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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执想起来了。 他想起来自己从下往上,那么清楚又直观的看到越颜眼里的兴奋,一股陌生电流划过心尖,他像是得到鼓励还想再舔。 “行了,腿脏了洗洗就是。”越颜挽着他的胳膊扶起他,手往下滑,牵住沈执的。 “散了吧,乌烟瘴气。”越颜不带感情的扫过周围神情各异的管理层,不知道在想什么,让人心中沉甸甸的。 沈执顺从的站起来,他拉了拉她的手,吸引来越颜的目光,又垂着眼睛看向神情僵硬的男孩。 “秦安。”越颜牵着死一般沉默的沈执往外走,淡淡的说道:“处理一下。” 处理一下这个男孩,又不止处理男孩。 不对,不对!不是这样的!他已经打听过了,小越总喜欢他这样的才是。 那男孩的脸色rou眼可见的不好,他哆嗦着想要再去够越颜,用他练习过无数遍的完美姿态,侧过身子露出半张俊脸,瑟缩又无助地往前探身,为了确保他那张无助倔强又灿若星辰的桃花眼能被越颜看,他不得不往前爬了半步再向上伸出手。 不等他碰到越颜到腿,那个看起来柔软温和,毫无攻击性的男人突然一脚踹在他肩上把他踹倒,还不够,他猛地朝他挥拳,像一条发疯了的护食狗,被逼急了亮出尖锐獠牙,马上就要咬断敌人的喉管。 “执哥。” 一声不赞同的呼唤,仿佛一根无形的绳子拴住了这只疯狗,让他举起的拳头迟迟没有砸下,可放开又做不到,只能僵在原地。 “不许打。” 面对沈少爷一副要杀人的架势,她却语气轻飘飘的。 沈执回头,眼中泛着湿润,神色愤愤不平又倔强执拗。 “要打!”泪花在眼眶里打转,脸颊用力到不正常的扭曲,他现在的模样很丑,没有地上那个哭得梨花带雨到好看,越颜看着却止不住的心疼。 她走了两步攥住他紧握的拳头,声音很小,只有沈执和被他揪着衣领的男孩能听见。 “野蛮人才会动粗,我们执哥是乖孩子,不能做这种事,你干干净净的,其他的交给我。”浅吻他的手背,越颜把他拉到自己身后。 她看着秦安给了个示意,眼尾余光漫不经心的划过那男孩便专注在沈执身上,抬手给他整理扯乱的领口,全程眉眼带笑,极有耐心的样子。 沈执也直勾勾的盯着她,似乎只等她对那男孩露出什么感兴趣的情绪就立刻翻脸。 倒在地上的男孩完美到笑容逐渐龟裂,他不甘心的朝越颜立刻的方向爬了几步想说什么,下一秒就被捂住嘴巴带离现场。 他看着那对远去的背影,不知什么时候热泪从眼眶里涌出。 朦胧中,他好像看到吃人的赤色酒会,周围虎狼环伺,最外围响起女人漫不经心的嗤笑:“野蛮人才会使用暴力,你们是什么小混混吗,手段这么低劣。”“别把孩子吓着了,一群畜生。”“乖孩子,闭上眼睛,这里交给我。” 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小越总,是我,是我啊!你看看我,看看我…… 一场上位者借题发挥的举手之劳,能救赎一个人,也可以轻易的毁掉他。 …… “气什么?嘴巴撅的能挂酱油壶了。”越颜勾了勾他的下巴。 沈执扁起嘴巴看了她一眼又垂眸,小声嗫嚅:“坏颜颜、坏颜颜……” “没良心,我哪里坏了?”越颜拍了下他的脸,跟打小狗似的。 出乎意料的,沈执突然发怒,把桌子上的果盘饮料通通扫在地上,含了许久的眼泪瞬间滑落:“就是坏!颜颜最坏了,最坏了!” 他像被宠坏的小朋友,公共场合不管不顾的仰天大哭,毫无形象可言。 越颜情绪平稳任他胡闹,对他突如其来的发飙接受良好,甚至还能递上手里的杯子让他砸。 “不让你打人就是坏?”在他摔杯子的前一秒伸手帮他堵住耳朵。 办公室外面围了一圈凑热闹的,看不见就听,他们或担惊受怕或唯恐不乱,纷纷猜测小越总忍怒了太子爷,恐被发难。 可惜谁也想不到,被同情的小越总闲适自如的,甚至还能给太子爷捂耳朵。 别说摔两个杯子,只要沈执不发病,他想把沈氏大楼拆了越颜都给他联系拆迁队。 “你站在他那边。”沈执委屈极了,眼睛红通通的,珍珠不要钱的往外冒,倔强的背过手不肯让她牵自己,又怕她真的不来牵,紧走两步靠在她身上。 圆而大的狗狗眼不住的冒出小珍珠,脸埋在越颜怀里痛哭,手却倔强到背在身后不肯抱她。 “他、摸你的,腿。不喜欢,颜颜我、不喜欢,他讨厌,抢走、你。我,我,我不要!不要!” 越颜搂着他给他顺背,不强迫他认错也不急着与他分辨是非,只轻声安抚:“抢不走的,我又不是玩具怎么会被轻易抢走?我永远站在执哥这一边,永远喜欢执哥,所以不哭了好不好,缓一缓,缓一缓我好好抱着你。” “那……你不喜欢他?一点也不喜欢?”沈执稍微退开一点,红着眼睛歪歪头看她,认真的确认。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喜欢他?”越颜给他擦眼泪,手指擦不干净就解开袖扣用衣袖擦。 “他……”沈执很不想承认,但是mama的话一直萦绕着耳边。 “他比我年轻,比我好看……”说着眼眶又红了,水雾弥漫上来,唇角下压,直直的盯着越颜,神色怔愣执拗,露出几分可怖的病态。 越颜轻松的表情逐渐变冷,她摩挲着沈执的下巴,意味不明的说:“这话是谁教你的?” 沈执是分不清美丑的,他的世界只有感兴趣和不感兴趣,那么这样的观念是谁灌给他的,还让他变得患得患失起来? 沈执被问的一愣,他歪了歪头,思索了一会,然后笑了:“是mama。” 泪水洗过的眸子黑白分明,澄澈又纯净。咧开嘴角笑的天真又无辜,说mama时,字音在舌尖饶了一圈,声音轻轻的,带着不为人知的恶意和强烈的报复欲。 辞去乐团的工作,mama问他凭什么游手好闲只靠越颜养?他理直气壮的说颜颜喜欢他。喜欢他什么?他开心的说因为他是沈执,颜颜喜欢沈执。mama问沈执哪里值得越颜喜欢?他已经不高兴了,但他很乖,所以还是耐心回答mama说,因为自己长得好看,颜颜总是夸他好看。mama似哭似笑,她说没有人永远好看,但永远有好看的人。沈执的笑容落下去,直直的盯着悲伤的女人,眼神阴郁冰冷,一言不发。 不是的,mama说的不对。 他不喜欢mama这样说,他讨厌mama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