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儿手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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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午后两人梳妆打扮准备前往基隆,花枝招展的何玫开心极了,挽着江娴的胳膊蹦蹦跳跳,江娴感觉自己牵了只兔子 她们穿过走廊时,迎面碰上一个年轻男子,后面跟着三个小马仔,都拎着各种各样的礼品,江娴脚步一怔,认得,这不是澳门黑大佬荣玺吗,在香港宴会上跟乌鸦争如意的那个 他怎么来了,她有些意外,荣玺的反应更大,几乎是奔跑过来的,戴着好几只金戒指的手在衣襟上利索一掸,一丝不苟作揖“在下荣玺,给长公主请安” 古代穿越来的?江娴扯扯嘴角,想起宴会上他和乌鸦吵得面红耳赤,再见面真有点儿尴尬,她摆了摆手说免礼 荣玺匆忙招手,小马仔将一个雕刻花纹的木箱递过来,由他转手献给江娴“大小姐,这是上品南海珍珠,穿项链做耳环皆可,我专门为您准备的,请您笑纳” 江娴吩咐女佣“收下” 此人容貌尖嘴猴腮,一副jian人样儿,留着两撇小胡子,礼物送出去之后他半句都不多说,分毫不提她的过去,就像第一次见面似的, 他又鞠了个躬,之后扭头踏进房门大开的书房,何玫不知情,傻了吧唧拽江娴走,后者眼色示意,二人站在书房门口不动 门敞着,江娴被突如其来一嗓子惊住“景先生!我的再生父亲我的活祖宗哎!这次您可得救救我!澳门沦陷了!您不能见死不救啊”随后传来跪地的扑通声,居然还鬼哭狼嚎,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家办白事呢 江娴还打算听戏,一只手却伸出来将门关上,荣玺哭天喊地的声音被隔绝,她听不清了 她想琢磨,但架不住何玫叽叽喳喳“这就是澳门荣玺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果然一脸圆滑相,是来求景先生办事的吧” 江娴继续走路“我感觉有点儿奇怪” “是啊,到底出了什么大事,好歹也是条汉子,怎么一来就哭天抹泪的”何玫与她并肩行走,皱着眉嘀嘀咕咕 江娴分析着“他也是蛮有本事的,澳门全部腹地早已归他管辖,但今天是怎么了,还说什么澳门沦陷,好奇怪” 何玫哎呀一声“你就别cao心了,就算八国联军攻进来也打不到台湾,你瞧瞧你那掌纹吧,都是cao心cao的,别瞎想了,乖” 江娴咬住下嘴唇,没回答 二人乘车前往基隆,刚出台北天空就飘起雨点,下午到达基隆时雨下得更大,空中飘浮茫茫大雾,这座城市依山而建,建筑风格与台北没有太大差异,但是比台北乱多了,楼群高矮不一,毫无章法,街道上的霓虹灯招牌密密麻麻,车流也很密集,一进市区就开始堵车,她们乘坐的Cayenne行驶在中央,前后左右四辆吉普保驾护航,好浩荡的胜仗 江娴靠着车门打盹儿,忽然来的急刹车使她撞上前排座椅,司机连忙道歉,瘪着嘴指挡风玻璃“您瞧瞧,天还没黑呢就火拼,把路都占了,真不要命” 江娴伸长脖子看过去,只见一群手持钢刀的小混混正在搏斗,人数众多,从街边一直斗到马路上,前车愤怒鸣笛,他们这才抽出空管顾路况,这种阵仗出行的人非富即贵,他们自知惹不起,纷纷奔上边道,让出一条撒着血的路 “天呐,没想到基隆也这么乱”何玫扶着车窗 刚才撞那么一下子,把江娴盘好的头发撞乱了,她将金钗子拔下来,柔软的棕色长发倾泻如瀑“你以为呢,边陲地带不方便治理,基隆比台北更乱,你还没去庙口呢,那里才乱,鱼龙混杂的破地方” 何玫将钗子拿过来,侧着身帮她再盘一次,她手巧,没两下就绾出一个规整的发髻,纯金钗子悬挂一颗红玛瑙珠子,很衬江娴的牡丹旗袍,雍容华贵 她们踩着红毯进入会场,侍者大喊“台北景家大小姐到”,这下子引来全场注意,衣装富贵的男男女女鱼贯而来,簇拥着二人奉承来奉承去,江娴随口寒暄着,都是陌生面孔,当地的老大占多数,基隆也是一座金山,黑社会势头猖獗,但是没出过特别厉害的大哥,也是因为台北那一位镇压着,这座边角城市大多是小角色 晚宴过后拍卖会正式敲锣,会场豪杰无数,只有她被安排在主位置,也就是台下第一排的正中间,开场的几件拍卖品平平无奇,砸不出什么水花 江娴坐得吊儿郎当,还翘二郎腿,何玫却站如松柏立在她身后,还真别说,挺有秘书样子的,没培训过就上岗,倒也没丢人 接近尾声,礼仪小姐端出压轴的拍卖品,红布一掀众人皆赞叹,江娴也眯眼望过去,是一对儿镶嵌珠玉的手镯,描着二龙戏珠的纹样,设计得别出心裁,一只手镯上盘着一条金龙,两个龙嘴各衔半颗珠子,拼在一起才算完整,当真漂亮,她就喜欢这种样式,大红大紫,尽显富贵 她仰头问何玫怎么样 何玫弯下腰,脖子上的玉石项链晃晃悠悠“等着看吧,肯定很多人争,你后面的高雄富商预算一千万” 江娴余光窥伺,第二排的中年男人正在和女伴窃窃私语,她收回目光“一千万中不了标,我保守估算势必突破五千万” 礼仪小姐拿着话筒介绍“下面即将拍卖的珍品是一对儿双龙手镯,纯金打造,采用大师级别镶嵌工艺,点缀物包含南红玛瑙、天然钻石、缅甸翡翠,图案由五彩珐琅描绘,寓意珠联璧合,缺一不可” 的确缺一不可,但凡少一只,两条龙就戏不了珠子,江娴沉静端详,这时右侧方响起第一声出价“我们家老爷出三千五百万” 起步就这么高,江娴扭脸看,喊价的是一个小厮,他口中的老爷夹着粗大的雪茄,表情悠闲,势在必得的样子 江娴才把头扭回去,后排又爆发一声“加一千万,四千五百万” 真是大场面,江娴勾勾手指,何玫弯腰为她点烟,顺便耳语说庙口的老大想出六千万 江娴皱眉,这货怎么这么爱扫听,耳朵也是真好,人家说什么她全听见了,果然,庙口扛把子高举右手“六千万六千万,基隆是我家的地盘,我看谁敢跟我争” 好狂的口气,江娴下意识回头,扛把子赫然倒吸冷气,赶快赔不是“我刚才喝了两盅脑子不清醒,大小姐您恕罪,整个台湾都姓景,我算什么东西” 她微笑回应,继续观看舞台,何玫手扶椅背俯下身来“发现没有,都在看你呢” 当然,她是全场身份最尊贵的贵宾,旁人争得热火朝天,她却无动于衷,就连东道主也讪讪过来,搓着手说是不是品质太差,没一件能入您法眼 也不是,这对儿手镯她真心喜爱,造型和配色都合她心意,可是价格水涨船高,都快捅破天了,她又没有挣钱的能力,何必高消费,虽然来之前大狐狸精就说过想要什么就拍,多贵都无所谓,但她哪能 会场一片热闹,六七千万很快问世,拍卖锤敲了又敲,但是突破七千万后明显冷了些,人们开始几百万几百万加价,没人再加千万,数目太大了,况且许多人都是为了争面子,这下子纷纷觉得不值 江娴弹着烟灰“你刚才没回答我,你觉得如何,好看吗” “好看啊,冒着金光能不好看吗,一闪一闪的都是钞票的味道”何玫吞咽口水,当然喜欢,她和江娴品味略同,都喜欢贵气的东西,但她哪敢妄想,表现出来的激动只是冰山一角罢了 江娴摩挲玉质烟嘴,心里开始发痒,这件拍卖品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定制的,就这么一看,她都能想象到戴上有多美,可惜太贵了,要是想带走它,最起码上亿 拍卖场喧哗不休,谁也不敢轻举妄动,镁光灯下的防爆展示盒就像一块烫手山芋,谁都想吃,但并非谁都吃得起,刚才起价的那几个人也蔫巴了,不是喝酒就是逗女人,谁都不往前面看 江娴垂眸发呆,不打算参与这场豪赌,突然,二楼看台出现一个字正腔圆的男声“九千万” 会场赫然惊现前所未有的议论声,众人抻着脖子往上看,一定要看清到底是何方神圣,何玫机敏扫视,贴近从没动弹的江娴的耳朵“是雷公子,三联帮新上位的掌门人” 雷公子,江娴吸烟的动作一顿,当然耳熟,三联帮与她家帮派并立台北,这个雷公子和大狐狸精年纪相仿,门当户对的世家注重联谊,所以他们俩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但关系谈不上有多好,景老爷和雷老爷哪怕是故交也难免明争暗斗,那时候倒没什么的,大狐狸精一上位,景家就达到鼎盛,稳稳压了三联帮一头,他们俩的关系也就更僵了 东道主是个满头白发的老人,此时也惊讶了,夺来话筒朝二楼问话“不愧是三联帮雷公子,出手真是阔绰,台北乃风水宝地,我们这种穷乡僻壤比不得” 江娴瞬间精神高度集中,果不其然,台北两个字令人们讨论得更激昂,提起台北黑道第一个想到的必是景家,今日却被三联帮抢占风头,这些话自然会传到二楼,她猜雷公子要说话了 “不敢,景先生威势震天,我哪敢代表台北,齐叔叔您这是给我挖坑呢”那个深藏在珠帘后面的男人清脆大笑,他的声音比一般男人的要细,听起来颇有文气 好一个一唱一和,江娴察觉到四面八方刺来的各类目光,要把她刺穿似的,她不听不闻依然沉稳吸烟,同时捕捉到何玫把指关节压得咔咔响 她根本不接话,连头都不回,雷公子等待半晌,终于没了耐心“瑞雪大小姐,你如何看待” 江娴眼尾闪过微不可察的阴鸷,景雷两家多年交好,他不可能没见过景瑞雪,堂而皇之这么喊,还真引人遐想,她轻咳提醒,何玫机灵地拿来话筒,猫着腰递到她手里 她仍不回头,若不是指名道姓还真不知是和谁讲话“雷公子希望我如何看待” 宾客鸦雀无声,都在静静观摩他们隔空对话,二楼很快给出回答“你我未免生分了些,回想你出生那年,我还亲手抱过你” 江娴掩唇嗤笑“雷公子真会开玩笑,您说的都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襁褓里的小婴儿有那么强的记忆力吗” 死寂疯狂蔓延,人们屏息凝神,直到二楼发出一阵笑声,气氛才被解冻,闹剧结束回归正题,拍卖师重重落锤“九千万一次” 江娴眸光暗淡,又听见“九千万两次” 会场里紧张起来,连绣花针落地都能听清,或许人们都在期待一场好戏,有没有哪个厉害的大佬敢截胡,可惜没有 “九千万三…”拍板之锤近在眼前,拍卖师的大喊却被东道主匆匆打断 他快步登上舞台,苍老的面孔气喘吁吁,手里举着一部电话“大家先停一停,景先生刚刚打来电话,情况有变,请大家暂停” 江娴瞳孔一缩,双手捏紧旗袍下摆,二楼观戏的雷公子再度出声“我就知道景先生不会坐视不理,敢问他出价多少” “一亿”东道主面露难色 短短两个字,如同掀起遮天蔽日的巨浪,会场的众说纷纭被推到高峰,各种各样的声音钻进江娴耳朵,大狐狸精此举看似简单,实则暗藏玄机,雷公子既然敢喊九千万,自然是准备好接盘,他却只加一千万,雷公子缺这少少的一千万吗,大狐狸精要的不是这一对儿无关紧要的手镯,而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踩雷公子的底线,就看他敢不敢再加,如果他识相拱手让出手镯,那么万事大吉,若是加了,就要另当别论了 众人的探讨与她的猜想相差无几,拍卖会风云突变,争的已经不是手镯,而是驻扎台北的地位,景家权势滔天,三联帮也是红极一时的大型帮派,战争会不会因此发起,大家都好奇 鼎沸的人声充满会场,闹得沸沸扬扬,二楼却静谧如初,晶莹剔透的珠帘不再晃动,静如止水,坐在它后面的雷公子也不出声 拍卖师小心翼翼问“雷公子,该落锤了,您是否再加” 人们悉数望向二楼,只剩江娴无声盘算,已经估摸出一个结果,但难免心烦意乱,她不停拨动无名指上的戒指,旋转一圈又一圈,沸反盈天之际,雷公子发话了“景先生长我两岁,自幼我便视他为兄长,既然是兄长那我怎可藐视长幼次序,况且家父与景老爷几十年故交,如今两位老人家双双埋入黄土,我这个做小辈的,哪敢造次” 他稍微停顿,笑着鼓掌“恭喜兄长喜得宝贝” 最后一锤稳稳当当砸下去,东道主亲自端着玻璃盒,面带笑容走到台下“景先生还有吩咐,这对儿手镯拍下来是要赠与大小姐的,景先生说了,大小姐最喜金饰,这对儿祥龙镯子必定合大小姐胃口,而且寓意也好,大小姐会喜欢的” 他将盒子放置矮桌上“老朽不方便靠近,劳烦秘书小姐转交” 何玫走到正前方,小心谨慎地打开玻璃盒,江娴懒洋洋伸出右臂,万众瞩目下那只招来一番惊险的手镯戴到了她的手腕上 何玫又拿起第二只,她却没有伸左手,而是把镯子接过来,扫了眼何玫空荡荡的腕子“我刚才问你喜欢吗,你表现得不过尔尔,但我清楚发现你流露出来的爱慕,所以,这只价值五千万的镯子,能不能换你那条该死的红绳” 周围旁观的宾客不明所以,只有何玫震惊不已,手镯折射的闪光透进她的眼眸,一寸寸将其变得湿润,她局促捂住右手腕,但盖不住那条环绕一圈的细长伤疤 以前,江娴只在古装电视剧里看过嫡庶不合、以强欺弱,后来,她真真实实接触到了这么一个人,何玫的遭遇令她难以想象,这条造型奇怪的疤也是后母造成的,毒啊,真的毒,居然能够狠心将一个六岁小女孩的手腕割出一圈儿伤口,堪称毒蝎,原因不过是何太太看上了何玫的玉镯,也就是原配的遗物,何玫不给,她便强抢,还留下“一根红绳”,让何玫永远铭记自己不配 从黑暗里走来,尝过被欺凌的滋味,江娴救赎不了曾经弱小的自己,难道还不能救赎她吗,两两相望定格了时间,江娴轻轻摁下锁扣,镯子啪地分成两半,再一扣,已经戴在何玫纤细的右腕上,手镯尤其宽大,那条疤被遮得严严实实 江娴含笑端详,好看,两个人一起戴才好看,大狐狸精重金拍下的原因大概也是这样,何玫对他来说无足轻重,但他一直热情款待,还不是为了哄她