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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废话!”文清欺身而上,可他那时又哪里是武开阳的对手?才走了三十多招,文清就被武开阳一掌击中了胸口。武开阳知道,文清的经脉被他这一掌尽裂,生死不过是时间问题了。武开阳走上前去,俯视着地上的人:“这里熊熊大火,你再躺一会儿,可就要烤焦了,我可以带你出去,留你一个全尸,说吧,想下葬在何处?”文清躺在那里,口吐鲜血,他不回答武开阳,却只是望向了周遭火光。然后文清小声哼起歌来,是他家乡的歌。从前年幼时,武开阳就听文清唱过。文清的黑发散落着,纯白的衣,满身鲜红的血,那歌声中带着肺部最后一丝绝望的气息,更显凄清。武开阳听完了整首歌,想道:“想家了……那我就把你葬在你的家乡吧。”文清唱完了歌,转头看着站在面前的武开阳,呼吸已经极为微弱:“正之,你知道么?我不想做太监的。而且,太监也已经没有全尸了。”“我是害了你。”武开阳在文清面前蹲了了身:“你若是做了鬼,冤有头,债有主,就来找我吧。”虽是五王爷所命,可究竟是自己动的手。“既然你也知道对不起我,”文清忽然抓住了武开阳的袖口:“那就陪我一起下地狱吧。”武开阳挑眉,这时耳边隐隐传来了炸弹引线的嘶声……原来如此,文清若抵挡不成,刖公公还有后招,便是用炸弹炸死武开阳。文清的歌声,也不过是拖延时间而已。可惜,这样的速度,对从前的武开阳还能伤着十全十分,如今,已经全无作用了。武开阳甩开文清的手,一跃而上即将垮塌的房顶,瞬间只听“嘭”的一声,整个贵妃殿坍塌了,而武开阳轻一点足底,便飘离了火口。文清终究还是个可怜人,武开阳想。他最后还是没能带出文清的尸身。那袭白衣,终被刖公公安排的火药,炸了个粉身碎骨,埋葬在了火光中。文清恨他,武开阳清楚地知道。其实,若是没有五王爷,而是别的王爷继了位,文清身居大内,时间总会站在天子近人这边,自己也许便真的就没辙了,就算能保全周身,那也护不住整个白虎堂。可没有如果。有了五王爷,武开阳形势便翻转。文清也不过是夺嫡大戏中一个前场的棋子罢了,沦为和武开阳一样的角色,只是胜负有别。而这胜负,不是他们当棋子的人能决定的。文清曾威胁过自己的那些话,他不再有时间去实行了,他对自己的恨,他的复仇,也随着他生命的消逝而消逝了。武开阳一个人躺在长椅上,有时会想,是不是因为他干杀手这行造孽太多,又或自己干了太多狠心事,所以哪怕走到生命的最后,尽头的边缘,自己心爱的人,都匀不出时间,来多陪陪自己。武开阳终于把殷静盼回了家,殷静一进家门,也不说话,也不换衣,只是面无表情地走近武开阳,然后伸手捏开武开阳的下巴,‘咚’地一声丢了一颗丸子进了武开阳口中。武开阳也不知那是什么,只一咕噜便咽进了肚子里。“是什么?”武开阳问。“延寿丹。从前太子去云州找的那种。”殷静脸上疲惫已极,背过身去脱掉外衣,递给侍者,“据说能让死人起死回生,活人能再多活一百岁。”武开阳眨了眨眼:“怎么可能?延寿丹不是不存在么?”“累,今天趁着刚结了一件案子,皇上开心,找皇上讨的。不过皇上说,若是要赐你延寿丹,你以后得为锦衣卫干一些活才是。”殷静揉了揉肩膀:“你已经不是白虎堂堂主了对吧?听说你把堂主之位传给封淳了?”武开阳点点头。“那就行,我已经替你向皇上答应下来了。皇上说,让你以后听我的调配。”“可延寿丹本就虚无缥缈……”“都给你吃进去了,还有假?”殷静瞪了一眼武开阳,“药王谷在皇上登基的时候,献了五颗,可解百毒。”“那能不能多活一百岁呢?”武开阳小心翼翼地问。“想得美,那是杜撰的你都不知道!”殷静一头倒在榻上,成一个‘大’字型,“药王谷的当家当年想研究一种能解百毒的药,可是唯有两种毒的性状他还不能研究透。分别是云南苗家的鬼蛊,和大内的夺魂针。于是药王谷的当家,就在武林中四处散布说,云南特产的几位药,和特供皇家的一些药,是延寿丹的配方,又说延寿丹能起死回生什么的,编了一大堆话。不久武林上就掀起了血雨腥风,许多人为争抢药材中了毒,受了伤,其中不乏去抢大内特供药材的,中了夺魂针,去抢云南药材的,中了鬼蛊。药王谷的那届当家一律说留谷治疗,实际上却是拿他们做了药人炼解药。这件事就连药王谷的人也讳莫如深,要不是皇上当年查到炎龙喜,发现她是药王谷逐出师门的弟子,还根本不知道延寿丹这件事呢。延寿丹此事,正是炎龙喜买通了先太子一个宠姬,透给先太子的。”“原来如此。”武开阳点头,他走上前去,抱起殷静,笑道:“累了的话,我今天帮你沐浴吧。”殷静皱起眉,睁开一线眸子看着武开阳:“我是真累了,就想睡觉,别折腾我。”“好。”武开阳低头吻了吻殷静:“先洗个澡,包管让殷大人舒舒服服的。”“救活了你一命,还不好好感谢我?”殷静任由武开阳抱着,伸手摸了摸武开阳的脸,“以后我说话,你再不许不听了。不许伤我的心,不许违我的意。你知不知道?”“我知道。”武开阳侧头亲了亲殷静的手,“许了你了。”心怀中弥漫的温柔溢满了,那重重的枷锁碎去了,只剩一个念头。和云卿一起,好好活下去。这一夜很长,月影阑珊。交叠的影子,抚慰着温柔,水rujiao融。殷静攀住武开阳的肩膀,闭上了眼睛:“我曾梦见,你对我很温柔,很温柔地吻我,说你爱我,永远也不离开我。就像今天一样。然后在梦里,我觉得我很幸福。”“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耳鬓厮磨间,武开阳问。“好像梦一样。”“幸福么?”“不知道,如果每天都如今夜,也许就是幸福的吧。”“对不起。”殷静笑了起来。……第二天武开阳醒得早,只见殷静散落着长发,四肢八爪鱼似地抱着他,甜美仿佛还在梦乡中。“云卿,上差了。”武开阳轻轻地推了推怀中人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