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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给岳听松兴致勃勃地一一指完,就从侧门出去,拐进一条小巷,最后走到一家小小的画轩。“我开始没钱嘛,沈兰卿接济了我一些,我就打算卖画糊口。”赵七蹲在门前,从门槛下面抽出一把钥匙,打开这扇尘封已久的大门,“可惜压根没人愿买——呸呸呸,怎么这么多土!”“唉,看来今天我们是住不了啦。”岳听松眼疾手快地揽住他的腰身,将他带离扬起的尘埃,建议道,“不如先住在我的地方?”第96章“嚯,好气派!”赵七打量着眼前这座气势恢宏的府邸,朝岳听松挤了挤眼睛,“托岳大侠的福,今天不用住满是灰尘的小破屋啦。”“这是父亲、父皇早年备下的。”岳听松显然对某个称呼相当生疏,自己念起来也有些怪异。他摇摇头,心里浮起一丝隐约的怅然——然而看到正四下张望的赵七,这点怅然又很快如轻烟一般地消散了。说话间已经有人迎出,岳听松不惯有人服侍,便免去一些虚礼,只带着赵七在府邸中闲逛。一路上斋室轩院,楼阁交错,富丽堂皇又不失幽深清雅。赵七原本也是看惯了的,可其中几处巧思却让他也忍不住啧啧称奇。“先皇对你很是上心嘛。”赵七道,“这么久了都一直有人打扫,他一直惦记着你呢。”岳听松只笑了笑。赵七对其中内情所知甚少,也无意试探皇家秘闻,见他不愿多说,就扯开话头,问:“你这样大摇大摆地回来,不怕被岳峤知道?”岳听松想了想:“他现在应该比较怕我回来……不过咱们今天晚上就去找他,知道或是不知道也没什么差别。”“今天就去?!”赵七吓了一跳,“不歇息一阵么?”岳听松捏捏他的手,安慰道:“别怕,我在你身边呢。”“那混蛋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疯一点罢了,我才不怕他呢。”赵七分辨道,“我是说,咱们才走了这一个月,旅途奔波,夜里不用好好睡一觉么?”“好好睡一觉?”岳听松意有所指地望着他。赵七脸上微红,最后还是败下阵来:“行行行,今晚就去。不过等回来之后,你可要陪我‘好好睡一觉’呀。”灯火明灭,长夜未央。孤寂随着夜雾弥漫开来,沁入每个难眠之人的心房。它是那样公平,无论是无家可归的乞丐,还是家财万贯的富豪,都难以逃脱夜深人静时,在某一瞬间体味到的难以言喻的悲凉。窗外月色正好,有谁会彻夜难眠?自然是伤心人。含凉殿中,就坐着这样一个伤心人。他是辰国至今最为心狠手辣的皇帝。杀兄篡位,残害良臣,忘恩负义,连当年他登基时最大的助力、前丞相房明,也被他砍掉了孙子的脑袋。然而这位残暴的君主却出人意料地年轻,顶多超不过二十五岁。他的头发依旧乌黑,容貌亦称得上英俊,可他的脸上却已经浮现出一种死寂的颜色。生命正从这具躯体中悄然流逝,他确实时日不多了。“皇上,夜深了。”岳峤只摆了摆手挥退宫人,目光依旧痴痴凝望着床边的金笼。金笼足有半人多高,其上珠玉琳琅,宝气灿然,端的是价值连城的举世奇珍。只是不知里面原先关着什么东西,如今空空如也,只有一抔黄土,几缕青丝,被缎子裹着,小心翼翼地放在当中。“阿棋,我今日又梦见你了……”岳峤向着金笼絮絮低语,虽然那里有的只是一团虚无,他却仿佛透过记忆看到了某个魂牵梦萦的身影,“你还是不肯原谅我么?即便夜夜入我梦中,也从不开口说话。”说到这里,他露出一丝苦笑:“是了,你只希望我忘记你,连回忆都不想留给我。”“你从来都是这样决绝……只可惜蚀心蛊虽毒,我终究还是想起来了。就算代价是蛊毒发作,命丧黄泉,我也甘愿,只要能——咳咳……”岳峤咳嗽几声,缓缓揩去唇边的血迹,颓然闭上了眼睛。“阿棋,我很想你。”随着他的叹息,泪水从紧闭的双目无声落下。这个铁腕冷血的传奇君王,在这一刻也只是个伤心的男人。正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不知是哪个大胆宫人敢在此刻打扰,他脸上柔软的惆怅瞬间变作冷硬的愤怒,然而等看清来人时,他全身都僵住了。“阿棋……”他恍惚地笑了,一时竟辨不清这到底是真是幻,抑或只是弥留之际的错觉,只温柔地朝对方伸出手,低声问,“你来接我了么?”“接个屁!”赵七的回答掷地有声。他一脚踹翻金笼,犹嫌不够,举起一张矮凳就是一通狂砸,破口骂道:“你个罔顾人伦、狼心狗肺、活该千刀万剐的畜生!这破笼子关了老子两年还不够,死了你也不放过。老子究竟上辈子做了多大的孽,居然会遇见你!娘的,气死我了!”第97章然而这金笼甚是坚固,他砸了半天都没什么作用,便气喘吁吁扭头冲岳听松道:“小呆,快来帮我把这恶心玩意毁了,我一看见它就浑身难受。”岳听松听见他方才的话,面色已经黑如锅底。这金笼虽造型精美,造价不菲,可论大小却只够一名成年男子堪堪蜷缩其中,连身体都舒展不开。而听赵七方才的言语,他竟在这里被关了两年……“嘭!”岳峤勉强支起身子,没有理会被岳听松故意丢在自己面前的金笼残骸,目光一直黏在赵七身上,似是仍旧难以置信眼前的一切。“……阿棋?”赵七瞪了他一眼:“叫谁呢,混账王八蛋!”岳听松唤道:“皇兄。”他跟赵七站在一处,两人虽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之间气氛却亲昵而自然。岳峤将一切看在眼中,眸光陡然幽深几分,也不知作何思量。然而再开口时,他的脸上已无丝毫异状。“你长大了,很像你的母妃,眼睛像父皇——他一直很惦念你。”岳峤笑了笑,平静地向岳听松问道,“你今日是来取朕性命的么?”“不,我是来为他讨公——”岳听松一句话还没完,就被赵七打断:“少看得起自己了,你这条命哪里值得人家千里迢迢来取。若是识相,就快把缓催花信丹的解药药引交出来,也省下我们逼问你的功夫。”花信丹的药效岳峤再清楚不过,此时最后一层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