应过来,想必燕绥给易秀鼎送了被子,易秀鼎又还回来了。文臻心里有点奇怪的感觉,看一眼燕绥,但此时也顾不上询问。院子门口站着一队拿着火把的人,都是青色衣袍黑色衣带,衣襟上缀着刀和天平的标志,代表这是掌握易家刑罚的理刑长老门下子弟。易家的理刑长老站在门口,这位掌管易家刑罚的铁面人物,长相和性格完全不一致,是一张田舍翁的团团脸,个子很矮,头颅溜光如鸭蛋,垂着早白的长眉,倒有点寿星翁的模样。这人说话也笑眯眯的,声音不高,听在人耳中字字分明,“小十七啊,大半夜把你叫起来,可扰了你清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