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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天,才从嘴里挤了几个字:“大寨主,张信总觉得这回的味总有些不对啊!” 耿仲明当即明白过来:“没错,虎翼军怎么才来这点人啊!雨小将军能调动的兵马至少也有四千,怪了!” 正说着,那边徐震已经带着几个心腹走了回来,徐震大声说道:“大哥!有我在,保证半点事情也没有!” 耿大嘴看了看徐震,笑了笑,猛地说了句:“把三寨主的兵器给我下了!” 望着四处围过来的寨丁,徐震没抵抗,只是冷冷说了句:“老大,咱们兄弟这么多年,你难道还信不过兄弟我吗?” 耿大嘴答道:“老三,大哥不是信不过你!实在是今天的事情有些奇怪,加上前段时间时常有些不相关的人来找你,我询问你,你总托说是故交……今天大哥得罪了你,可却是为你好,只要过了这一回,大哥亲自给你磕头请罪!” 徐震神情淡淡:“大哥既然不信兄弟,兄弟还有什么话好说!只求这一番事了,放兄弟我光身出门就行了!” 耿仲明哈哈大笑起来:“好一个里应外合!徐震,你好大胆子,竟敢与外人里应外合谋夺我们虎嘴寨的基业,你也不想想当年是谁把你从死人堆里救出来的!” 徐震始终都是波澜不惊:“大哥!你终究是信不过小弟!” 那边耿仲明看着被解下佩刀的徐震,他前次在洛阳府虽是逃了回来,但是受创颇重,到现在还没养好伤,猛地把自己的腰刀递给了张信。 张信心里明白,这便是绿林道中的所谓“投名状”,只要杀了徐震,他的位置自然可以向前递补一位,却不由朝耿大嘴那边瞧了瞧,耿大嘴却似乎什么都没看到。这个时候他不能说话。 徐震却只是冷笑了两声,张信看了看耿仲明自带的腰刀,只觉寒气逼人,他也没动作,说了句:“好刀!” 他转身朝耿大嘴走去,随口说道:“大寨主!这事情请你做个决断!” 耿大嘴脸上却是平平淡淡,似乎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耿仲明却大叫起来:“老四,还不动手!这小子在我们虎嘴寨多少年了,也不知道知道了多少内情,留他不得!只要杀了他,这三寨主的位置便是你的!” 徐震冷眼看这场中的一切,耿大嘴的几个亲兵却是已经拔出刀来跃跃欲试,耿仲明见耿大嘴还有些犹豫,他大声叫道:“大哥!你就句话吧!” 这段时日来,他和张信倒是有些投缘,张信是小袁营出身的部将,小袁营旧部多是河南本省人,他的老家主在邓州,又同样有着被虎翼军追得抱头鼠窜的经历,所以耿仲明有心将张信引为自己对付徐震的外援。 耿大嘴始终不发一言,耿仲明急了:“老四,你快动手啊!大哥也没反对!” 徐震冷冷地看了张信手中的腰刀一眼,神色依旧淡淡,却有一种嘲讽在内。 张信比划了比划闪着雪光的腰刀,终于开口说了句:“三哥,着实是小弟对不住了!”说着,他冷冷一笑:“兄弟天天记挂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三哥,实在是因为你挡着小弟的道了!” 他语气阴狠,配上他刀上的寒光,越发显得狰狞了,只听他一声大吼,刀光一闪,那雪亮的腰刀便朝面前的人身上捅了过去,端地是干脆利落。耿大嘴茫然地望着插在自己身上的钢刀,眼睛睁得通圆,痛呼一声,却是发不出话来。 耿仲明一声怒吼,却是冲上去扶住了耿大嘴,连声问道:“大哥!你怎么了!大哥!” 张信身手极为高明,当场抽出腰刀砍翻耿大嘴的两个亲兵跳到一边,只见他随手插好佩刀,淡淡地说了句:“大哥!二哥!着实对不住了,小弟我才是内应!” ~第七十三章洋邓肯~ 耿仲明看着随手而立张信,眼睛都喷出火来:“张信,你这个jian贼……杀了他!” 几个新兵还没动手,旁边已经杀出一队人,正是熊捕头、沈越以下二十多个公人,在张信的策应之下,他提前一天就入了虎嘴寨潜伏起来。一时间箭羽纷飞,鲜血迸射,这帮熊耳山弟兄都是半生的厮杀汉,而耿大嘴这边却是伤了主将,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收拾残局才好,立时溃退了下去。 几乎与此同时,外面喊声四起,这官军竟要攻寨子,这时候耿仲明就扶着耿大嘴退到了徐震身旁,一众亲兵也护卫着耿大嘴,只是眼中惊恐不定。 耿大嘴受伤极重,他硬是支撑着说了几句话:“张信!你为什么!” 张信随手拍拍灰尘,只是他的身衫上尽是鲜血,反显得更为可怕:“大哥,我与雨小将军又没什么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我这一生想谋的便是一个功成名就,也只有雨小将军替咱办到!雨小将军说了,只要我过去,便让我当他的亲兵掌旗,可在这虎嘴寨能成吗?耿二哥,你不就是想让我牵制徐三哥吗?事后一脚踢开,我还不如投了官军!” 雨小将军和白云航为了张信的职务也是费了好大的思量,按理说张信来投应当是有个指挥之职的,可这指挥执掌五百军兵,是个极要害的位置,让给一个山寨来的降将,恐怕军中将士都有所不服。再说了,雨小将军也没有多余的指挥位置,就是有,也有一堆掌旗在指望着这个位置。如果让张信去干掌旗,这位置又低了些,最后想来想去,干脆让张信来当雨小将军的亲兵掌旗。 这个亲兵掌旗的组成,事先他们已经与张信说好了,全数由虎嘴寨收编的寨丁组成,比起寻常的掌旗多上一些人马,统共有一百三十人,若有指挥出缺则遇缺即补。 张信也有计较,他以前只当过县里的总捕头,平时不过统率四十个公人,这总捕头也 是不入流的职务,可是这个亲兵掌旗雨小将军已经许了一个八品,因此他也毫无顾忌地说道:“大寨主!你就自尽吧!小弟我至少能给您保个全尸!” 耿大嘴看了一眼张信,推开了扶持着自己的耿仲明,不经意一口血从嘴中喷了出来,抓住了徐震的一只手道:“老三!……是大哥错了,都怪大哥!赶紧收拾了他们,替大哥报仇!……这位置就给你顶了……” 耿仲明见耿大嘴说得有气无力,赶紧扶住耿大嘴,只见徐震也不言语,只从一个亲兵手里拿过一把快刀,接着寒光一闪,耿仲明的脑袋带着喷出来的鲜血就落了下来。 随徐震一块来的亲兵也突然发难,地上立时多了几具冰冷的尸体,耿大嘴看着自己兄弟冰冷的尸体,整个人再也站不住了,扑通一声就倒在地上。徐震身手高明,当即一跃而上在腹胸之间补了一刀,然后冷冷地说道:“大哥!你半点也没错,我是千真万确的内应!这几年替你打下这份基业,已经还清大哥你的救命之恩了!不过大哥你处处提防兄弟,兄弟也不得不留一手,今天的事情就对不住了!” 那边熊大师兄跑过来亲切地拉着徐震的手大声笑道:“这从今往后啊,咱们就是同僚了!徐头目!” 徐震把刀往地上一扔,大笑起来:“到时候还得请总捕头多多照应了!” 熊大师兄和徐震是多年的旧友,徐震这人很有些才干,也在野心,也有自己的志向,自然是不愿在虎嘴寨做一个有名无实的三寨主。当初熊大师兄自告奋勇来为白县令牵线搭桥,却是一说即合。 后来张信从吴家堡逃到了虎嘴寨,徐震在小袁营时就同张信熟识,知道他这人也是极具野心之辈,干脆把张信也拉下水,到现在两个寨主被杀,两个寨主通了官军,再加上徐震也有着自己的三四十个心腹手下,这大局已定。 虽然耿大嘴的死党也曾一度纠合起来,朝着涌入寨中的官军发起了无望的反扑,但是总体来说,在一千官军的威压之下,这虎嘴寨平得轻轻松松,事后雨小将军也不食言,他指着张信说道:“张掌旗!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亲兵掌旗了!” 他又对徐震笑道:“徐兄弟,为什么不肯屈就于我虎翼军?” 徐震笑了笑:“雨小将军,小人与白大人早有约定,一等此间事了,立即到白县令麾下做一个弓手!” 他却是不愿去虎翼军这等野战部队,宁愿在登封县降级使用当一个马弓手头目,按例登封要设步弓手头目和马弓手头目各一,熊捕头以总捕头兼任步马弓手头目,马弓手头目却是虚置,这次徐震牵来两匹乘马和六匹骡子,就号称是“登封县马弓手头目”。 不过徐震这番可是把耿大嘴寨中的精锐挑了一遍,组成了一百多“马弓手”。 现在的登封县可是了不得了,公人捕快超过二百名,光是能拉出干架的步马弓手就超过一百五十名,这也是白县令此次打虎嘴寨最大的收获。 要知道这两百人多半是亡命之徒,论战斗力在整个河南省都是首屈一指,收编了徐震的人马之后,白县令照着紫冰兰的意思将熊捕头委为“登封县步马弓手总头目”,只是熊捕快的熊耳山弟兄不过六十来人,而是徐震的“马弓手”倒是一百名之多,一时间两帮人颇有些不愉快。 特别是徐震在白县令面前跑得勤快,总指望着能自立门户,可熊捕头也往白云航面前这边跑。虽然他戴着一个“总头目”的名目,但是登封县才二百公人,什么命令白县令都是直接传达到徐震手里,根本不通过熊捕头这一层。偏生徐震还有一个“副总头目”的名目,因此他那一百人马总是自立门户,不怎么听熊总头目的摆布,这一天他就说道:“大人……徐头目现在这个位置,实际是大才小用了!” 他和徐震还是好朋友,只是手下两帮人总有些争执,他也为难得很,偏生他只是个不入流的官员,而徐震因为举义师来归有功,苏会办特别赏了个从九品,论品位徐震反在自己之上,论职务自己又高过徐震一头。他掂量着衙门里尚有从九品的缺,所以有意想请徐震晋升一级调动一下,白云航就笑道:“徐头目以前好歹是虎嘴寨的大寨主,实在是不能大材小用!我这几天就掂量着这件事,你说得正好,就让徐头目独挡一面好了!” “杏花村那个地方鱼龙混杂,治安一向不良,正需要加强管理,就让徐头目带他那队人马驻在那里好了!”白县令早有主意:“现在可不能光顾着县城!” 一个杏花村何必放上一百名捕快,何况徐震这人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到了杏花村哪能管得好治安,只是白县令对此另有深意,徐震出发前白县令对他拍了桌子:“记住!在杏花村你是孙子,人家姑娘是老子!千万不要给我惹出祸事来!” 徐震打探了许久才知道,白县令在杏花村可有干股,这次让他去杏花村不是为了罚银子,只是防备有些不法之徒混入杏花村做案子。区区一个杏花村需要这么多公人镇守吗?稍稍一探听,这杏花村可了不得。这原来是登封县的第三产业集群,自打白县令放话不再查抄杏花村之后,生意就红火的没话说了特别是有了虎翼军的两千七百个军兵,还有远到而来的无数商户,这杏花村内可是人满为患。从开封、洛阳跳槽而来的姑娘就有三十几位!更让徐震津津乐道的是,眼下这小小的杏花村,也有了大同府和扬州的姑娘。 只是生意红火之后,也就鱼龙混杂,凭着一帮护院已经压不住,白县令特地把徐震派了过去。 徐震到了杏花村才两天,就已经和杏花村的云娘勾搭上了,少室山上的师兄师弟 却是熟识,大伙儿大块吃rou大碗喝酒。 这次破了虎嘴寨,徐震可劳了不少银子,白县令发的粮饷也不拖欠半文,他执意要自己请客,那帮少林弟子都豪气地说道:“兄弟们这次发达了一笔,徐师兄刚到登封,这一顿也让咱们请了!” 买来了八条肥狗,又在杏花村包了间清静的院子,弄来了上好调料,然后两个手艺不坏的师兄弟亲手cao刀,不多时已是rou香扑鼻,徐震一边吃一边赞道:“这狗rou着实不错!若论这狗rou而言,就数你们少室山的狗rou最正宗!” 食客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个洋人来,手抓着狗rou在一边狼吞虎咽,一听这话,他cao着正宗的汉京官话答道:“还不够好!当年我吃过的比这好多了!” 这洋人年纪尚轻,衣冠华丽,混在一帮公人、捕快之中格外显眼,一个捕快啃了口狗rou,又喝了口老酒,有些愤愤不平的说道:“这狗rou多好啊!怎么不好?我去教训教训他!” 说着这公人走到那洋人面前大声问道:“我是堂堂登封县捕快骑王!这狗rou怎么不好了?” 不多时,骑王已经垂头丧气地走了回来,徐震问道:“怎么了?我去问问?” “我是登封从九品捕头徐震,请问这位先生……”徐震新官上任意气激扬,最后却是照样垂头丧气地走了回来。 “怎么了?要不要兄弟替你收拾?也不知道这洋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徐震摇摇头道:“人家可是从四品的洋大人!比我高多了!” 那边的洋人朝着这边看了半天,露出雪白的牙齿,猛地跳起来了,抱住一个小林弟子:“如恩!几年不见,你这小和尚都长得比我还高了!我们多少年没见面了!” 那个如恩也想了起来,连声兴奋地说道:“你是邓肯!邓肯邓洋人!这么多年你到哪里去了?” 邓肯解开绸布衣服,就直接站在地上:“哪去了?跟着你们大皇帝打江山去了!这少林寺的狗rou怎么没当年好啊!” 大家一加询问才知道,原来这洋人邓肯是极西佛郎机之人,据传祖上就以cao炮为生,后来因追寻美好的爱情而来到遥远的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