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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袭,大齐的军队抵御不成,当下就派人前往乌苏的营地请求支援了。探子的战报发回来时,乌苏那头已经出兵了。“粮草事关重大,这一次……让傅仪、傅侗担任粮草官,押送粮草。若有差池,格杀勿论。”皇帝下了圣旨,谁敢违抗?这个时候担粮草官,绝非是一件肥水的官差,这若是做得不好了,时刻都能人头落地。明白的人都知道,陛下这是迁怒傅家了——至于个中原因便鲜为人知了。怪的是,皇帝并没有让裴时嘉奔赴战场。裴时嘉与晏承听了这战报,一时呆愣住,而后心情瞬间沉重下来。裴朗将军和裴时新等人遭到声势浩大的侵袭,远在京城的裴时嘉头一次感到怕了。消息不知道怎么传到了裴夫人那儿,她并没有面露担忧和害怕,反而是沉着气,等着接下来的探子消息。“你爹没那么容易输掉!别露出这么丧气的表情,时嘉。”裴夫人一番话说得裴时嘉瞬间清醒,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冷冷夹带着雪霜的气涌进肺腑。“娘,我进宫里一趟。”裴时嘉向她说完,当即骑上马奔向皇城。晏承知道自己此时此刻什么也不能做,只能静静陪着裴夫人在家中等着消息。裴时嘉这一去便是大半宿,他从皇宫里回来之时已经是半夜三更了。晏承好不容易才同秀英一起,将裴夫人劝着去睡了。他白日睡了一个上午,这会儿一点睡意都无,披了大氅就坐在正厅里等着裴时嘉归来。浑身带着雪花湿寒的裴时嘉踏上石阶走两步就看到了正厅里明明灭灭的烛火,他抬眼看过来,声音有些沙哑:“晏承?怎么还不睡?”晏承手持着烛火走上前去,望着裴时嘉带着血红的眼睛,开口说:“睡不着,我等你回来。”晏承将手里抱着的暖炉轻轻递到裴时嘉手中,不小心碰触到他的手掌,冰凉得不像话!他微微叹一口气,轻拉着裴时嘉的另一只手,果然冷冰冰的,拉着他就往他屋里走去。明知道这时与裴时嘉说战事会让他更难以入眠,但不说出来裴时嘉更难受,晏承对他的细微神色变化都察觉得清楚。等到了裴时嘉屋里,晏承轻推着他坐上早已烧着的热炕,然后问道:“陛下……怎么说?”他匆匆忙忙进宫里,无非就是想要奔赴战场,和父兄一同抵御外敌,守卫家国。“陛下说,我无需赶赴西北了……现在赶过去也无济于事的。”裴时嘉省掉许多内容,稍显疲惫,他觉得太阳xue生疼,闭着眼继续说,“我们秋收之前才与古羌人大战一次,那时候你也在的……那阵子打仗就用掉了军中存储着的粮草。现在烽火四起,爹爹和大哥那里,根本是不能支撑几日的。”皇帝派去送到前线的粮草也不过能支撑十来日而已。晏承听他说,眼见着他闭着眼睛,神色痛苦。他捂热的手身上前去,在裴时嘉紧闭的眼睛旁侧,轻轻按下,轻柔地一下一下按抚着他的xue道,舒缓着他的难受。裴时嘉闭着眼,就感觉到晏承温暖的指腹按压上来,温柔地按抚着,让他原本焦躁、难受、急切、冰凉的心一点一点地安定下来。“难受的话,等等就好了。”晏承低着头,与他离得很近,一说话嘴唇几乎就要碰上裴时嘉的脸。少有软弱的裴时嘉不由得想要依靠,他终于没忍住伸手环抱住晏承,晏承站着半俯着身,裴时嘉坐在榻上,他紧抱着晏承,整个脸都埋进了晏承柔软的怀抱之间。第32章战时皇帝不让裴时嘉出战,这让裴时嘉一时愤怒,丝毫不明白他的想法。皇帝的心思不能揣测,晏承安抚着裴时嘉,想他今晚肯定也睡不着了,干脆从隔壁自己的屋里,把被子抱了过来,与裴时嘉一块躺在炕上。“时嘉,今晚你睡在里头,我睡外面。”晏承抬抬下巴,示意裴时嘉往热炕里面躺。裴时嘉听了,往里边挪了挪,晏承将被子放好,就去吹熄了烛火,上了炕躺好。“晏承,我睡不着。”裴时嘉在他躺下来的时候,说了一句。“嗯,我知道。所以我过来和你一起,陪你说说话。”晏承侧过身躯,在黑暗之中望着裴时嘉,裴时嘉感应到了,也转过身来,两人脸对脸,鼻息相交。“我一想到,爹和大哥在塞外难以入眠、提心吊胆警惕着古羌人,我就想立即飞奔过去。”“裴朗将军和裴都尉身经百战,他们若是无能为力,你风尘仆仆奔去也于事无补。裴时嘉,你要相信他们,不会轻易受伤,轻易让古羌人踏上大齐国土的。”“……嗯,我知道的。晏承,多谢你。”裴时嘉说完,晏承知道他大概是想得开通了,便不再继续说。两个人面对面,都静静地,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对方是否睡了过去。第二日,晏承醒来睁开眼时,刚好看见裴时嘉坐起身。他也一同起床换上衣裳。裴时嘉的眼睛不会红通通布满血丝了,脸色也不会铁青,比昨晚好上了许多。晏承和裴时嘉刚走出屋门,侍仆就传话说:“白医师来府上了,现在正在正厅里。”看来白容真也是听到了战报,迫不及待大清早便到了裴府。晏承和裴时嘉都顾不上吃早饭,先去了正厅见人。“容哥!”裴时嘉快步过去,白容真也起身过来,他后背背着竹药篓,手里还拿着行囊。“时嘉,晏承。”白容真对他们说,“西北起战事了,我得回去救人。”白容真的医术高超,他的自由是没被皇帝限制的,来去自由,现在他一心想要回到塞北,也无人能够阻止他。“容哥……”白容真交代道:“时嘉,你还不能回塞北,也别焦心了。我这就回去,大家都会安然无事的。你在家好生陪着裴夫人。”裴时嘉想开了,点头:“拜托你了,容哥。”晏承也朝他重重点头。白容真从衣袖的布袋中掏拿出一个嫩绿的织锦小香包的物件,递到裴时嘉手中,嘱咐他道:“这个是药包,拜托你捎到宫中,送到吾骄手中。”裴时嘉拿着织锦小药包一愣,晏承也看过来。“他那身子,本就不适合长途跋涉,现在软……长居宫里了,宫里那些御医是看不出他身体的毛病。这药包里头我加了一些东西,好歹能让他活得久一些。”“……就让他随身挂着罢,现在大齐、乌苏要结盟,他要是不明不白薨于皇宫就不好了。”“好,我会带到小王子手中的。”裴时嘉应下来。“容哥,一路顺风,万事小心。”晏承朝他拜别。白容真十万火急地赶往西北,身边跟着来时裴时嘉带的兵。晏承与裴时嘉目送着他们离开,仿佛一眼看向了遥远的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