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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一眼文臻,少女的脸上湿漉漉的,眉毛自然也湿润地贴伏着,乌沉若羽。想要从眉毛的服帖度来判断某种关系是否发生,失败。他的眼神落在她脖子上,脖子接近下颌处,微微泛着淡淡的红晕……不过正在洗澡呢,热气熏蒸,也可能啊。燕绥上上下下看了半天,最终叹了口气,坐了下来。好像……他就是这么怂的人啊!……旁边还有一盆水用来洗头,他先解了文臻头发,头发有点打结,他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理顺,回想自己洗头时候人家怎么伺候的,把她的头尽量搁在一个舒服的位置。手指在发间穿梭,他的动作轻而温柔。油灯将他和她的剪影映在窗上。来来去去的丫鬟,都艳羡地看一眼。岑少爷正好也经过,伸长脖子看了好一阵儿,听丫鬟聚集在一起叽叽喳喳讨论那漂亮的小哥儿是如何的宠妻情深,看半天没明白那个影子是在做什么,怪模怪样的,妖精打架吗?那影子慢慢地动,半天一个动作,他看得不耐烦,拔腿就走,一边走一边道:“也就这种小白脸才这么黏黏糊糊,看我们宜王殿下,人就从来不近女色!”他怀着对自己毕生偶像不近女色风标独具的宜王殿下的无穷崇拜走开了。屋内,不近女色的宜王殿下顺手摸了一把。……燕绥给文臻洗完了头,找来干净的布巾擦干,给她挽了个髻。他没给女人挽过髻,也无所谓学习,凭着想象,给文臻一边扎了一个包包头,各留了一缕头发在鬓角,自己觉得很好看,欣赏了半天。他之前用了手法让文臻安睡,好多恢复,因此也不怕她忽然醒来,可着心意玩了一阵,才给文臻洗澡。只是殿下哪里会伺候人,一会儿就弄湿了衣裳,黏在身上很不舒服,干脆便脱了,光着上身,打算文臻洗完之后自己擦干了再穿。他却没注意到,自己在窗户上留下了投影,且因为他们“小夫妻情浓”,这车队里的丫鬟都有些好奇,有事没事总找个机会过来看一眼,此时外头高高低低聚了好几个人,都踮脚看着,忽然看见那俊俏哥儿脱衣,都呀地一声羞红了脸,捂着脸说要走却又不舍得走,你推我我推你磨磨唧唧。文臻便在这时候,醒过来的。睁开眼,就看见线条流畅的手臂横在眼前,手臂上氤氲一层细密的水雾,越发显得肌肤润泽,腕骨精美,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让人想起力与美的完美融合,是属于男子的非常漂亮的手臂。然后她才看见手臂背后宽阔的肩头,平直的锁骨,以及锁骨之下的……文臻猛地捂住鼻子。要死,身体状况不行,连鼻血都比平时蹦跶。下一瞬间她对上面前的有点陌生的脸,一开始以为是易铭,随即便认出燕绥微微有些愕然的眼神。再下一瞬间她才发觉自己目前的状态。再再下一瞬间,她目光如电,穿过长窗的一条缝隙,发现外头好像有人。再下一个瞬间,门砰地一响,一阵嬉笑声里,似乎有人嬉闹中撞在了门上,将门撞开,一个少女踉跄着冲进来,一抬头。电光石火间,文臻抓起浴桶旁边准备好的浴衣,往燕绥胸前一挡。动作迅速,姿势坚定。像义士挡住怕被色狼偷窥的少女。那少女一抬头,看见对面浴桶里,那个小媳妇自己光溜溜的不挡,反而一把抓起衣服挡在自己夫君身上,可见内心深处防狼甚如防川,顿时脸烧红了一大片,低头呐呐道:“大夫让我来送药……”忙不迭将药放下,一扭身逃也似地出去了。外头顿时又一阵笑声,带着几分羞赧之意,随即人便散了。文臻莫名其妙,手还举着。她刚刚醒来,脑子蒙着,一切都只是下意识动作,一抬头看见对面燕绥,双手撑在澡桶边,正俯视着他。他这个角度,越发显得双臂修长,双肩微微耸起,从肩至腰的线条流利修长,倒三角十分漂亮,文臻一边堵住鼻子,一边身体往下沉把浴衣慢慢地挪到了自己胸前,一边眼神滴溜溜地将他从上看到下。状态不错嘛。都知道卖身材了。要不要吹个口哨捧场?然后她听见燕绥问她:“你刚才挡住我干嘛?”就没见过在洗澡有人破门而入不挡自己挡别人的!文臻也在想这个问题,为什么她不先遮自己?是潜意识里觉得他被看了自己更吃亏吗?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变态占有欲?什么时候自己的醋性这么强了?她一边茫然着,一边抹了一把鼻子,一边痴痴地道:“身材太好,看要给钱。”燕绥:“……”敢情她觉得她自己可以免费看?他忽然觉得有意思——当初自己就是这么喜欢上她的吗?自醒来之后,他脑海里的屏障未去,完全服从记忆的本能待她,而这本能如此强大,他不禁有些惊讶和好奇。想知道是什么让他这般恋着她。撞乱了记忆,睁开眼第一时间依旧想着她。她自然是与众不同的,他记得她足够出色,从厨子一直走上庙堂,深得父皇喜爱。一介女子能做到这些已经够了不起。但他绝不仅仅是因为这些就会被她吸引。那么,还有勇毅——厉笑说,她在强敌环伺自身受伤和大队伍失散的情况下,护持着昏迷的他七天七夜,最终找到机会将他救醒。但这也还不够。他身份特殊,自小到大,也不是没人为护持他而牺牲,于他,不过微微垂眼,给一个丰厚的身后抚恤罢了。他随即发觉了这七天里她是怎样的状态,而他自己又是如何被照顾得很好。在最艰难的时刻,不仅仅不离不弃,甚至还想着他的舒适的女子。然后今天,她在澡桶里醒来,不慌张,不失措,一瞬间便能准确判断情势,最后还能和他开个百无禁忌的玩笑。她视他为珍宝,却又喜欢得并不卑微,她保持着自己的尊贵,无论江湖还是庙堂,都能自在生光。东堂,再没有这样的女孩。原来如此。燕绥微微地笑开来。这样的她。再来一次,再来一万次,还是要喜欢的。文臻仰头看着他,只觉得此刻的燕绥和平日的不大一样,眸光清澈却又眼波流转,每一道辉光都勾人。他之前总有种避世的,懒散的,空无的感觉,像不仅避让这世间,还避让这人群,避让这万物纷扰,天地尘埃。后来对她表白,看她的时候便多了专注,专注到她忍不住窃喜,因为那天地里只留她一人。但那专注里爱意有余,而欢喜不足,看她的每一眼都带着细微的希冀。如今那希冀不见,她在他眼里看见更明朗的自己。她仰头看他,看着他脸上有水珠,渐渐汇至下巴,越过喉结颈项,缓缓流过胸膛……忽然觉得喉咙发干,忍不住咽了口唾液。许是咽喉真的太干,这一口咕咚一声,声音奇响,文臻吓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