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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一堆低贱的女奴,堂堂大巫出手相救已经是自降身份,还在王的面前求情,难不成是跟敌国有瓜葛?”“不准胡说。”末狄王面色阴鸷,却又维持着浅薄的稳重。“就算我们话说得过头,可她也太过分了,不过是贱女而已,哪怕做了大巫也得认清自己的地位,安安分分地卜筮作法就行了,总要管这管那。”先前那人冷哼一声,“她自己运气好做了大巫却不满足,还想给其他的贱女谋利……贱女就是贱女,贪婪不知足,一群只用取悦男人繁衍儿孙的两脚货物而已,给点衣食养着就够了,还指望着跟人一样站起来活?”“动不动就拿天女说话,分明是立功自满,假借神灵挑衅大王和我们的权威,必须给她些教训!”“没错……”“够了。”末狄王打断他们的议论,“大巫,到底是个女人,心慈手软,不堪大用,你们何必这么上心?”身边近臣听出隐意,附和道:“没错,女人胆怯手软,本不该担任要职……什么‘大巫’,都是老古道的传说而已,就像中原人所说的那句话一样——此一时,彼一时。”“对!王带我们征战沙场、开阔疆土,根本不需要什么大巫!老说什么天命、天意,不准我们做这做那,她是我们的绊脚石!”“……”陆小凤看着他们在这儿指责唾骂,像是从这固若金汤的外表下抓到了火线的引头。末狄族最终会因为内乱分裂走向灭亡,而这矛盾已经滋生到不可忽视的地步了,这世上千里之堤尚且毁于蚁xue,何况是千疮百孔的国祚?他摇了摇头,朝乌兰离开的方向追去了。乌兰已经回到自己的帐篷里。她走得快,对于身后那些碎语自然也听不见,可她面沉如水,分明是心如明镜,整个人从内而外地泄露出颓然和愤怒的情绪来。可是当乌兰走进帐篷的时候,这些负面的情绪都瞬间收敛——榻上的女孩子已经醒了。她就像受伤的小野兽,惊恐地看着这个走进来的人,乌兰还没靠近身周三尺,就有一只木碗迎面砸了过来,若不是接得准,恐怕就要惊动外面的守卫。“你别怕。”乌兰站在原地,用中原话说道,“我不会害你,饿不饿?”女孩子却只是警惕地看着她,嘴巴张了几下,什么声音也没法出来。乌兰眼中异色一闪而过:“你不会说话?”女孩子迟疑地点了下头。乌兰眯了眯眼睛,然后微微一笑:“我是乌兰,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她摘下了兜帽,露出美丽的脸庞来,笑容热情如三月阳光,眼神却柔和得像一江春水。陆小凤站在她身旁,看着那女孩子趴在地上,用手指在泥土中划动,写下歪歪扭扭的两个汉字——小桃。他心下一动,仔细打量这女孩的面容。她脸上血污尘土已经被洗净,这个年纪的女孩正在成长的关键时刻,稚气未脱,眉眼也还没完全长开,可是已经能隐隐窥见未来的影子了。乌兰放下身段、不再故作冷漠的时候无疑是世上最美最温暖的女人,她像壁画上的长生天女那样轻轻托起小桃的双手,像托起了在泥沼里挣扎的生命。小桃痴痴地看着她,不自觉地被这柔情感染,慢慢软化下来,对着乌兰笑了一下。本该是纯净美好的笑容,陆小凤却立刻回神——这个小桃,就是后来那位“老板娘”!第7章柒?千机铺罗网,迷雾始拨开陆小凤栽进去的刹那,楚留香已经伸出手准备拉他一把,奈何一来他们隔了些外人,二来随着机括声响,数支暗箭离弦而出。“小心!”塔罗立刻拔刀格挡箭矢,剩下七名发丘人也默契地散开,或侧身避让或匍匐躲闪。楚留香眉头微皱,折扇一拨一挡,不管箭矢飞射角度如何刁钻诡疾也被他悉数扫开。然而,这箭矢末端还连着头发丝一样细的银线,在这光线昏暗的地方rou眼根本难以察觉,随着它们接连钉在对面墙壁上,系在箭尾的银线也绷紧拉开,很快交织成纵横密布的天罗地网。九个人被罗网禁锢在这狭窄的通道内,当即便有人拔刀准备割断银线,却被楚留香出声拦住:“若是不想死,便住手。”塔罗闻言便是动作一顿,可这世上向来是好言难劝该死的鬼,饶是现在依然有人不信邪,硬是一刀劈了下去。那银线于刀口下立断,于纵横密网中破开了些许挣扎余地,可是没等持刀者松口气,就有黄绿色的毒水从孔洞里射出来,猝不及防地喷了他一脸。那水喷在人脸上,立刻散发出刺鼻的气味,伴随着烧焦和腐蚀,一张脸顷刻面目全非,皮rou烂掉,眼耳口鼻都变了形。那人张口痛呼,可那惨叫也仅仅发出了一声,毒水便倒灌进嘴里,紧接着呼喊戛然而止,只能掐着喉咙发出破风箱一样的喘气声,仿佛他呼出的空气都带着血和糊味。“这是……”塔罗的鼻子动了动,脸色大变,“浓酸?!”浓酸,常被术士拿来炼制的东西,一旦沾上皮rou后果不堪设想,楚留香在以指掌抽出第一根银线时便感受到了些许灼烧感,因此才没有轻举妄动,否则以他的轻功哪有被困在这里的道理?被浓酸泼脸的那人挣扎倒地,在他们的脚下痉挛抽搐,可是随着他的动作,有更多的银线被勾连拉扯,然后于极点断开!楚留香眼睛一眯,从空隙里抽出手来,三掌拍出了他身边三人,其掌力之劲使得这三人在飞出之时被挣断的银线勒出好几道血痕,却也因他下手迅疾免了被浓酸沾身之祸。塔罗亦是当机立断,割断银线的刹那脱下外衣包裹头脸,俯身一滚从此桎梏中脱身。剩下的人却没有这样的机会,当银线接连崩断,黄绿色的浓酸从孔洞里喷溅出来,如落雨一般劈头盖脸地淋了下来!“啊——”一瞬间,惨叫声不绝于耳,塔罗等四人目龇剧裂,纵然温润如楚留香也合拢了折扇,眉眼间浮现隐怒。前方的黑暗中传来脚步声,塔罗听声辩位,一刀掷了过去,却没有回音。刀被人接在了手里。“老板娘”手持冷刃站在离他们两丈远的地方,她换下了那身累赘的袄裙,着一身胡服,满头长发也绑成了辫子,若非眉目间独属于中原女子的温润秀气,看起来更像是胡姬。“臭娘们儿——”一名发丘人回首望见地上痛苦挣扎的同伴,再看到罪魁祸首终于现身,岂有不火冒三丈的道理?只是没等他冲出去,就被楚留香死死抓住了胳膊,示意他往“老板娘”身前三尺位置看去——那里在半空中横了一根银线,若非楚留香观察细致,rou眼几乎不可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