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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安杰洛结束了他的解说:“反正大概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你既然也遇到了就应该知道,他这个人粗暴孔武、凶残乖戾,最好还是不要沾染。反正他也就是个养猪的,也碍不着谁。”杜乔却很兴奋,今天的奇遇是他到罗马后最有意思的事情。修道院里的生活实在太枯燥无聊了,听到这样的故事,他已经把这个“如同斯芬克斯一样神秘”的猪倌牢记在了心里。安杰洛想起了来意:“我帮你问过了,新来的商队里也没有一个叫拉里、年纪大概在二十五岁左右的孤儿男性。你确定你的兄长真的叫拉里吗?他会不会已经改名字了?既然他是在孩童时期就被抱走了,那么你母亲也无法确定他现在叫什么名字吧?”杜乔哑口无言:“就算名字不一样了,他也的确是被商队抱走的呀,如果不在商队工作,他会去哪里呢?”“这可没准,说不定卖给富人家做少爷了,从此命运就会改变,哪里还会在商队里呢?”杜乔爬下窗台,从衣橱里掏出一封信来:“这个是我母亲收到的唯一的线索,大约在五年前有人托路过的水手带回来一封信,没有确切的地址和人名,只说是带回我们村的。按照时间计算,那时候我们家正好丢了一个男孩,所以我母亲相信一定是哥哥寄过来的。”“我看看。”安杰洛把信接过来:“你们没有回信吗?”“母亲写了回信,但是没有再收到任何音讯。我觉得他不会搬走的,他这里明明写着‘我想趁着年轻力壮在罗马大展宏图,或许会有锦绣的前程。’这就是他想要呆在罗马的决心呀,怎么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理想抱负呢?”“理想要坚持是很难的,但是放弃却很容易。或许他自认为锦绣的前程最终没办法实现呢?在我看来,罗马虽然很好,可也不适合所有人呆着,这里天气就够糟糕了。”提起天气,杜乔不得不认同,没有强壮的体魄罗马的天气实在难以忍受。安杰洛不忍心见他失望,安慰道:“你也别急,主教大人看重你,现在工作室也不能缺了你,也许还有机会也说不定。”提起主教,杜乔想起刚刚摘下的橄榄:“大人的病什么时候能好呢?他这样咳嗽好吓人啊,我那天见到修士端着染血的手帕出来,他肯定不是普通的热病,不会是黑死病吧?”安杰洛紧张兮兮地四周环望,将他拉到床边低声说:“你千万不要和别人说,我只告诉你一个人,这件事要是被修士们知道了就要引起恐慌了。”“什么事?”杜乔忍不住也紧张。安杰洛连连摇头:“在我看来,主教大人的病好不了了,的确不是普通的热病。”“真的是黑死病呀?”“不是黑死病,但是也没有好多少,恐怕是肺痨呢!”杜乔吓得跳下床:“你怎么能确定就是肺痨呢?”安杰洛说:“一开始我也以为只是普通的热病,但最近他咳得越来越厉害了,而且出现了胸口疼痛、浑身冒汗的征兆。前天夜里突然高烧不止,呼吸困难,把我吓了一大跳以为他熬不过去了呢。结果到了早上体温突然又降了下来,我仔细查看他嘴唇的颜色,又按压他的胸口,可以看得出是肺病。”杜乔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接话。他曾经在故乡也见过患肺痨的老人,他们很痛苦,一开始还只是咳嗽,后来身体很快消瘦下来,变成一副皮包骨头的可怕样子,到了最后嘴唇会变成绛紫色,眼睛浮肿、皮肤干瘪、身体无力,连排泄都无法自我控制。“总会有办法的,他会好起来的。”杜乔喃喃自语。但他也知道,肺痨是治不好的,迄今为止没人得了这个病还能活下来。安杰洛看得更开:“我去把橄榄洗干净煮了,喝了之后他咳得不会那么辛苦。”1*杜卡特:杜卡特金币,当时意大利大部分地区的通行货币,于1284年-1840年发行,重24克拉,由于其便于铸造携带,在中世纪欧洲受到很大欢迎。当时意大利地区普通工匠或小商贩一年的平均收入在120杜卡特左右。2*罗马七丘:根据罗马神话,七丘为罗马建城之初的重要宗教与政治中心,在最初时,这七座山丘分别为不同的人群所占有,且并没有组合成“罗马城”的念头。后来,这七座山丘的居民开始共同参与一系列的宗教活动,罗马城就这样逐渐成形。第4章诸事不顺卢多维科病了两个多月,杜乔显得忧心忡忡。他敬重这位善良的主教大人,卢多维科也以坦诚爱惜的心对待他,因此,杜乔才在罗马有了立足之地。如果当初这位大人二话不说将他从修道院赶出去,杜乔也无话可说。罗马大部分制作和贩卖颜料的地方都是药房,医师兼任着颜料制作师的身份,很少专门只做颜料的匠人。但想要在药房找到工作,就需要精通医理。杜乔不懂医术,他只会制作颜料,稍通冶金术,很难在罗马找到适合的工作。工作室最近在赶制一批给圣塞维罗修道院圣母堂的湿壁画颜料。这位湿壁画的作者叫拉斐洛·桑蒂1,并不是什么有名的画家,但出手阔绰、挥金如土,一次性寄了一百二十杜卡特来,并附带了一封彼得罗·佩鲁吉诺2的介绍信,声称需要最高级的颜料用以绘制圣母像。杜乔不敢怠误工期,起早贪黑地制作订单上需要的颜料。但他不熟悉修道院的原料来源,对生意上的事情也还需要和执事官商量协调。“我认为这个时候再去托斯卡纳已经来不及了,来回至少要三天的时间,我们大部分的红土都来自那里,而且是熟悉的供货商,我相信是没有问题的。现在更换原料,会拖延工期,到时候我们难免要付赔偿金的。”执事官好声好气地说。杜乔又郁闷又生气,他看着手里的深红色的黏土摇头:“这样的东西不行,如果原料的质量不够好,我就算是神也不可能做出高品质的红色。红土也不是什么稀有的东西,哪怕更换就近的供货商也要找到更好的来,否则我不会允许用不合格的颜料来应付客人。”“先生,难得遇到这样大方的客人,我们至少不能延期交货呀,这在合同上3已经说明了,如果客人觉得不好可以提出更换,我们到时候再做也行,但延期交货首先就违反了合同。”“质量关乎到诚信问题!这是名誉,难道要我砸了修道院辛辛苦苦创立下来的招牌吗!”执事官仍然是一副刀枪不入的笑脸:“怎么能说是诚信问题呢?我们用的是纯正的红土,既没有掺杂任何替代品,又没有在制作上有失水准,谁也无法说这是诚信问题的。”“那也不行,这种东西拿出去丢的是主教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