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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一偏头抬眼就见着架上那盆刚刚被她修剪得郁郁葱葱,生机勃勃的柰子花。这花……姜慕姻微微迟疑,凝了半晌,而后还是抿抿唇,回头看向杏儿,开口道:“再加上这盆柰子花,一并送过去将军府。”杏儿一愣,意识到姜慕姻所指何物之后,当即急声道:“小姐,这花可是您的心爱之物!您都悉心养了多年了,废了多大的心血,如今这花开得才正正好,当真要……”杏儿咽了咽口水,看向那盆娇嫩芳香的柰子花,又看了看姜慕姻,眼里情绪异常复杂不甘。似乎在说:……您真的觉得霍将军是会欣赏花的人吗……真的不怕霍将军辣手摧花吗?您考虑过柰子花的感受吗!!!外头凉风拂窗而进,架上柰子花的绿叶突然也轻轻颤了颤......屋内一片安静。姜慕姻沉默地看着那盆花,最终还是淡淡颔首,“派马夫和府中两名机灵些的小厮一并把东西送去将军府,记得向霍将军表明是国公府感谢其救命之恩之物。”女子微微一顿,似思量着什么,半会才又道:“若是将军执意不收,便让人回来,莫在将军府外闹出笑话……”杏儿应了声“是”,又看了看那盆柰子花,内心叹了口气,还是招手让小厮把它一并抱走。后来,外头忽然有人来报姜国公醒了过来,姜慕姻一惊,随后喜出望外,暗想沧鹤那药果真如救命仙丹,便赶紧往父亲所住的院中去。*台阶上几名小厮见着姜慕姻前来,急忙起身打起帘栊,恭恭敬敬叫了声,“大小姐”。姜慕姻步入堂屋,又转入内室,就见榻上父亲果真已经醒来,正靠在背垫上,由着一旁沈福服侍其喝药。姜齐渊见着女儿,恍惚精神便好了不少,直招手让她上前来。姜慕姻上前蹲在床榻跟前,近看才发现父亲这一病当真苍老不少,略带浑浊的眼瞳深陷在眼窝里,眼角处有几道鱼尾纹,而昔日里如墨般的两鬓不知何时已然生了几缕银丝。女子刚握住父亲的手,就听得姜齐渊哑着声,心疼不已地道了一句:“孩子,这些日子你受委屈了。”姜慕姻眼眶突然就红了。无人可依无人心疼之时,不觉委屈,可如今被至亲至敬之人一句关怀,却叫她这些日子里,所有的后怕担忧一并涌上了心头,心酸不已。姜齐渊知道自己身子病症,也晓得自己恐时日不多,只是没料到那日呕血之后,竟直接昏迷这么久。醒来之时只觉得恍如隔世,后来沈福与他细细说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又说大小姐为着老爷这病,去寒山寺求神医沧鹤,也是受尽了委屈……而今看着榻前这生生受了一圈的女儿,姜国公只觉得止不住的万分心疼。姜齐渊探身上前,亲自擦拭了女儿眼角的泪花。姜慕姻抬头看着父亲,眼眶依旧红着,哑声问:“父亲,您觉得身子如何了?可还要再去请大夫前来瞧瞧?”“不用了孩子,为父这身子为父自己知道。”姜齐渊宽慰地拍拍姜慕姻的手背,又转头去看沈福,吩咐道:“把剩下那几服药继续煎着就是。”沈福颔首应“是”。而这时,外头突然一阵嚷嚷,而后帘栊被人一掀而起,姜慕姻转头看去,就见着林柳依领着丫鬟乳娘,一脸急色走了进来。乳娘怀里还抱着她襁褓里的庶弟,姜庭辉。林柳依见着姜国公醒来,也是一瞬大喜,直接快步上前就跪到了床榻边。一声又一声“老爷您终于醒了”“您让妾身等的好苦”“真是菩萨保佑我国公府”,语无伦次,悲切又欢喜不已。姜慕姻见之没说什么,只是站起身来,站到了一旁。姜齐渊对这个唯一的妾室着实没有太深的感情,只叹了声:“莫哭了,起来坐吧。”身后的沈福搬了凳子上来,林柳依便起身坐下,又想起什么似的,急忙回头让乳娘把姜庭辉抱上前来,又亲自把孩子抱到姜国公跟前,期期艾艾道:“老爷,您瞧瞧我们庭辉,这些日子长大了不少……”姜齐渊闻言,便垂眸看了一眼襁褓里的孩子。姜庭辉这会儿睡醒了,黑溜溜的眼珠子转着,到底恐是父子连心,血脉相连,姜庭辉瞧见姜齐渊,竟咧着小嘴笑了起来。孩童一声纯挚无忧的啼笑,委实突然让姜齐渊心里舒怀不少,脸上也带上了笑意。林柳依见了,泪彻底就止住了,盈盈地弯了弯嘴角,又让姜齐渊抱抱孩子,姜齐渊顿了顿,还是伸手抱过。一家子其乐融融。姜慕姻在后方静静看着,笑了笑,最终还是含下了眼睑,敛了所有情绪,面色恢复了往日的清冷淡漠。.但屋中这样的氛围并没有如林柳依期待那般持续下去,很快姜国公就让林柳依把孩子带回去,免得把他的病气过给孩子。姜齐渊发话,林柳依不敢不听,只能领着婢女先行回去。林柳依领着人路过姜慕姻身旁,倒还是不忘与她点了点头,姜慕姻自然也道了声:“姨娘慢走。”姜齐渊随后又把姜慕姻叫到身旁来说了一会话,安慰她放宽心,而后瞧女儿脸色不佳,又叮嘱她莫要太过忧心cao劳,府中之事让沈福去办也是一样的。听沈福说,姜慕姻已经好几日用不下饭,姜齐渊又不顾姜慕姻推拒,命人去请大夫来给大小姐把把脉,调理一下身子。......而后瞧父亲刚醒,说了许久话,精神已然略有些萎靡疲倦,姜慕姻不敢再叨扰,便先起身告退,回了自个院里。姜慕姻走后,沈福原本还想把这几日府中之事一并禀告给姜国公听,但瞧姜齐渊面色委实不好,眼袋处泛着厚厚的疲惫青色,便不再多言。正想一并出声退下,却听得姜国公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干涩:“老沈啊,我原想着我这身子骨,去了不过迟早之事,到地府里指不定婉柔还在等着我......可此遭醒来后,看着慕姻这孩子,我便始终还是无法放下心……若我一日真突然去了,慕姻该是如何是好?”沈福浑身一怔,看着姜国公。这个男子曾经也是凭借单枪匹马,一身硬气就为当今皇上立下过汗马功劳之人,只因那一夕意外,如今才害得刚过不惑之年,却已然病重苍老至此。他心里虽叹着造化弄人,却还是赶紧出声宽慰道:“老爷,大小姐如今生得亭亭玉立,又聪慧不已,尚未出阁已把咱这偌大的国公府打理得井井有条,以后嫁去婆家,也指定不会受委屈的。”“再说毕竟是从国公府出去的,且说当今太后娘娘对大小姐有多疼爱,您也不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