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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挑眉。“哎,还有一事我不如你。”刘蒨说着又笑着看他。“听闻你前几天,就在这福熙楼下面,硬生生踩断了一个小奴才的腿?”他笑着弯了眼睛,仿佛说的不是腿,而是一件普通的碟子器物之类。“那又如何?”刘钰不以为是。他那时正在气头上,狠劲儿踹了那家伙几脚,居然就倒了,他又一脚踏在那奴才脚腕子上,想来那一声脆响,应该是骨头碎了罢。“听闻你是因为他打碎了一件什么东西,伤了宁儿才如此气恼的。这一点我不如你,你这兄长当的比我尽职。”刘钰的神色却不对了,虽然脸上还是笑着的,眼睛里却带了些谨慎以及凶残。他不由得暗暗握紧搁在桌面上的手。“此言何意?”“没事儿,”刘蒨不当回事儿的笑笑,眼睛瞟着殿中轻纱长裙的舞女们,“只是告诉五弟一声,处置下人也要掂量时候,正赶上我刚回来,有些人没准会误会你我兄弟不和呢。”刘钰悬起的心放下了些,才发现身上出了几许汗。是太紧张了。他长眉微舒,露出笑容,“哪里?”再看刘蒨,他已经又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刘钰终于放下心来。朝国有这样一个传统,元旦在自家家里团圆,上元节却必得去街上热闹。朝国制花灯是一绝,上元节时候更是家家户户都要买花灯、放花灯,街上卖花灯的、看花灯的络绎不绝,这时朝国圣上也要与民同乐,带众臣到瑞语台纵览京城风景。宴席用到差不多的时辰,一行人便离了席,向瑞语台行去。刘颐慢走了几步,踱到冯宣晨身边。皇帝多疑,他若是直直白白的找去了冯府,就算是不说什么,皇帝心里也会不舒服。左右他问的不是什么要紧的,在热闹处说反而能省却不少麻烦。互相寒暄了几句,刘颐才问道:“老夫人如何了?大舅、小舅可还好?”“老夫人啊,硬朗的很。我父亲他也没什么事,”看刘颐的神色担忧之色稍解,又说道:“边疆其实也不错,北境、西番,都是打仗,我冯家别的不会,这个却习惯了。”忽的又想起什么似得,“小舅嘛,你应该不知道吧?他儿子宣骐现在已经七岁了,是颗好苗子。这次和我一起回京的。改日带他看看你。”刘颐轻声应了句好,顺着人流往瑞语台上走去,只听到身旁冯宣晨有些迟疑的问道:“父亲嘱咐我,让我弄明白你回京的意思。我看你你心思重,我也猜不透,如今只好拿来问你。”刘颐微微侧耳。他们现在已经立于瑞语台上,满城景色尽收眼底,无边无际的灯海璀璨着蔓延向远方,耳边传来众臣的欢声笑语。“你,是否还有……”冯宣晨的手指在他手臂上重重写下一个“帝”字。“你还想要它么?”想要它么?刘颐眼里倒映着万家灯火。太子出身的他曾经离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如此之近,转眼却被打下云端。这身处高位的忐忑他清楚,但是诱惑却无法抗拒。为了母后,为了冯老将军,为了自己,这个帝位,他想要,也必须拿到手。他点头。信誓旦旦,如同在向谁许一个虔诚的愿似得。冯宣晨松了一口气。问出这话来,他内心也没有底。他怕刘颐这十年里被磨消了斗志,那他这一番回京就亏了,所幸……“好。”冯宣晨也点了点头,目光坚定的瞥他一眼,转投到台下的熙熙攘攘中。瑞语台上,皇帝与众臣有说有笑;街道上张灯结彩、笑语喧腾,好一副国泰民安的景象。刘颐看着这万千灯火,心底一片平静庄重。皇帝的弟弟襄王身宽体胖,又喝的酒气熏熏,几个小黄门扶持之下,才下了阁楼,上了暖轿。作为皇帝最宠爱的弟弟,他不怕不去瑞语台被责骂,反正只是做做样子给百姓看。轿夫的步子踏在雪上咯吱作响,一晃一晃更是让襄王睡意顿起,他晃晃头,打算打个小盹儿。虽然带的人不多,他心里却不怕。京城里的虎贲羽林可不是白吃饭的,任谁都知道京城的护卫严得很,来寻事真是找死。襄王的眼前浮起今天宴前跳舞的那舞娘,听说靳王已经把那姑娘送到他府上了,真是个通晓人心意的好侄子呀!轿子行在宫墙之内,往后宫门去了。这边的路僻静少人,正好可以避开前街汹涌的人潮。出了宫门,再走几步路,便是堂堂襄王偏府了。忽的雪地上窜出几个黑影,动作麻利的向襄王暖轿杀来。一招一式间,都是一招致命的刀法。襄王轿子一偏,正朦胧半醒的襄王还没醒利索,一把钢刀已经透过轿帘刺在他胸口。惊惧看时,胸口朝服已经被血染湿了一片,愣了片刻便栽倒了。几声惊叫下,巡逻的羽林军与虎贲军早已奔了过来。雪地上人影交错,刀剑碰撞之声、伤痛惊呼之声交杂。见宫门前热闹起来,估摸着援兵将至,为首的黑衣人下令要退。眼光瞥到之际,才恍然发现带来的人竟然已经有一半横躺在地上,非死即伤。京城护卫的羽林虎贲果然高手如云,纵然是他们挑出来的精锐,也讨不着多少便宜。这可如何是好?他且战且退,分心思索该如何应对。之前虽知道羽林虎贲强悍,却以为这些精锐也够得上与他们一博。纵然是死个把人,也能保证留不下什么痕迹。可是如今死伤这样多,他怕有人被活捉供出他主子,怕留下痕迹、惹下麻烦。周瑾想起檀云派他来时说的话,“我能打探到的也就是这些情况,万一有思虑不周的,有了什么麻烦,你自己想着处置就好!万万要给主子留下周旋的余地!”只是如今还有什么法子可想!周瑾一狠心,左手食指勾入嘴中打了一个凄厉的呼哨。一时间黑影向四面散尽,空空雪地上只躺着数十个身着黑衣的人和大滩血迹,襄王的马车被这一片狼藉包围着,暗红的血液从轿帘下淌出、滴落。羽林军小将一抹嘴角血迹,大喝:“追!”追出去过了有半柱香的功夫,成怀王刘蒨从后门带人纵马出来。见到地上血影斑斑,惊疑的问留下来守着的虎贲军:“此是何故?”“禀王爷,上元佳节,没想到贼人在这里突袭襄王!我等在这里押着这几个还活着的,等羽林军把那些逃脱了的贼人一并抓来问罪!”答话的小将年纪尚轻,说话间愤然不已。“哦。”刘蒨云淡风轻的答了一句,纵马绕着那血染的地、翻到的马车、满身鲜血的黑衣刺客转了一圈,点点头,对着守着这一片狼藉的虎贲军道:“天子脚下,出这样的大事!可派人去禀告了皇帝?你们在这里好生看守,抓到刺杀皇叔的人,必有重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