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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要他手中那帕子。小姑娘鼻头微红,琉璃一样的杏眸中又蓄起了水雾,那双眼睛一望过来,似嗔似怨,朦胧含情,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可以从这般天罗地网中挣脱开身。他纪焕尤甚。她的手生得极小,小巧的手指关节在白日阳光的照射下,现出玉色透明的质感。纪焕神色平和,眉间笼着深重的威压之感,他挑眉,不动声色地将那帕子放在美人的手上,手掌却未曾离开,而是一点点的收拢,将陈鸾小巧的手掌完完全全包裹住。锦绣郡主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同时走的,还有此地所有伺候的丫鬟。只有湖面不时跃起几尾寸长的小鱼,惊起涟漪一圈又一圈。隔着一层帕子,两只手掌温度相连,从手指尖烫到心底,陈鸾眼睛睁得溜圆,如皇后宫中养着的那只猫儿一般。竟是这样的反应……纪焕微微眯了眯眼,觉着小姑娘真是可爱得紧。陈鸾脸红得如映日的余霞,她飞快地想将手缩回去,却挣脱不开半分,反而被越握越紧。男人自幼习武,力气自然不是她能比拟挣脱的。“可有什么话是想与我说的?”男人声音格外醇厚低哑,身上淡淡的墨砚缠绕逼近,陈鸾生怕有人瞧见,急得直跺脚,又羞又急,那张小脸瞧着却越发千娇百媚起来了。“快放开,有人瞧见的啊!”这又不是什么绝佳隐蔽的场所,郡主府上那么多双眼睛那么多双嘴,单是两人独处这样的消息被人说出去了,就是有十张嘴也解释不清楚。小姑娘被惹急了,簪子上的流苏随着动作在黑丝绸一般的发间摇晃,杏眸中的晶莹凝成了一层略羞涩的雾,勾人得紧。纪焕低笑一声,当真依她所言松开了手,紧皱的眉心也随之微缓,声音温和润泽许多,甚至带着点星的愉悦在里头,“真没什么与我说的?”陈鸾被他握着的那只手像是失去了所有知觉一般,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栗,她将手指头拢在海棠色绣花广袖下,心中暗骂自己不争气。“多谢殿下昨日相助,三公主都与我说了,那赐婚的圣旨,是殿下想法求来的。”陈鸾也不是当初不谙世事见着他就脸红得不行的小姑娘了,她很快平复了心情,一脸认真诚恳地道:“若不是殿下从中出力,事情定没有那么容易解决的。”湖边的雾气终于散尽,许是下过一场大雨的缘故,早间的太阳光并不炙热,倒是颇有几分春日阳光明媚的感觉。纪焕稍稍颔首,鬼使神差的,竟起了几分想要逗弄小姑娘的心思,他负手而立,漠着脸淡声问:“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话了?”话倒是真有几句,陈鸾再三斟酌,到底姑娘家脸皮薄,声音相比方才小了许多,糯语娇喃,美人含羞,“你往后,莫要婵儿再带那样的话给我了。”平白被她们二人好一顿笑闹。男人已经许久没见小姑娘这幅娇憨的模样,他眸光深邃幽暗下去,声音半哑,问:“她同你说的什么话?”那话陈鸾自然说不出口,抿着唇嗫嚅半晌,最后跺了跺脚,腰间的玉佩也跟着晃了晃。纪焕目光微凝。而后失笑。同样的玉佩,他手里头也有一块,为同源分离而出,一对两块。小姑娘虽不知此物含义,却仍曾视若珍宝,日日戴着,自打她答应嫁入东宫后,便再也没见过了。以为早被丢了,原是她口不对心的小脾气。“鸾鸾,十日之内,我娶你。”纪焕一身白衣翩然,嘴角微扬,瞧起来温文尔雅周身君子气节。陈鸾呼吸一滞,抬眸细细观他神色,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男人身子高大,神情坦坦荡荡,没有一丝玩笑之意。她也知道,纪焕从不说大话。没有把握的话,他不会说,不是万无一失的事,他不会贸然出手去做。只是这回,到底有些不一样。陈鸾缓缓颔首,心情复杂,低声呐呐:“时间这样紧迫,殿下该如何周旋应对?”“鸾鸾,这些交给我。”男人声音如山泉水淌过山涧,似乎能洗涤人心。他掌权已久,声音自然不可避免有些强硬,怕吓着小姑娘,每回说话都要刻意打好腹稿,一字一句放缓放柔。她胆子小得很,小时别人随便一句话,就能掉半天眼泪,长大了虽看着长进,其实是个外强中干的空架子。陈鸾卷翘的睫毛微动,心中竟也莫名跟着平静下来,她低头,入目是他白底金边的低靴。时间竟不知不觉过得这样快?国公府的一堆破事她还没有处理妥当,自己便要嫁人了。纪焕逼近几步,伸手揉了揉小姑娘黑如海藻一样的发,淡淡的馨香令人欲罢不能,他手掌干燥温热,这回极有分寸,一触即离。“鸾鸾,我不是镇国公。”他声音低沉如琴,醇厚似酒,陈鸾险些心甘情愿溺死在这道声音里头。风将太阳吹进了云层,天又隐隐阴沉下来,陈鸾眨了眨眼,问:“殿下为何说这样的话?”两人身份地位性情人品皆没有可比之处,他向来看不起无用之人,对陈申的能力嗤之以鼻,如今倒将自己与他比较起来了?男人一派霁月风光,默了些许功夫,蕴着淡笑开口:“我不是他,做不出那样的事,嫁入皇子府,没人能越到你头上去。”这是怕她误以为天下男人一个样,说这样的话好叫她安心?陈鸾哑然失笑。“殿下言下之意,是准备着纳妾?”她眉心轻皱,浅斟字句,商量着道:“改日殿下若是有心纳妾,可否与我商议一番?”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挑些性子温和的,也少给自己添堵。她不想在后院里浑浑噩噩斗一辈子。小姑娘神色十分认真,黑白分明的眸中满含诚恳,声音软软的,又娇又糯,只是说出的话,他怎么听都觉着不是滋味。男人还没发话,陈鸾就已觉着自己说错了话,还没嫁进皇子府,便开始自作主张起来,任谁都不会喜欢。她分明清楚他有多不喜欢别人对自己的事指手画脚。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难不成还会比前世更糟糕吗?“臣女失言了,殿下恕罪。”她云淡风轻地笑,似乎方才那一问只是云烟一梦,了了无痕,纪焕狠狠皱眉。他何时说过自己有纳侧妃与侍妾的意思了?怎么到她嘴里倒还真煞有其事了一样?八皇子不擅言辞,此时一双眸子如幽井,越见深邃暗沉,最后有些生硬地道:“我没有那等想法。”他尝尽人间百态,与她相识微末,那些艰苦的日子里,微她是续命的良药,每回见着都要想着再努力往上爬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