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帘外一个倩影。谢庸微眯眼。她已经撩开帘子进来。周祈抱着猫,笑嘻嘻的,胐胐用头蹭她的衫子。她今天没穿武官缺胯袍,也没穿胡服袍子,而是穿的白罗衫藏蓝纱裙,甚至还挽了轻纱披帛,头发也梳了双环髻,簪了两支小珠花,极是俏丽。谢庸的目光扫过她颈下雪肤,又忙避开,嘴角儿的笑却越发深了。周祈是一定要从谢庸嘴里挖出那句“好看”的,当下来到床前,抱着胐胐转一圈,绣了星子的裙子下摆散开:“你‘输给’我的料子做的,好看吧?”“嗯,好看。”谢庸微垂着眉眼笑道。周将军的问话越发刁钻起来:“是我好看,还是裙子好看?”谢庸笑起来:“你好看,裙子也好看。”“说真话。”谢庸赶忙郑重了神色:“真的好看。”周将军岂是那么好打发的:“那为何那日你没夸我?”谢庸又笑了,却没说什么。周祈把胐胐放在床边,微弯腰看谢庸,嘿嘿一笑:“莫非是怕我觉得你见色起意?”胐胐大约是觉得再听下去,耳朵会长疮,从床上跳下来,翘着尾巴,顶开门帘,自去厨房寻吃的了。周祈越发凑近谢庸:“见色起意有什么的?你看我就见色起意。头一回在东市见到你,就想摸骨来着。”看着她带着促狭笑意的俏脸,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甜味,谢庸再忍不住,把她搂在怀里。周祈微愣一下。谢庸小心地吻上那惦念了许久的唇。周祈博览群书画册,但身体力行还是头一回,原来与心爱的人亲吻是这样的滋味……然而周将军到底是经过大风大浪的,意乱情迷的时候极短,慌慌张张地撑起身子:“哎,别压疼了你。”“不疼。”谢庸左手搂着她的纤腰,右手放在她脑后,微用力,周祈再次趴在他身上,谢庸再次细细地品尝起来。周祈也放任自己晕陶陶,只觉得这滋味比东市最好吃的酥山、奶糕、糖饼加一起还要好。过了好一阵子,谢庸才松开她。周祈侧开身子,“真不疼啊?”“不疼。”周祈笑起来,这一问一答忒容易让人想歪……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泛红的面庞,红润的嘴唇,谢庸又想亲她了,但谢庸只是克制地用手抚过她的鬓角,眉边,面颊,“阿祈,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小娘子。”周祈眯眼一笑,亲一下谢庸的脸,“你也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郎君。”两个人互相看着,半晌,都笑起来。周祈坐直身子,顺手拿起谢庸放在床头的一卷书看,。“江南——”周祈眼中闪过向往之色,“看到哪儿了,有什么好景致,好吃食?”谢庸笑道:“看到姑苏篇,书中说姑苏多水多桥,许多人出门便乘舟。有小娘子们划着船卖角黍、豆糕等小食,又或者卖鲜果、鲜花,乃至针头线脑的。有住在楼上的客人懒得下来,便开了窗,垂下篮子来买。”周祈笑道:“这怎么像是我干的事?又懒又馋……”谢庸看着她,阿祈这样的性子,却被圈在这京畿之地,总有一日,可以陪她去江南、去塞外、去她想去的地方都看看。“还有吗?”知道她馋,谢庸便专门说吃食:“在姑苏城北有个王娘子,做得极好的樱桃rou。炖煮时放樱桃,虽是用豕rou做的,但皮酥rou烂,并不腻口,颜色也红润漂亮。”周祈开始咽唾沫。“又有船家罐子鸭,是把整只鸭子放在罐子里慢慢煨熟的,有点似关内道那边上元节吃的坛子鸡。上元节的时候,家家点灯拨火,院子里掺了油的锯末糠要着一晚,把这装了鸡的坛子埋在锯末糠里,第二日晨间启坛,香气四溢,rou酥骨烂。汤汁也鲜美,可以下索饼吃。”周祈再咽一口唾沫。“还有姑苏城外一个陈二郎,最会做鱼。与我们这边浓油赤酱的鱼又或者鱼脍不同,他做蒸鱼……”周祈摆手:“啊啊啊,不能再说了,再说该馋坏了。”谢庸笑着哄她:“徐侍郎家有个很好的庖厨,从江南道来的。等我好了,去与他请教,回来做给你吃。虽不能与原模原样的江南名吃比,但慢慢摸索,味道总不会太坏。”周祈看着谢庸,突然趴下,在他脸上又“吧唧”了一口。谢庸笑,觉得除了与这江南的庖厨学艺以外,还很应该再去书肆找找有没有什么好的食谱菜单……☆、乞巧问题谢庸又养了半个月,终于可以下地走动了,最近大理寺事情不多,王老翁允他在家再多待几日,等七夕假过后再去衙署。周祈以己度人:“是不是越在家待着,越不想去?”谢庸点头,微笑道:“养伤的这些日子实在快活得很。”周祈脸皮厚,嘿嘿一笑:“便是你去衙署,不是也时常见我吗?你们大理寺后面殓房树上的老鸦都认得我了。”刚说完,周祈便意识到什么,赶紧“呸呸”两声,“我们还是少为公事见面的好。”谢庸笑起来。“下了衙回来,我们再一块玩。”周祈道。听她这顽童街头相约的语气,谢庸越发笑起来。既说到七夕,周祈便扯起宫中过七夕的规矩,“这可是宫里的大节日,望月楼就专门为了这七夕盖的,不比宫外的紫云台矮多少。打头半个月这里就打扫起来,铺陈一新,七月七的时候,妃嫔中稍微有名有姓的便预备了供桌摆过来,比着看谁的乞巧果子最精巧最贵重。我记得有一年一位张嫔供桌上做鹊眼的都是一色的黑色宝石。”“妃嫔们斗供桌,宫女儿们就斗穿针引线。每年这一天,我都得被老妪唠叨死。老妪说我这种拿不得针拈不得线的,若是在宫外,便是那嫁不出去的小娘子,嫁也只能嫁个癞痢头。”周祈的目光在谢庸头顶打个转,笑道:“谢少卿,你可得保重自己的头发。”谢庸睁眼说瞎话:“你缝的那装符篆的荷包就很好,如何说拿不得针线呢?想来老妪是爱之深责之切了。”周祈点头:“那是缝袜子练出来的绝技。”谢庸亦点头:“如此足矣。”周祈却又想起他刚才说的“爱之深责之切”来,似笑非笑地刁难:“老妪对我‘爱之深责之切’,阿庸对我却实在宽松,这是不是——”周祈假咳两声,“比较浅的缘故?”谢庸笑着看她。周祈脸皮虽厚,问这样的话,耳边却还是有些红了,然脸再红,神情却绷得住。周祈负着手,仰着下巴,斜眼看谢庸,做出睥睨的样子来。谢庸走上前,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