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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着龙辇的。而且……如果真的那么爱,又怎么会让母妃住在后宫中最偏远的宫殿,常年锁居深宫,整日对着的只有奢靡的家什和高阔的宫墙。母亲是真正才貌双全的女子,在那一方冷寂的空间里,手握书卷,捧茗香茶,她教会他如何念书,从书上的每一个简单的字起,一笔一划,一个音节一个音节,温柔而慈爱。他永远记得那个温婉的音调,合着那样的声音,伴他在霜华殿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的日夜。那个不大的殿宇,有他,有母亲,还有云姨,曾经姬恪的所有也不过如此,他满足于简单的生活,从未想过离开,更未想过那更辽阔更遥远的水墨山河。江山予谁,又与他何干?但有些事却偏偏非人所能预料。七岁,他进了蒙学。太傅讲学,底下做了一排排的皇子公主,身边皆伴着名臣子弟做伴读。他孤零零的独自走进学堂,又孤零零的等着云姨带他回霜华殿,耳畔是其余皇子公主的嬉闹声,他曾试图加入他们,但最终未去尝试,母亲说过——人生在世,别人如何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自己要挺直脊梁做人,于心无愧便好。然而,不知何时,以他所谓的大皇兄为首的子弟开始以捉弄他为乐。他们最常问的问题是:“你是哪家的野种?”他的身体里流着一半前朝的血,这是个禁忌,不能说亦不能解释。唯一不会奚落嘲弄他的是苏相家的公子,苏相是朝中中流砥柱,没人会去得罪,看似吊儿郎当的苏公子曾向他提议要做他的伴读,最终被他拒绝……朝中乱如浑水,他不想节外生枝。不过是被羞辱而已,又能如何?但差异又何止羞辱,父皇去太学查看,单独考察大皇子姬止,夸完亦是如云奖赏,二皇子姬跃不甘,向父皇抱怨,父皇笑着给他也补了一份赏赐,姬恪站在末尾,父皇却似从未见过他,视而不见般掠过。隔些时日,父皇再去看母妃的时候,对他又是一副慈父模样。他终是明白……父皇的宠爱只在这霜华殿,出了这个殿宇,他只是父亲众多无望皇位的皇子之一。他愤愤的将自己的发现告诉母妃,委屈涌上心间,母妃却只是温柔揽着他,低声道:“恪儿,你父皇是爱你的。”“恪儿,不要管其他人怎么说“恪儿,你的身上留着最高贵的血,你该骄傲的活着。”一遍一遍,不厌其烦。母亲的话,他信,只是不甘。他认真学习四书五经,经策典论,读遍百家诗,一遍记不住便再记第二遍、第三遍直到记住为止,遇到不会的便反复思索推敲,实在不会便再去问太傅。他被传作神童,七岁作诗,八岁熟读四书五经,九岁便敢与教习的大儒争辩。所有的授课师傅都夸他聪慧过人,可堪大用。那时的他,尚不会敛却锋芒,亦不会韬光养晦,他只是在等着他的父皇如同夸耀大皇兄般夸耀他。然而,在那之前,先找上他的却是他名义上母后,许皇后。美丽雍容的许皇后请他吃点心,一整盘的酥饼,做的精致诱人。即便再迟钝,他也知道,这点心不能吃。他打翻食碟,不肯吃,许皇后脸色一沉,极怒让他跪在阶前,自日中到日落,何时反省自己冲撞了皇后的罪过何时起。他倔强的咬着唇,一言不发跪着。腹中饥饿,疲累交加。夜色下,他恍惚看见一个女子抱住他,跪在他的身侧。那是他第一次看见母亲走出霜华殿,却是为了他。跪了一夜,母亲病了,他也病了,父皇来看他们,却没再像平日面目慈善,只叫了太医,甚至没有多看他们几眼,就匆匆走了。他怨愤了。母亲的话却还是在耳边:“恪儿,你父皇是爱你的,不要恨你父皇。”他渐渐懂了,即便再努力,也不会得到父皇的夸奖,不在于学识,而在于身份……无论母亲再美,无论他再优秀,身体里的血液无法抽干,他的母亲是前朝公主,而他永远没有资格。******************************************************************************“轰隆隆”响彻云霄的炸雷声随着一道耀眼的闪电迂回的扫过明都的每个角落,打破了沉静的夜空,狂暴的雨紧密密的撒落。雨大了,狂风卷计,呼啸苍穹,到处滴水如柱、雨帘纷飞。其徐上前,双手递上一件斗篷:“公子,雨大。”裹紧斗篷,寒风依然蹿过篷底,寒意袭来,姬恪却只是站着,不避不躲。多年前的那个雨夜,他一辈子也无法忘却。什么是诬陷,什么是百口莫辩。他第一次在霜华殿中见到那么多的人,铠甲上银光粼粼,如同刀剑的锋锐,他们在将霜华殿从里至外翻过,搜出几封书信与一个人偶,父皇的人偶。一切都有合理的解释。前朝公主被迫嫁给当今圣上,不知感激圣恩,一心寻机报仇复国,被人赃俱获。那一桩后宫中的秘辛在几乎不给任何辩驳的机会下敲定。等待着他和他母亲的只有毒酒一杯,他的父皇一直都知道……父皇的皇位来的很悬,他不是嫡子,更有个比他名正言顺的继承人,父皇所仗的无非是下手快,朝内朝外不服的人甚重,那时的他需要靠许家的实力来维持这个平衡。所以无论许皇后做了什么……他都不会管,即便是杀了他的妃嫔与幼子。他永远记得那个高傲的女人仰着下颌,眼中带着尖锐的快意,看着她母妃一口口喝完杯中的毒酒。窗外的雨水几乎将整个霜华殿笼罩在其中。端起杯子,他也喝了两口,许皇后见状,满意的微微侧身,朝后望了一眼,电光火石他的母亲抢过他杯中的毒酒,一饮而尽,再递到他的手中。而那个懦弱的帝王,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