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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没忘记宏宇先老爷对他的恩情!” “他虽然在陈家,可也不会做对不起沈家的事情!”麻姓少年大声说道:“今天晚上我爹上堤巡视,发现林家在挖段家堤西段的河堤!” 程展大惊,他瞧了一眼河水,这河水似乎在这期间涨了不少。 林家的田地居于低洼,比沈家更容易受灾,但一挖开段家堤,那情况就不同了,那洪水只会朝沈家这边涌了过来,把这一片上万亩的田地都变成了泽田。 林家好狠的心计啊! 白管家白博闻插嘴道:“这事情就难了!段家堤那边那可是条大河,大水一发,我们这边都得受灾,我得通知家兄一声!” 白家、沈家和郑家的田地都是靠在一起,这大水一来就得全部受灾,一想到这个人,白博闻撒腿迭快跑。 雨水也凉,程展的心也有些冷了,段家堤一挖开,那河水自然成倍上涨,他瞧了李纵云一眼,大声道:“纵云,你自称当过队副,今天就显显这队副的能耐吧!你亲自到段家堤走一趟,把情况给我搞清楚了!” 李纵云被他这么一激将,不由长啸一声,跟着向导就往段家堤赶。 他又一转身,亲切地拉着那麻姓少年的手道:“好兄弟!今夜多谢你了,多谢令尊了!段七,身上带钱没有?有多少?全都拿出来谢谢麻兄弟!” “令尊的事情,是知慧错怪了他!”他亲自送走了麻姓少年:“等这件事情一了,我亲自去请回令尊!” 等麻姓少年一走,程展拉下脸来了:“麻管家的事情,谁敢多嘴,我把他的嘴撕下来!明白了没有!” 不多时,白斯文和郑勇锋都赶了过来,三家联盟在这种情况竟奇迹般复合了起来,但程展知道,这种基于利益的结合永远只能维持到洪水退去的时候。 白斯文望着不断上涨的河水无计可施,大声骂着林家太狠心,中间不时夹杂几句cao娘的粗话,郑勇锋倒是沉稳地许多。 他站在河边,大声询问身旁的管家:“我们三家联起手来,动员起上千人,能不能把确保万无一失?” 水势这么汹涌,谁都不敢保证,大家沉寂了下来。 那边李纵云也从雨中赶了回来,他大声道:“段家堤被扒开好大一段口子,现在那边虽然没人守备,但那口子足足足有二十几丈宽,而且附近又没有堵口的器具,堵是决计堵不住了!” 大家的心越发凉了。 那边沈知慧派了馨雨给程展传信:“少爷,水已经漫过门口了,夫人问您是不是先避到后院去?” 这时候,白斯文猛地一抓头发,想起了一件紧要的事情,他大声道:“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我们也用下绝户计,保住咱们的田地紧要!” 郑勇锋大声问道:“什么绝户计?” 白斯文狠狠地说道:“他们能扒,我们也能扒,他们在段家堤,我们便在段家堤扒上一段,把水泄出去再说!” 郑勇锋是个勇猛无前的汉子,一向是说做就做,他大声说道:“没错!凭什么他们扒得,我们扒不得!” 他对这百八里的地形了若指掌:“我想起了,段家堤上游有段孟公堤,扒开那里,保证把林家淹个透心凉!而且那地形我熟悉,林家的田刚好是个小盆地,水只会往里堵,不会往外流的!” 这可是绝户计啊!程展正犹豫着,水花已经涌进堤内,他一咬牙道:“纵云,你带三十个最精明干练的跟我走,都带上工具!” 白斯文和郑勇锋一齐赞了句:“这才痛快,让林家知道知道咱们的厉害!” 他们又吩咐亲信家丁一声:“看好大堤,一定得堵住了!千万不能决口了!” 雨大风大,这三里多地程展一行人足足走了半个多时辰,才辗转到孟公堤对崖,却见河水也快漫过了大堤,郑勇锋在手系着条粗绳子,大声道:“我先游过去!” 他水性极好,内功也高,约莫一刻钟功夫已经在巨浪中游过河去,又在对岸系好了绳子,大声欢叫道:“快过来!” 程展一咬牙,也拉着绳子就冲过河去,才走了两三步,他整个人已经被河水冲得快要飞出去。 他水性不良,不由有些慌张,眼见就要被洪水卷走了,就觉得有人拉住他的手,还大声道:“老爷,小心!” 正是段七的声音,他一下子镇静下来,冒着无尽的冲力地用力握着绳子杀过河去。 郑勇锋已经提着工具在那里开掘河堤,只是那河堤是一位孟县令的德政,一时间哪能掘得开,程展却是想到一节,他想道:“这天下武功都有弱点,这孟公堤也肯定有!” 他带着两个亲信在堤上转了一圈,果然找到一处弱点,那施工之人为了节省工料,确实弄一小段豆腐渣工程。 三位家主亲自动手,几十个精壮家丁一齐用力开掘,花费小半个时辰的时间,终于掘开了这段河堤。 这孟公堤已经是抵御上百年的洪水,从没出过意外,七家联盟原本是派了人在堤上巡查,最终却流于形式,程展只见大水顺着决口处就涌进了堤内,不多时堤内已是一片泽国,而河水却下降了一大截。 郑勇锋大声喊叫道:“快退!快退!” 程展也知道不能叫林家抓了现形,赶紧带着众人往回撤,务求这决堤的毒计不留半点蛛丝马迹。 大帮人马消无声息地撤了回来,走到一半,却见到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有人齐声叫道:“老爷!老爷!” 程展听得其中有 馨雨焦急的声音,大声叫道:“我在这!” 两队人已经会合在一起,他听得馨雨的声音越发焦急,不由一惊,大声问道:“是不是决口了?灾情怎么样?” 那边白斯文和郑勇锋也是询问着同样的问题。 馨雨带着满脸的泪水扑进了程展的怀里,哭哭啼啼个不停。 郑勇锋又急又气,大声叫道:“说句啊!该死的林家,老子饶不了他们!” 馨雨止住了哭声,说了句:“大堤险些就失守,还好刚才水突然小了!可是陈家……可是陈家扒开了河堤,现在我们家的田地全被淹了!” 郑勇锋张大了嘴巴,用力一抓头发,大声骂开了。 郑家紧邻着陈家,陈家一扒开大堤,被淹得最掺的便是郑家的几千亩良田。 程展浑身都凉了,全身的疲惫,还有一夜的辛苦都作了无用功,让这个十四岁的少年整个就坐在雨水里大声哭起。 几个亲信的家丁已经把他架住了:“老爷!老爷!还等咱们回去!” 黑夜,还是一片黑暗,看不到前景,程展的心也是一片黑暗,陈家好狠毒的心计! 他长啸一声,大声叫道:“麻管家,我记着你的恩情!” 馨雨的眼里已经没有了郑勇锋,她只是紧紧抱住这个柔弱的少年。 他们和陈家忙了一整夜,哪料想竟是陈家挖开了河堤,无需质疑,那个毒计肯定是麻二管家出的。 他似乎已经看到得意洋洋的麻管家,看到他恶狠狠在陈昭重面前献媚道:“那么个娃娃,老子出马还不是手到擒来!” 他自许是个握瑜怀瑾的人物,哪料想被陈昭重这么玩弄了一夜,他就是满肚子的火气:“君子报仇,从早到晚,咱们三家联起手来,铲平了陈家!” 此时天渐渐亮了,只见下游已是一片泽国,程展牵着馨雨的手跳了起来:“老子从哪里跌的,就从哪里爬起来!” 郑勇锋的损失最大,他连连点头,白斯文也甘当狗腿子,只是李纵云倒有心计:“大家派人去陈家探探情形!” 这一探才知道,陈家早已准备,请了一个亭长带着七八个亭卒到他们坐镇,除此还有一个驻军队副也带几个亲信驻留陈家。 “这打陈家,恐怕要惊动官府!”陈纵云向大家分析道:“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对于这些乡下的土财主来说,官府是高高在上的存在,犯了事情,官府只需要派上一幢大兵,就能把他们抄家灭族。 馨雨轻声道:“他们挖开了河堤,我们到官府去告他们去!” 三家武斗不成,改用文攻,由郑勇锋写了一纸千余字的状纸,痛骂陈家趁人之危落井下石,只是这纸状纸一入官府如同秀女一入深宫不复返。 程展通过父兄的关系一询问,才知道昨日坐镇陈家的那个亭主和队副都在官府替陈家表白:“昨日我们在陈家湾守了一夜,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从没发生过这种事情!” 官府也不好落了他们的面子,何况陈家也有些后台,就准备大事化小小事了。 这次以水代兵,三家联盟被淹得很掺,尤其是郑家因为紧邻陈家,被淹成了一片泽国,整整有一千三亩田地受了灾。 沈家虽然小一些,但也有八百亩地被洪水淹过,眼见就要绝收了。 至于白家,虽然本钱小,但是也有两百亩地被冲个干净。 但是三家联盟的损失合起来,也不如林家受的损失大。 林家以为挖开了段家堤就可以安忱无忧了,哪料想三家联合起来扒开了孟公堤,林家名下的田地被整整冲了一大半,有近三千亩水田受了灾。 七家联盟的田地都是靠在一起,因此除了林家之外,还有三家一并受灾。 听打探消息的探子说,因为这水灾,林老爷被气得吐了血,用拐杖敲打着地面骂道:“此仇不报,我没脸去见林家的列祖列宗!” 就连最得意的陈家也不能幸免,不知谁打了他们的主意,也挖开了一段河堤,淹了他们四十多亩地。 “我们沈家若有那个队主的位置,谁敢打咱们的主意!”程展大声说道:“纵云,你再走一趟郑国公的大营!” 李纵云冷声道:“好!” 程展一拍桌子道:“好什么!你不把这件事情办好了,你别回来了!” 送走了李纵云,程展又在盘点这回的损失。 账房算了一整天没算清这回受灾的损失,倒是馨雨从外面请来个还算标致的姑娘,二十多岁,利落得很,算了半天就出了一个数字:“二千一百石上下!” 二千一百石!这是多大的数目啊!今天关中大饥,等到秋收的时候一石粮食至少值两贯钱,也就是下了这么一夜,程展至少损失了四千两银子。 这场暴雨席卷了整个北荆州,从襄阳到江陵,没一个地方不是受灾损失,但是竟陵因为大户互相挖开河堤,损失最为严重,现在三家联盟和七家联盟日日整军备战,随时都会爆发一场大战。 最为困难的还是受灾最重的郑勇锋,他那只精心打造的子弟兵因为缺粮缺饷跑了六七个,现下人心浮动,只能向沈家借了三十石的粮食。 白斯文则在抢种粮食,力争在秋收前能抢回些损失。 七家联盟在压力面前也是齐心一致,都置办了不少行头兵器,陈家替他们采办了不少兵器,赚头蛮大。 雨村的铁匠铺日日夜夜开刀,程展吩咐下去,沈家村的老老少少到时候都要上阵打 战。 馨雨请来的那个女账房算盘珠子精明得很,很替程展省了不少钱。 洪水已经完全退去三四天,程展眼下就等着李纵云把队主的委任状给弄回来。 说曹cao曹cao就到,他一眼就瞅到李纵云骑在骡子上飞奔回来,刚想开口说话,就听李纵云在骡子上大声叫道:“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程展哼了一声,说道:“出什么大事了?队主的委任状到手没有?见过郑国公没有?” 李纵云停住了骡子,一声喘着气一边道:“没见过司马复吉,他的部队已经全败了下去!” 程展拉着他的手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 风起云涌的时代,终于拉开了序幕。 正文 第021章 机遇 李纵云跳下马来,便把他所见所闻倒豆子一般倒了出来。 原来他带着礼物赶往江陵,却遇到司马复吉的溃军从前面溃了下来。 司马复吉确实只是个合格的将领,他不是天才,而是个庸才而已。 司马复吉领兵南征之后,开局还是相当顺利的,他的七万精兵,再加上齐军和莫非的荆州降军,足足有十三万,遂有十三役之捷。 莫非是前任楚国荆州刺史,熟悉荆州布防,对于楚军的弱点了若指掌,因此用牛刀斩鸡,那十三役的对手,最多不过两三军,少则只有一两幢,北军占了绝对优势。 十三役下来,斩获颇多,俘虏军副以下三千余人,斩首千余级,击溃南军大小部队数十支,有了一个完美的开局。 其后司马复吉又派莫非领重兵攻郢州,自己亲率精卒攻击江夏,在白螺与南朝大将解思索大战,前后大小战十数次,胜败参半,眼见就要拿下了江夏饮马大江。 哪料想南军抄山路包抄了莫非的后路,突袭莫非的老窝,莫非军中家属尽数被俘。 这时候司马复吉又用出一大败招,他利用长江大水刚退的机会,从江陵率水军顺流乘风而下,军势可谓极盛,在沌口与南军大战。 可是打水战怎么可能是我们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