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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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你在想什么?怎么表情这么呆?”三月七眨着眼睛凑近,突如其来的话语让我吓了一跳,迅速回过神来。 “没有人能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拦住逃离的星核猎手,你不用太过自责。太卜大人肯定不会怪罪于你的。”或许是见我表情不对,三月七又添语宽慰了几句。太卜司因为星核猎手逃离的事情陷入小小的混乱,我扯起笑容表示自己没事,脑海里异样的感觉却挥之不去。 星核猎手……在前往仙舟罗浮前,瓦尔特先生同我科普了这个恶名昭著的团体,并嘱咐我如若遇上那些人定要万般小心。我嘴上应着,脑海里却全是那个女人透过投影瞥向我的眼神。 卡芙卡。我在心底无声地拼写这个名字。我自黑塔空间站中醒来,失去了以往的所有记忆,而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卡芙卡。但那个女人给我的熟悉感却远非这一面所能带来的。 我前往仙舟,除却依开拓精神行侠仗义,还怀揣着想要同那个女人交谈的私心,而最后符玄大人也给了我这样一个机会。 我知道自己应当小心,但面对那个女人却本能地卸掉了防备。她告诉了我很多东西,虽然不知真假虚实以至于心头盘旋了更多的疑惑,但我的心绪却在攀谈之中逐渐变得稳定。我好像抓到了什么,觉得我同卡芙卡之间的关系就该如此。 卡芙卡说完转身就要走,我向前追了两步,却被突然出现的男人的剑尖逼退。明明应该是第一次见面,男人冷漠的眼神却好像一只无情的手将我的心脏猛攥了一下。仿佛有什么被切断的痛意让我怔在了原地,我的潜意识告诉我似乎出现了什么错误。 我的目光盯着两人离开的方向,直到三月七的声音将我从发愣中唤醒。 *** “星,真相便是如此,你接受吗?”卡芙卡将我圈在怀里,指尖玩着我的头发。我被刃是我的生身母亲这一事实震得说不出话,也觉察到我与他之间关系的荒唐。揭开迷雾,很多事情便变得有迹可循起来。 “卡芙卡……你告诉我这些,是因为这个关于我的剧本要开始了,对吗?”我盯着她的眼睛,那双漂亮的眼睛闻言弯了弯,说道:“是的。再过两个月,我们会洗掉你脑海中除了生活常识外的一切记忆,将你投放在黑塔空间站里。你会忘掉很多东西,但也只有这样才能走上命运的轨道。阿刃一直不让我把真相告诉你,因为他觉得太过残忍。” “两个月……”我重复了一遍,惊讶于所剩的时间的短暂,“你不怕我逃走让艾利欧的预言落空吗?” “你会吗?”卡芙卡没有回答,反倒反问我。我张了张嘴,叹了口气:“不会。这是你所希望的,所以我接受。” 卡芙卡捧着我的脸,目光温柔得像个危险陷阱,却叫人甘之如饴。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笑道:“你跟阿刃在某些方面简直如出一辙,真叫人喜欢。” 她低头吻了我,我们又纠缠在了一起。 在我的要求下,卡芙卡将我带到了他们的基地,我也见到了其他星核猎手。巨大铠甲萨姆,天才骇客银狼,还有……刃。看见我的到来,刃无奈地看了卡芙卡一眼,然后转头离开了会议厅。银狼吹破嘴里的口香糖泡泡,说道:“好少看大叔这么郁闷,想要来颗口香糖吗?”好吧,后面一句是对我说的。 我摇了摇头委婉拒绝,看向卡芙卡。见她点了点头,我也离开了会议室。只是一出来就犯了难,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一只带着蓝色蝴蝶结的黑猫从一旁的红丝绒垫子上跃下,看了我一眼,然后往一个方向去。我有所顿悟,跟在了猫的后面。约莫拐了两个弯,那黑猫的尾巴在一扇没有任何装饰的门上拍了拍。 我蹲下来挠了挠猫的下巴,笑道:“多谢。”黑猫打了个呼噜,然后消失在了走廊的拐角。 我看着关着的房门,忽然想到那一天刃也是这样敲响我的房门。此时此刻身份转换,竟轮我成为了门外之人。我没有犹豫,屈起手腕,手指关节叩响了门扉。 “刃,你不开门我就在这站到你开门为止。” 话音落地没多久,门终于开了。刃看着我,我也看着他,一时间竟没人开口。这般对峙总不是办法,我一横心,向前一步抱住了他。 “我都知道了。” “……卡芙卡全告诉你了?” “嗯。”听见我的应答,怀里人的脊背僵硬了一瞬,然后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那个女人……” “不过我还是习惯叫你叔,”我抬头看着他,房间里没开灯,但这么近的距离能让我们看清彼此的表情,“改口是不可能改口的,这辈子都不会改口的。唔,抱歉……” 刃还是那副表情,只是目光缓和了些许,说道:“随便你。” 我眨了眨眼,把跟在道歉后面的下半句说了出来:“……抱歉我还是想睡你。” 房间内陷入沉默,大概刃也没预料到我会在知晓一切后仍旧作出如此振聋发聩的发言,他眼角抽搐了几下,一脸无语地拎起我的后领子把扒拉在他身上的我撕了下来:“你个小鬼……” “我不小了!”我挣了两下没挣开,才意识到这男人先前有多么让着我,我郁闷地嘟囔道,“卡芙卡说我快成年了……她都让我从那里出来了!” “只是长得比普通人快而已,”刃把我拎高同我对视,“你不过才从我肚子里爬出来不到两年,要不是被灌输了足够的知识,恐怕现在连话还说不利索。” 是的,我原先的住处是被伪装得像家的大型“培养皿”,大多数时候我只是处于混沌状态,在周遭“养分”的作用下对身体和精神进行“催熟”。这也是为什么我记忆中的生活几乎被卡芙卡填满:因为只有当外来人进入的时候我才会短暂地清醒。卡芙卡他们定期同我交流的目的是赋予我人性——而很显然我现在人性额外充沛。 我掰着指头同刃说道理:“如果一个人精神和身体都是十八岁,哪怕她才活两年也是十八岁。再说,又不是没睡过,怎么先前睡得现在就睡不得了?”我手脚并用地攀上刃的身体:“我也没两个月时间了,怎么就不能继续纵容我一回?” “她怎么连这也同你……”刃倒吸一口凉气。 见抓着后领的力道减弱,我飞快地在他嘴角轻啄了一下。 男人叹了口气,用手臂托着我的臀部,原先抓着我后领的手扶着我的背。我双腿缠在他的腰上,低头看着他。 “你不是喜欢卡芙卡喜欢得死去活来的,不应该去找她么?” “卡芙卡我也找啊,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全都要,”我双手捏了捏刃的脸颊,感觉他又无语了,顿时心情大好,继续说道,“再说我舍不得折腾卡芙卡,只好来折腾你了,反正大叔你皮糙rou厚的,耐cao。而且你不也很shuangma?每次喷得我……哎哟!你掐我屁股作什么!?” “我得好好去问银狼,每次都往资料库里塞什么东西,教得你满嘴浑话。” “就说我脑子里怎么总能莫名其妙跑出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把目光又转回了刃身上。我先前恨这个男人,反倒因此额外了解这个男人。 卡芙卡说刃才加入星核猎手时像在个黄泉路上徘徊的恶鬼,有了我以后整个人多了些许活人的生气。虽然他总是端着一副吓人的表情,但其实是一个相当温和的人,只是很少有人能看到他的这一面。而我很高兴我是属于少数者的这一部分。 在寂静的房间里,我低头去吻刃。我知道自己对卡芙卡是纯粹的喜欢,但我没法准确地形容自己对刃究竟是怎样的感情,自己同这个男人的纠葛简直扭曲得不像话——从情敌到炮友再到“母女”,如今竟心知肚明地luanlun了起来。 *** 打倒幻胧以后,仙舟的危机总算告一段落。我闲来无事去宣夜大道听那西衍先生说书,正巧讲的是云上五骁的无罅飞光。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几条来自陌生人的短信弹上屏幕,但末尾落了款——是卡芙卡。 我惊讶于她怎还未离开仙舟,她却求助于我。仙舟撤了她的通缉,却未曾撤下那个叫刃的男人的,而后者此时堕入魔阴,需要治疗。如今放眼整个仙舟,只有我能帮她。 我自知应当警惕,但想到她的眼睛却又心软。而那个叫刃的男人能够那般诡异地牵动着我的心绪,我也想去会会他。关于我的过去、我的命运……我有太多太多问题想要询问。 替卡芙卡赶走云骑,清扫周围的怪物,我趴在窗沿上看着卡芙卡运用言灵替刃束缚魔阴,替她护法。不知为何,我总觉得眼前画面似乎在什么时候也发生过,但我无法确定。 在刃醒来之前,我同卡芙卡聊了很多。她同我玩了一个游戏,一个可以相互提问两个问题回答却一真一假的游戏。犹豫良久我询问了我的过去和我体内为何能容纳星核,虽然我无法分辨卡芙卡给出的答案的真假,但我很肯定我的过去也同他们有着相当深的纠葛。 刃的苏醒代表着我这一趟助人为乐也到了结束的时候。卡芙卡同他聊了聊后先行离去,她说命运会安排我们再次相遇。 我同刃相顾无言。后者揉了揉额头,打破了沉寂。他说他记得我,记得我曾经是卡芙卡身边的小家伙。我精神一振,却又本能地皱起眉来。 我听他说我是他印象里跟卡芙卡跟的最久的一个,说卡芙卡肯定为我付出了很多。这些是我想知道的事情,但我想知道的却又不止这些。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却不受控制地难过。 只是如此吗?他冷淡的目光不似作伪,但真的……只是如此吗? *** 那短暂的两个月里,我跟在卡芙卡身边向她学习战斗技巧。至于为什么不是向刃……因为他的战斗方式不是一般人能学得来的。 我仅有一次同他们一起出任务的经历,因为就那一次我便受了不轻的伤。我看着从刃的视觉死角向他而去的攻击下意识替他挨下来了,疼得我差点昏过去。 刃看见我的鲜血,瞳孔微缩。他咬着牙叫了卡芙卡的名字,卡芙卡接住了我,并且默契地替他解开了魔阴的束缚。 那是我唯一一次看见刃全力以赴的战斗,也明白了卡芙卡为何会将他形容作恶鬼。而这场遭遇战在卡芙卡替我止住血包扎伤口的功夫就结束了。 释放魔阴身的时间并不长,卡芙卡迅速将那头野兽收回牢笼里。刃缓了好一会,手腕处的鲜血也停止流淌伤口开始愈合。 他一清醒就垮着脸过来弹我脑门,说我胆子肥了什么攻击都敢挨一下试试。我疼得龇牙咧嘴,反驳难道任凭那攻击打他身上么。 “我又不会死,”刃盯着我肩头的纱布皱眉道,“要是这伤落我身上,这会的功夫都要愈合了。” “不会死又不是不会疼,”冷汗顺着我的额角往下流淌,我扯起一抹难看的笑来,“不过下次不会了,因为真的……好他妈疼啊……”说完,我两眼一黑栽进身后卡芙卡的怀里。 那两个月对我而言确实是一段快乐的时光,陪银狼打游戏,教萨姆发表情包,还干了不少出格的事情。有一阵子刃叔见着我和卡芙卡一本正经地打量他就像被吓得炸毛的猫似的拿着小鱼干去找艾利欧。唔,好吧,我承认确实有点折腾太过了。 最后一天所有人都聚在了基地。 我让银狼以后重新认识我了一定要继续找我玩游戏,当然晒欧不行;把u盘塞萨姆手里说这是我请教银狼为鼓捣出他美食转码器,哪怕是机器人也能用代码品尝到食物的味道。银狼撇了撇嘴说她肯定能比我更早十连双金,萨姆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说达令我会想你的。 我摸了摸红丝绒上的黑猫,说老大以后要少吃点黄油煎小鱼干小猫咪也是会三高的。猫猫舔了舔手心一副我只是只猫我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 我走向一直沉默着的刃,跟他说叔我不只是想睡你我知道你爱我其实我也爱你。刃叹了口气摸了摸我的脑袋说以后别什么都睡,什么都睡只会害了我。我噗嗤一笑,心想看来我和银狼针对这老古板的培训班确实卓有成效。 我终于走向卡芙卡。其实对卡芙卡我反倒没什么想说的,只要目光交汇我便心绪安定。我说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对吗?卡芙卡点了点头说道命运如此。 我笑道,那就交给命运吧。 *** 在黑塔空间站混乱的掩护下,卡芙卡同银狼顺利逃脱,成功同在外策应的其他星核猎手会合。萨姆驾驶着星舰,一行人使向下一个目的地。 银狼一边打着游戏,一边说道:“我以为大叔这次会跟我们一起行动,送她最后一程。” 刃接过卡芙卡的外套,沉默不语。卡芙卡用指尖撩了撩他的掌心,面带微笑地回答着银狼的话:“因为要送走星,所以阿刃不能去。” “诶,为什么?”银狼手一抖,机子里cao纵的小人被怪物打死。她抬头看向卡芙卡,卡芙卡没有解释,只是看着刃。而刃沉默着看向星舰窗外,那个逐渐缩为一点的空间站,直到其与繁星无法分清才移开目光,闭目养神起来。 是夜,卡芙卡正准备睡下,房门被敲响。她心有所动,拉开门,外面站着这些天重归回那个孩子还不曾来过时那般沉默的刃。 “卡芙卡,我希望你能够……” “真的要做到这种地步吗?”卡芙卡双手抱胸,慵懒地靠着门框。 刃沉默了下,肯定道:“嗯。” 卡芙卡叹了口气,说道:“言灵不是万能的,但我会尽量修改,抹去她在你脑海里的特殊。你会忘记你是她的母亲,忘记你们之间发生的一切,只记得她是艾利欧带回来交给我的特殊孩子,而你身体的变化则是你不死赐福的代价。” “多谢。” “唉,这样下来,背负这一切的只剩下我一人了……真叫人疲惫。” “抱歉。” “不必抱歉,不过告诉我原因好么,就当我这辛苦一趟的报酬。” 刃愣了一下,随后眼神在卡芙卡略微讶异的目光中变得温和却落寞。 “我感觉……那孩子在成为我与死亡之间难以跨越的鸿沟。” *** 罗浮一行终于结束,我在上面留了几日,同此行结识的伙伴逐一道别。开拓之路便是如此,稍作停留但永远向前。 离开仙舟那天下了不小的雨,我坐在沙发上,看着雨滴噼里啪啦地打着列车的车窗。恍惚间,好像看见一个女人带着一个被雨淋得像狗一样的男人敲响我的房门,但只是一瞬又消失不见仿佛幻觉。 我没来得及琢磨,帕姆列车长在车厢内穿行,提醒着大家列车准备跃迁。三月七又开始站在列车中央挑战跃迁不摔,还招呼我同她一起。 我笑着说句好啊,将乱七八糟的事情抛之脑后,站在三月七身边蓄势待发。丹恒无奈摇了摇头,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们,嘴角却噙着一抹笑意。 我同三月七一起倒数。 “三!” “二!” “一!” 列车开始跃迁的一瞬,我和三月七一起被惯性带着摔了个屁股墩,忍不住齐齐笑了起来。映入眼帘的,车窗外的雨被漫天星河替代。我舒了口气,看向无边无际的银河,看向我正在前进的开拓之路。 以自己的意志,抵达结局吧。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