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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74

    穆修白道:“我以为南梁不会动作……南梁这次要是动作,祁夏不会袖手旁观的。”

李瑄城也道:“你说的对。南梁已经在祁夏广沙王一事上受挫,短期内不会有动作。但是吴喾耗不起了。”

☆、章四十二千眼菩提(二)

李瑄城且吩咐云白夫妇注意近来风动。便发现云州城内南梁人的动作不大,率卜人却浩浩荡荡地寻人。

穆修白道:“为什么率卜人在寒山地界还能这样肆无忌惮…?”

李瑄城道:“南梁素来和率卜有勾结。率卜这次说是寻杀鹰之人,不问他事。而风陵君曾有射鹰之好,南梁便将计就计,以洗清嫌疑之故装模作样地放行他们。”又道,“眼前来看,率卜在明,南梁在暗,南梁且想空手套出率卜的情报,他们都为除沉珠来。”

穆修白重复道:“风陵君有射鹰之好?这种小事也能知道……”

李瑄城道:“情报上这样讲。许是风陵君因为猎鹰和率卜有过龃龉。”

穆修白微微叹气。

李瑄城利落道:“白云堂我们再住两日。我还要等一个情报。”

穆修白很快道:“什么情报?”

李瑄城并未正面回答,只道:“还说不准呢。”

穆修白也不再问。其时李瑄城正坐在席上,手上捏着一封密信,他就着油灯将那信纸点燃,火舌映在他微眯的眼睛里。穆修白去外间拿来一盏白瓷杯,在里头注了水,往案上搁了,顺势也便跪在了李瑄城的席上。他从身后环住李瑄城,只把手指灵活地穿到他发间去,他的指尖细细搔着李瑄城的耳后,又去解了李瑄城的冠。那乌发霎时在垂在肩上。穆修白抱紧他。他在这人身上感受到抽离。他说不明白,他只知道这不是他所期待的。

李瑄城待那信纸烧得近于烫指,才浸入杯盏内。火舌霎时灭了,水中只余一簇黑灰一角白。李瑄城便回身去捧着穆修白的面颊,用指腹去轻点那色淡如樱的嘴唇。他手指灵活地解开穆修白的发带,又去探入人的衣领,触上他敏感的肌肤。他与他亲吻,眼睛里的情与欲都不再掩藏。

穆修白的眼角再次瞟到杯盏里的余白。他不知道那些灰烬里曾经沾染的是哪种墨,又书写着怎样的字迹。李瑄城不会尽数瞒他,一如镜寒洞里的无字灵牌。但绝对不会叫他知道他的全部。他不会去探寻,他自知甚笃。但他会惧怕。好似只有当烫如烙铁的巨物嵌进身体,他才能感受到这个人的存在。穆修白无法当着他的面质问他,因为他做得太周到,做得太完备,他竭尽了所能。而穆修白却觉得抓他不住。

中原人大抵不会在意率卜死了一只鹰。江湖上沸沸扬扬的皆是红烛门欺世的传言。红烛门所谓的陈后人陈襄,并不是所谓陈皇室的后裔,而是申留辛太子之孙。申留国在陈朝时便是封国,但申留王之陈并非国姓之陈。此事揭开后,四方响应之人纷纷撤去了兵力财力,甚者倒戈相向。红烛门在泠崖一战以极小的失利而败。此后退守,一败再败,如山崩如潮退。

泠崖之战的主帅为慎王爷。慎王爷名傅任,是李岩驸马,吴喾仅剩的外姓之王。不过其妻湘公主早逝,亦未留下子嗣。此一役,慎王爷的威望见长。

白云堂之后,李穆两人便有了马匹,脚程也便快了起来。

谁料李瑄城和穆修白前脚一走,云州城便满城通缉李瑄城,并盘查数个医馆,白云堂亦被盘查。李瑄城知道此事时已经去云州城百里。

穆修白道:“率卜只以你为语谰池主人,南梁制只你为李蹇之子。这样大肆搜查,是率卜和南梁互通情报了?”

李瑄城道:“我料是如此。但这是迟早的事。消息一旦走漏,只会愈传愈开。”

穆修白道:“白夫人会有事么?”

李瑄城道:“说不准。”

穆修白便变得有些忧心忡忡。李瑄城也不再言语。

李穆两人专拣小路,也不再入郭城,一路顺遂。

追兵有好几路人马,但是他们很少交起手来。偶尔有一两次,也被两人以云雾行者侥幸脱逃。

在京师水寒郡城外农家再一次被发现时,穆修白和李瑄城都明白这次将会很艰险。往日都是被小股的人偶尔发现踪迹,但这路追踪的人马人数太多,为首的且是花间。这路人马既有南梁人又有率卜人。或者说这一次是撞上的,花间尚且没有将人分作小股。

冬日的天色黑得早,乌沉沉地压下来,穆修白和李瑄城遁入山林。花信往山林望去,直觉得树木之顶全被盖得看不见了。于是点上火把,分了几路而行。他不太放心率卜人,便把他们全都拆开。

李瑄城和穆修白脚下生风,极速地掠上山梁。好在山林多有遮障,追兵且是分头而来。李穆二人一旦察觉追兵在后,避无可避之时,便埋伏起来,将来人尽数杀绝。夜色漆黑,穆修白一路疾走,他们且要防来人包抄。

两人便这么一前一后地跑,只往没有响动的方向跑。因为是朔月,极难视物,也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往何处去,直至脚下的路愈发难走,才知道恐怕已经入了山林深处。两人只听得到自己的喘气声和脚下沙沙的步子声。到一处,穆修白忽地踩空摔倒,下巴磕在尖石上,磕得他整个脑袋都有些发晕。李瑄城便停下来,小声道:“怎么了?”

穆修白道:“我方才忽然觉得浑身失了力道。”

李瑄城才回身将他搀起来,问道:“还能走么?”

穆修白此时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在嘶叫,有些疼痛难忍。自己提了些真气道:“还能走的。”

李瑄城一手已经捏上他的脉门,凝神半晌,道:“你把真气撤了。”又噌噌两下点了穆修白两处大xue,只道:“你切记不要再动真气,你有毒发之兆。”话毕,又从袖中摸出两丸药,喂入穆修白口中。

穆修白把药丸吞了,全身的力量半数都靠在李瑄城身上,他只听得自己的骨头在作响。他心下着急,只觉得自己这毒发真不是时候,却又不知道如何才好。李瑄城正要搀扶着人走,穆修白立在那儿撕袖子,可撕不下来。李瑄城道:“你在做什么。”穆修白道:“走罢,无妨。”便只用手臂捂着下巴那道口,想了想一并把地上那块沾学尖石捡起来,拢到袖管里。

李瑄城搀扶着人走出数十步,干脆将人拦腰抱起来,眼见有一处浅得只容两三人的石xue,也便将穆修白放下,只道:“我们暂且在此地歇下罢。晚上不能视物,也不知道方向。明日再走。”又道,“你好生歇着,这次是你力竭才催生的症状。”

穆修白心里有些底,听他这么说,也便靠着他沉沉睡去。

木叶是菩提木部之首,正单膝跪地,抱拳道:“主上,木叶完璧归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