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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的丫鬟格外肆意,她平时不在意,也不如何管,随她们去。今日陈祝山惩治了那一个,杀鸡儆猴,倒是都恭敬了,低着头不敢看她。她也不理会她们,自己往庭院里转了一圈。阿幸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同,但是见她脸色严肃,也不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孟知语绕着庭院走了几圈,才长吐了一口气,走回殿里去。陈祝山呼吸浅了,应当快醒了。孟知语在榻上坐下,靠着软枕,独自摆了一盘棋局。下到一半,陈祝山醒来。他揉着眉心,在她对面坐下,声音里都带了些疲惫。“知语。”他唤她的名字。孟知语没抬头,声音再平静不过:“皇上近来辛苦,其实不必勉强。有些事情,勉强也勉强不过。苍生社稷,皇上心里装一件便足够了。”她在委婉地提醒,什么苍生社稷,那分明是权力。他想要权利,又想要一个和权利冲突的女人。世上哪有这等好事,连孟夫子都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陈祝山轻笑一声,从棋盒里拿出一颗黑子,落在棋盘之上,将她白子优势尽数瓦解。如这棋一般,天下是他的,他说了算数。孟知语啧了声,把棋子丢进棋盒里,拍了拍手。知语道:“没意思。”她唤小丫头进来,收拾了东西,而后同陈祝山面面相觑望着。陈祝山又叹气,他只能得这片刻空闲,没一会儿,又听见李元来禀报。临走的时候,他亲吻了知语的额头。“不要多想,知语。”他说。孟知语看着他的背影离开,多想无益,她明白这道理。不过恰到好处地通透,有时也并不好过。·京城各处有何处的日子,有人欢喜有人愁,江恒坐在那儿,仍旧悠闲自在。若度回来。“禀报侯爷,事情已经办好了。”江恒拉长声音嗯了声,很是赞叹。若度有些不解:“侯爷,倘若夫人看不明白……”江恒抬手,示意他不必再说。“倘若她看不明白,那是她的命数。”这一年的冬天,格外地漫长。原以为天气好转,谁知不过几日,寒冷又卷土重来。南方冰灾,北方也被寒潮包围,人人都恐慌不已。这时候,有人提议去天坛祈福。一呼百应。天坛设在京郊天山之上,出行需要一些时间,也是劳心劳力的。不过这时候,这建议像是一颗定心丸,是必要的。陈祝山没理由拒绝。他即位还未到半年,便有这种意外发生,倘若不能很好解决,那么之后日子也不好过。他没得选择。临行前,他同知语叮嘱:“此行不远,朕很快回来。回来时,想喝知语温的雪茶。”孟知语没说好,或者不好,被他作死弄了一宿。这一日清早,陈祝山便起床出发,队伍浩浩荡荡的,从皇城往京郊去。孟知语醒来的时候,已经连队伍扬起的尘都瞧不见了。此行少则三五日,多则七八日。不知为何,阿幸眼皮跳得很凶。这征兆使得她心神不宁,看宫里谁都像一个坏人,对殿下虎视眈眈。她看着孟知语,十分担忧。但是孟知语却像个没事人一样。阿幸想不明白。·承华元年,这一年落在史官笔下,有诸多可写之处。其一桩,天子强占臣妻,引民怨众怒。其二桩,冰灾致使百姓流离失所,国师指,乃与天子和臣妻一事有关。其三桩,温慈公主薨逝,年十八。此三桩,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难以独自言说,故书史书者,常一并言之。·阿幸的担忧很准确,那日难得是一个晴天,有人来通知,说是管事局有事找。阿幸便出了门去,她临走之时,还特意叮嘱孟知语莫要随意出门走动。不过她漏了一桩,这宫墙虽高,却防不住什么东西。人要进来也好,人要出去也罢,全都防不住。阿幸到了管事局,便被二人揪着胳膊拿下。她心中一紧,忽然明白过来什么。她口中被塞了布条,只能呜咽。在她的呜咽声里,皇后的仪仗进了栖霞宫的门。孟知语那时在门口修剪花枝,她看着盛装而来的皇后娘娘,盈盈一笑。“见过娘娘。”沈氏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也笑:“知语,我劝过你了。”是你自己不知好歹,非要在这路上一路走到死。她是沈国公嫡女,又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今日所行之事,更是得太傅苦求。雍容华贵的皇后娘娘身后,跟着一个端着盘子的宫女。盘子里放了一只小杯子,杯中装着一杯不寻常的酒。孟知语脸上没什么波澜,她侧身进门,“外头天冷,娘娘进来说话吧。”柳枝看了一眼沈氏,沈氏停了停腰背,跟着孟知语进门去。丫头跟着进门,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又被遣退出来。殿中剩下她们二人对面坐着。沈氏今日难得抛了些端庄,倒是带了些凌厉的美感。她原也是一朵娇花,落到了陈祝山手里,活得人不人鬼不鬼。她今日仿佛出了一口恶气。沈氏道:“杯中的酒,是牵机酒,走得很快,不会有太多的痛苦。”孟知语听她说完,抬眸看她,仍旧是没什么波澜的样子。沈氏忽然感到一种不解,不过很快又被胜利取代。孟知语垂眸看了眼那杯酒,语气却淡然:“皇后娘娘今日是为何而来?”沈氏抿唇笑:“是为了社稷而来,这是民心所向,知语,你不要怪我。”孟知语忽然笑:“民心所向?便是对的吗?难怪人人都道娘娘同三哥登对。”沈氏感到一种侮辱,不过她不必要计较这片刻的不快,毕竟还有长久的生活的快乐。她将杯子往前递过去:“你都叫他一声三哥,便不该引诱他违背道德。”孟知语又笑:“为何是我引诱他?为何不是他引诱我呢?”陈祝山分明最擅长引诱旁人,沈氏被他引诱,贤妃被他引诱,她们却觉得,她引诱了陈祝山。或许这才是最好层次的引诱,让被诱者,无所觉察。沈氏将杯子递到她跟前,语气带了些不耐烦:“请吧。”说时迟那时快,孟知语的手抓过她的手腕,绕到她身后,都是一瞬间的事。不过一瞬间,她便被人扼住了咽喉。孟知语在她耳边低语:“皇后娘娘似乎有些意外,今日我死,是民心所向,但是阿幸不是。你得保证,放阿幸出宫,保她性命。”沈氏感受着喉咙的压力,只能点头:“我……我答应你。”孟知语笑道:“空口无凭的道理,娘娘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